第2章 弄疼你了?这竟是条人鱼。
还是会说话的人鱼!
所有人为之一振,可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人鱼声音不似传闻中像大海歌声绕梁,反而更像海豚的尖细稚嫩。
因为害怕,尾音还有些轻颤,仿若平静海面勾起的层层涟漪,拨人心弦。
“天啊!人鱼!真的是人鱼!”
“快,快拍照发网上,我们竟然发现了人鱼!”
反应过来后有人发出振奋又激动的惊呼,发现人鱼,意味着蓝星海洋生物研究将走向世界巅峰。
而他们,是这奇迹的见证者。
闪光灯接踵而来,然而下一秒,定格画面的屏幕被砸向墙面碎成渣。
“滚出去。”
伴随冷厉声落下,男人高大身躯完全挡住怀中娇小身影。
众人再震惊,碍于面前男人的身份,不会蠢到鸡蛋碰石头。
激动的议论声散去,储物仓重新恢复寂静。
胸口被粘液浸透传来冰凉触感,静谧月光洒在少年身上,银色鳞片在空气中渐渐失去斑驳的光,只剩胸口微弱起伏吊着一口气,收起全身利刃向他示弱,楚楚可怜。
人鱼,活的,新鲜的。
正挂在自己身上。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傅易埕眼里的诧异很快冷静下来。
在想好如何处置之前,得先让这条人鱼活着。
傅易埕把人鱼暂时放在浴缸里,可很快,浴缸里的水被鲜血染红。
小人鱼伤得太重,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止血,怕熬不过今晚。
游艇的医疗设施有限,更何况都是针对人。
请来的船医第一次医这种特殊伤患,几人站着原地面面相觑,刚刚目睹人鱼是如何把捆绑死结的绳子划开,尽管现在奄奄一息,但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可面前男人强大威压让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然而船医刚靠近,傅易埕手臂又一次被冰凉细白的手握住。
似乎真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原本无力躺在浴缸里的人鱼,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抓着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傅易埕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存在什么怜悯心,外界说他冷血,这个形容很贴切。
对这条突然发现的新物种,又存在诸多危险性的人鱼本该如此。
可那双浅蓝色眼睛充斥着无助,茫然,害怕,蓄着泪水可怜兮兮看着他,轻轻摇晃的脑袋,在无声祈求他不要走。
当接过船医手中的药时,傅易埕有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鱼蛊惑了。
他蹲在浴缸边,想着该如何跟这条人鱼沟通,传达为伤口上药的意思。
没想小人鱼很配合,主动向他伸出受伤的鱼尾。
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呈现在眼前,大小不一布满整条尾巴,每一下力道只重不轻,皮开肉绽,可想而知在他到来之前,遭受怎样的虐待。
肌肤表面带着海水残留的盐分,刺激性的药物沾上,少年疼痛难忍地颤栗起来。
他紧紧咬住下唇,像怕闪躲会让自己放弃上药,硬是挺着没哭出来。
傅易埕神色不变,可再下手的动作,却放轻了几分。
原本渗着血的伤口在碰到药后,神奇地止住了血。
相比没有一处完好的尾巴,上半身受的伤比较轻,大多都是鞭子划出的血痕。
傅易埕刚想弯腰,那条鱼尾缠上他大腿,腰部力量带着少年上半身脱离水面,倚靠他怀里。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少年上半身就在咫尺间,失去鳞片保护的肌肤裸露在外,纵横交错的血痕在白皙肤色映衬下,艳得像朵红玫瑰,在雨中悄然绽放,横添几分脆弱。
拒绝的话到嘴边,最后变成把少年稳稳托住的动作。
上药过程少年一声不吭,疼就忍着,把下唇咬得泛白也不哭。
整整半个小时,才把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处理好。
突然,傅易埕发现缠在腰侧的鱼尾,也就是人类肌肤与鱼尾相接的地方,鳞片下泛着若隐若现的粉红。
人鱼的鱼尾很长,伤口分布不均,傅易埕从没研究过人鱼身体结构,那个地方贴着他,似很隐秘。
他轻轻碰了下那疑似的‘伤口’,可还没来得及沾上药,整条鱼猛地剧烈一颤。
纵使刚刚在处理最严重的鱼尾,少年也没这个反应。
傅易埕立马停下手中动作:“弄疼你了?”
少年摇头,脸颊却染上一抹红晕。
傅易埕刚想把鱼放回浴缸,突然,胸口被一抹湿润触感划过,酥酥麻麻,散至四肢百骸。
再低头,只看到收回去的粉嫩轮廓。
是人鱼的舌头。
迎上他微变的眼神,少年脸上满是赧然之色,眸底却一片真挚。
这是人鱼表达感谢的方式?
“他们如何捕捉的你?”听过小人鱼的声音,傅易埕知道少年会说话。
伍柒摇头:“不知道。”
他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自己好像陷入痛苦的昏迷,这也导致他无力反抗人类渔网。
“你之前生活在哪里?”
伍柒再次摇头,他像是想到什么,垂下眼眸:“不知道。”
忘了自己来自哪里,忘了自己的身世。
他现在确实没有家了。
连着两个‘不知道’,大概是存有戒备不肯告知。
可人鱼真挚的眼眸,让人怀疑不起这话的真实性。
傅易埕不再追问,而是换另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伍柒。”
伍柒,吾妻。
被占了便宜,傅易埕也不怒,反而因为这个有趣的名字,嘴角有了上扬趋势:“不错的名字。”
“名字。”伍柒又张了张嘴,艰涩地开口。
人鱼有自己的一套语言系统,伍柒还没完全学会人类说话,咬字也不清晰。
但傅易埕还是听懂了:“傅易埕。”
傅易埕……
伍柒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很快从脑子里过滤掉。
看着眼前男人,身子再次贴过去,喊出两个字:“老公。”
记忆深处,有个人曾教过他,喜欢又想讨好的人,应该叫老公。
尽管后来这人似乎没在记忆里出现过,但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在心上。
眼前这人救了他的命。
他很喜欢。
人鱼显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傅易埕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条人鱼讨论称呼问题:“不可以这么叫。”
“为什么?”
“人类,不这么叫。”
伍柒不以为然:“人鱼,可以。”
“……”竟没有反驳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