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就是妈妈的怀抱吗？

第4章 这就是妈妈的怀抱吗？听着女儿颤颤巍巍的声音，付闻樱心里一颤，

许沁被收养的这些年来，一直性子倔又极度要强，寡言寡语的，遇到什么都只会闷在自己心里，从来不主动跟她这个做养母的交流。

就像当年初见，哪怕是她出于洁癖，在不知情时扔掉了她那只脏兮兮的毛绒兔子，这孩子也从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还是后来，宴臣主动把本就应该在垃圾站的玩偶给捡了回来，洗得干干净净摆在卧室里，她才知道那个玩偶对这孩子的重要性。

付闻樱总是在心里叹气，许沁什么想法都憋在心里不说。以后要是有了什么嫌隙……可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开，就已经闹成了母女离心的局面。

这么多年了，她千盼万盼，第一次听到许沁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

可是一张口就是“妈，我疼”，

哪个母亲能受得了？？

付闻樱只觉得，听到女儿喊痛的那一瞬间，她整颗心脏揪得发疼。

她也顾不得什么豪门贵妇人的仪态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张开了双手——

苏明玉猛得闭上了眼睛。

可是预料之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急切的、温热的，紧紧的甚至能感觉到彼此心跳的，拥抱。

这位母亲抱住了她。

这位长着一张和她的亲生妈妈一模一样脸的女士，抱住了她。

苏明玉的眼泪刹那间落得更凶。

在付闻樱举起手臂的那一刻，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苏明玉条件反射地以为，她会给她一个耳光。

多合适啊，左边脸刚刚被小混混扇肿了，正常来说，妈妈会把她另外半张脸也扇肿，才对称啊。

她的妈妈怎么会给她一个拥抱呢。

苏明玉愣愣地想。

她从小到大，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获得过这样温暖的拥抱。

她还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是还没上小学的年纪，她生病发高烧去医院打针。

旁边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抱着，哭了闹了都有妈妈温柔地哄着。

她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哭、不能闹，因为一旦不听话迎接她的不是糖果和妈妈的亲吻，而是打在身上的棍棒。

所以还发着高烧的她，即使已经烧得晕晕乎乎，连路都走不稳，

依旧很乖很听话的模样，没有哭也没有闹。

安安静静地扯着妈妈的衣袖问，

可不可以抱抱我。

而那个时候，妈妈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上，

把她推开。

“你能自己走，我为什么要抱你？”

可是你会抱两个哥哥啊。即使他们没生病。年幼的苏明玉想这么说。

然而，常年的规训已经让她隐隐约约懂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凡她现在开口问一句“为什么哥哥可以、我不可以”，那妈妈的巴掌就会重重地落在她身上。

三十九度的高烧，烧得人全身发疼，

但却丝毫没有妈妈的巴掌落在身上疼。

所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苏明玉就已经不再期待从别人处获得拥抱。

这些年来她风风雨雨地一路走过来，所有的苦都自己咽、所有的痛都自己吞，

哪怕是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

她也从不曾再渴望过一丝来自家庭的温暖。

“家”这种东西，

离她太远太远了。

——可是现在，这个长得和妈妈一摸一样的贵妇人，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被她紧紧地揽在怀里，

以至于她能清晰地听到来自近在咫尺的母亲的心跳，急促而热烈，

每一跳都将苏明玉的血液灼烧沸腾。

母亲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长发，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缓慢但温柔，

抚摸过她的后脑，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脖颈处。

也安抚着苏明玉无枝可栖的灵魂。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吗？苏明玉默默地想。

原来苏明哲和苏明成一直霸占的，是这么温暖的怀抱吗。

温暖得像一种毒药，让人上瘾，

她体验过一次就会奢求以后的百次、千次、无数次，

甚至往后余生，都只能靠着回忆这一个拥抱来饮鸩止渴。

她不想回去了。苏明玉想着。

原本作为众诚集团的苏总，有着偌大一份事业的苏明玉还抱着找办法穿越回去的念头，可是一旦体验过被母亲爱着的感觉，她忽然就很想赖在这个世界不走。

说她贪心也好，说她鹊巢鸠占也罢，

她太想有一个正常点的家庭，太想太想体验被家里人爱着的感觉了！

不知道这个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儿？

她会努力做好一切，方方面面都做到完美，永远不让她失望。

不管原主平时表现得多好，但她苏明玉一定会是这个妈妈最好的女儿。

她小孩子气地将母亲抱得更紧，

毛绒绒的脑袋往付闻樱的怀里钻了又钻。

她声音还带着哽咽，酝酿着措辞，一开口就又是控制不住的哭腔：

“妈妈……他们打我。好疼。”

“但是我没有还手。”

——这样，即便对方请来再高明的律师，也无法把案件往“互殴”的方向上引导。

虽然苏明玉怀疑，以对方那群小混混的身价，真的能请到与有能力豪门养着的团队抗衡的律师吗。

她不当少女好多年，几乎从未这样软软地说过话。她一边模仿着影视剧里的模样，一边回忆起当初在商战时使用撒娇模式为自己谋取利益时候的样子，将两种方式糅合成自己的解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怯怯地说道：“我想不起来好多事……”

“妈妈……我不记得我是谁。”

——好了，现在去验伤的时候，就有了更多可操作空间。

把无辜的女高中生打到失忆，这足够那些小混混喝一壶了。

说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是演的成分更多，还是真情流露更多：“妈妈，我好像不记得很多东西，我不记得了……”

“可是妈妈，我认得你。”

“妈妈，你是妈妈……你是我的妈妈。”

——看吧，妈妈，我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记你。

即便是忘记了自己，也会记得你。

因为你眼睛里的关心不会撒谎。

因为我实在太渴求来自母亲的爱了。

妈妈，因为你爱我，我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