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诡异重重

第1章 诡异重重江南村。

梁氏宗族祠堂。

此时气氛肃穆，一场丧事已经进行了三天。梁氏宗族最高辈分“绍”字辈仅存的“老十四”也仙逝了，享年七十二岁。

作为逝者的孙子，梁通和其他家人一起在停放遗体棺材的祖宗祠内屋进行守灵。

守灵几晚，困意难挡合眼后的梁通总是做着一个诡异的梦。梦里面阴暗虚无，没有任何场景，没有任何人，只听到爷爷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

每一次醒来，梦里的话语就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记忆断片。冥思苦想不果以后，梁通只能将之弃于脑后，归结为对爷爷怀念过度。

又一整晚的端坐，此时已经日上三竿。疲惫不堪的梁通处于半梦半醒的困倦状态。浑浑噩噩之间，耳边似乎又传来了一道道话语。

“爷爷有个秘密告诉你……”

“小通你怎么还不觉醒！”

“时间不多了！再不逃走你也会被污染……”

“小通，爷爷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快逃！”

“再不走，你也会被同化的！”

……

唔！

梁通微微睁开双眼，只感觉全身酸痛。坐直了僵硬的身体，甩了甩昏沉的脑袋驱散困意之后，紧接着心底猛然涌起一股惊悚。

刚才听到的呼喊不像是做梦……似乎，声音是从爷爷的棺材里传出来的！

梁通赶紧看向屋内一起守灵的家人，只见爸妈姐姐和其他亲人低着头，脸上除了倦意以及伤感，并没有其他异色。

应该是幻听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已经入殓两三天了，怎么可能真的还说出话来。他叹了一口气，如是想道。

“爷爷的秘密？啥秘密……”梁通重新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忍不住小声念叨。

“小通……你在说什么？”

一道清厉的询问淡淡地从旁边传来。梁通连忙睁开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老妈绷着脸，整个人处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没……做……做梦了……”梁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口齿含糊地回答。

深呼吸几次之后，弥漫全身的惊悚才缓缓褪去。他心中又被阵阵悲伤再次侵袭，如果爷爷真的复活过来，就好了……

梁通目光游离在四周，这里是老家宗族的祠堂，丧事祭祀等事宜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他看向老旧的木制门洞外面，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此时朝阳的光线从门洞外照射进来，穿透过临门位置的花圈，花圈中间那薄如蝉翼的白纸，影射出一个死气沉沉的“奠”字。

梁通目光游离到花圈后面那个涂满红色木漆的棺材上，生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会不会真的还活着……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棺材，侧耳倾听，心情在恐惧和思念的奇怪状态中徘徊不定。

既害怕真的听到不该还存在的声音，又期待里面那从小亲近的爷爷只是医学上的假死。

奇怪的是，对于他这个行为，父亲他们只是瞄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最终梁通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原处。

爷爷就这么走了吗？

走得如此突然……

很多事情还没能实现。

甚至一个月前爷爷在手机通话里还神神秘秘地说：爷爷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好多人已经……唉！忙完了快回来一趟，有个秘密要透露给你……

有啥秘密，不能电话里说？

当时，梁通忙着毕业创作没有多问，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爷爷的言语里透露着丝丝诡异的色彩……

爷爷当时想透露的是什么？

【噼啪噼啪……】

祠堂外面，一连串的鞭炮声蓦然响起。紧接着一群亲朋陆陆续续走进了祠堂义厅里面，进行烧香祭拜。

一系列响动将梁通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这才清醒地接受：爷爷真的走了！

三天前，梁通接到噩耗，跟同学在外写生的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缓过神以后便借用同学的车连夜赶回。

不过回到家时爷爷已经入殓了，他最终还是没能见上最后的遗容。

其实爷爷患上糖尿病已经二十多年了，每一个亲人都知道，他随时都会病危离世。只是没人知道，他哪一天会走……

今天是丧事第三天，下午一点钟就要出殡上山。再过几个小时，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梁通想起爷爷生前点点滴滴，此刻反而没有太多的悲痛。或许对于爷爷来说，脱离了病魔二十多年的摧残，反而是好事吧？

前一晚上梁通才知道，按照老家的习俗，今天出殡入葬以后丧事还不算结束。人走了魂还在，当天晚上还要准备一顿回魂饭给“它”。

阴魂吃完最后一顿饭了，才算是真正了却尘世，和亲人真正诀别。

根据道公佬(法师）的安排，梁通作为入殓前唯一没有接触过亡者的亲属，顺理成章是负责回魂饭的不二人选。

身为一个接受了现代化思想建设的大学生，梁通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这些魍魉魑魅的封建迷信。

不过老家里的习俗，还是要遵循的，就当作是为亲人进行该有的仪式吧。

说到底，对于这个“回魂饭”梁通心里不仅不排斥，反而有些愧疚：从小到大，爷爷都是家里的厨师长，直到身体实在扛不住了才消停几年。

似乎长这么大，自己还没真正下厨给爷爷做过一顿饭。想不到行动起来了，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逝者如斯，所有的事宜按部就班地进行，出殡，入葬，封山……

一顿紧锣密鼓的忙碌，待得安葬结束，已经是下午临近晚饭时分。

真的印证了一句话：生命就是一个闭环，众生万物在这个闭环里不断地一圈又一圈轮回。每一个人，都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死者已逝，而生者该继续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小通，你赶紧去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你还要给爷爷准备回魂饭呢！”送葬结束刚回到家，妈妈苗英就拍了拍梁通的肩膀，语气关心。

“妈，我还好，不累！”梁通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我去陪那些叔伯叔公们喝茶唠唠嗑吧，毕竟他们这几天帮忙处理爷爷的丧事，也辛苦了！”

“你这孩子！行吧……对了，你这几天怎么心事重重的？在想些什么？今早妈妈听到你说着梦话，说什么‘爷爷的秘密’？爷爷煎熬了这么多年，现在走了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别想太多了！”

说完，苗英直勾勾地盯着梁通，脸上除了些微疲惫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底闪过的一丝异色，正好被梁通捕捉到。

“没！就是一下子适应不了爷爷去世。我先过去了……”

苗英的目光，令梁通竟然生出丝丝惊悸，说完之后他不做停留，便赶紧转身走开，那种压抑感这才消散。

——老妈怎么回事？以前从没在她身上有过这种陌生感，刚才自己就好像是被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审视着……她应该是太累了吧？

——为什么这几晚脑海里老是重复地出现爷爷的声音？是巧合么……

百思不得其解，梁通索性不想了。老家的房子紧挨着宗祠，旁边就是一个开阔的院子。快步朝院子走去，此时那里搭着大棚，摆放着一张张桌子。

村里前来吊丧的叔伯老人和一些亲戚朋友，正围坐在一起闲聊着。

梁通朝着其中一桌人步步走近。那里一张张面孔既熟悉又陌生。

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里不由得生出异样，难道是因为平时不经常回老家看到这些人吗？

——等等！我怎么记得赶回来的路上，疲劳驾驶偏离道路冲下了山谷！为何现在竟然完好无损回到了老家？

各种真假难辨的记忆信息涌现出来，梁通脑海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烦躁不安之下愣在了原地，使劲地揉了揉两边太阳穴。

难道那也是一场梦……

梁通没有发现，身后的老妈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翳，眼底浮现出一抹狠辣与杀伐，但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