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一触即分。
曲凝兮愣愣的,视线凝聚在裴应霄那色泽浅淡的薄唇上,因为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来得及体会任何。
脑袋中只充斥着一个事实:殿下轻薄了她。
——他亲吻她!
曲凝兮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双唇,身子往后撤。
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腰肢不知何时落入对方之手,被掌握着,哪也去不了。
“殿下……”
曲凝兮难掩惊慌,完了,她真的要去东宫做妾了……
“怎么是这个表情?”裴应霄半眯着狭长的眼眸,轻笑道:“小晚瑜说心悦于孤,莫不是一个谎言?”
曲凝兮为着无意识展露的破绽心头一跳,连忙摇头否认:“没有,不是……”
他俯身望着她,柔声细语的:“孤睚眦必报,若有人存心哄骗,怕不是要记一辈子。”
“……”曲凝兮抿着下唇,细白指头轻轻揪住了他腰侧的衣角,小声道:“没有这种人……”
裴应霄见她不躲了,一手托起她莹润小巧的下巴,道:“二皇子的事,你不该隐瞒孤。”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曲凝兮如实回答。
她没有跟家里人哭闹,因为清楚知道,闹了也没用,闹不动。
她更加不能豁出自己去与裴靖礼抗衡,冲动行事的代价太大了。
“那你知道现在要怎么做了么?”
两人四目相对。
怎么做?这一瞬,曲凝兮心领神会,恍然大悟。
又故意让她求他了,这人真的是好可恶!
正这么想着,裴应霄低下他矜贵的头颅,啄吻她的唇角。
“唔……”曲凝兮细声哼哼,头皮发麻。
方才没来得及感受,这会儿……
温热,湿软,对方身上的伽蓝香扑面而来,缠绕着裹挟了她。
裴应霄的大掌扣在她后脑勺上,迫使她仰着小脸被动承受。
他没有亲多久,很快直起身来,敛着眼皮:“你是要憋死自己么?”
曲凝兮不敢呼吸,不止脸蛋憋得通红,就连那玉白的脖子都染上了粉霞。
艳如桃李,含娇细语。
裴应霄弯起唇角,他从不会后悔做下的决定,此刻更觉适如其分。
这小姑娘自己撞进来的,满口谎言——当然不能放过她。
从宫里出来,曲凝兮一路心事重重。
原先还觉得与太子私底下见面像是幽会,如今彻底坐实了。
他们做出这等逾越的举止,可不就是幽会?
跟那些私定终身的小情人一般,区别是他们没有两情相悦。
……那些人也会偷偷亲嘴么?
曲凝兮碰了碰自己的唇,明明时间很短暂,裴应霄也没有很用力,她却感觉仿佛红肿了,火辣辣的。
马车里,胡老太太看到她的动作,不由问道:“晚瑜,嘴巴怎么了?”
曲凝兮回过神,放下手,道:“我没事,吃错东西了,不大舒服。”
老太太闻言,从小格子里拿出一碟蜜饯,道:“甜甜嘴就好了。”
“多谢祖母。”曲凝兮顺从接过。
胡老夫人接着道:“我与皇后好生谈过了,想必会收敛许多。你的婚事也别着急,须得我点头了才能成事。”
她不能保证皇后不插手,不过她在一旁盯着,总不会寻个太差的。
“……晚瑜知道了。”
曲凝兮无法预测往后会如何,她就跟河流中的一片树叶没两样,打着旋儿,难以自主,只能顺流而下。
回到茴清苑,曲凝兮落了闲,开始琢磨怎么感谢王锦意和裴应霄。
后者也就罢了,前者是特意从庄子里赶来替她作证。
要专心备考的时节,劳人费心,着实过意不去。
这谢礼却是不好弄,放榜后曲凝兮就会跟王锦意讲明,她不便送那些香包帕子,过于亲昵。
而且她的女红也不怎么拿得出手。
曲凝兮想了想,决定挑一本书相蹭。
这样的礼物平平无奇,绝不越界。
只是,给一个自幼拥有神童之名的读书人送书,需得谨慎挑选,或许对方博览群文,已经看过了这本。
曲凝兮正准备着,便收到了王锦意递来的帖子,邀她外出一见。
他又要见她?可是见面说些什么呢?
曲凝兮想了想,回帖婉拒,让王公子安心念书,放榜后再见。并把挑好的书籍一道奉上,聊表谢意。
按理说遭到回绝,王锦意该暂时放下此事,谁知他再次送帖子,执意见她一面。
如此锲而不舍多次约见,曲凝兮不禁叹息,可能她有话直言,早些终止这场没有结果的相看,会更好些?
人特意从庄子回到尚京,虽然路程不是多远,但冲着这份心……
曲凝兮不好推拒,动身赴约,听听他有何事,再当面道谢。
这回相约之地没往城外跑,而是就近选择了长宁坊怀安街的一个茶楼里。
怀安街非常热闹,即便大热天的,茶楼依然坐着一大群人,摇着扇子听先生说书。
先生嗓音嘹亮,语调抑扬顿挫,故事曲折离奇,扣人心弦。
曲凝兮提步上楼,二楼是中空的回形栏杆布局,以短帘分隔遮掩。
王锦意已经坐在那儿了。
他今天,换下了惯常的书生装扮,鲜亮的宝蓝色锦衣着身,束鹕首黄玉腰带,一派富贵闲人之姿。
不过王锦意依旧是王锦意,他身上没有其他高门子弟的那种散漫。
哪怕锦衣华服,也板板正正的。
曲凝兮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映楚和随从一道退了出去,这种用短帘阻隔的半封闭雅间,从外边能看到一截腰,无需近身跟随,也不会被指摘什么共处一室。
赶在曲凝兮道谢之前,王锦意先开了口:“你无需致谢,或者,王某该解释一下,丁姑娘做伪证可能与我有关。”
他瞥她一眼,“但是你送我之物,不会还你。”
曲凝兮抬头与他对视,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此前,王某拒绝过与丁四姑娘相看的提议。”王锦意冷声道:“其后在宴会撞见,她心怀不甘。”
“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他见了人直接视若无睹?
丁云馥是气不过,还是因其他缘故懊恼呢?
曲凝兮没有追问任何,这些都不是她该好奇刺探之事。
茶香袅袅,楼下的故事正说到关键处,群情涌动。
曲凝兮颇有几分欲言又止,拿不准此刻对王锦意坦白直言,是否会影响他的心情。
她希望能雁过无痕,把波动降到最低。
谁知,王锦意非常聪明,也极为直率,他道:“王某是收到太子指示才回京的,为何是他?他是为了你么?”
曲凝兮闻言一惊:“什么?为何这样问?”
“因为他未曾打算掩饰,否则不会以太子的名义直接给我递信。”王锦意一脸严肃:“他想叫我知难而退。”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个意思?
她摇头想要否认,但不知如何作答。
很怕被人知晓她与太子的关系,她一直觉得两人好似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可是,面对王锦意的询问,她无法用谎言去搪塞。
最终,半低着头道:“王公子,我们的相看无法进行下去了,抱歉。”
王锦意紧紧盯着她,“你仰慕太子殿下?”
他并不认为曲家姑娘就不能爱慕太子,尚京中有那么多女子心仪他,如流星赶月,源源不竭。
“我不知道。”曲凝兮不想细说,她和裴应霄是怎么牵扯上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太子才德兼备,某亦钦慕敬仰。”王锦意道:“只是,你们不合适。”
是啊,不合适,她也知道。
曲凝兮动手添了一杯茶,“王公子,秋闱在即,小女预祝你金榜题名,拔得魁首,往后婚姻顺遂,举案齐眉。”
“王某想与曲姑娘举案齐眉,”王锦意倒是配合,举起了茶杯,道:“便是太子殿下,我决定之事也不会轻易退让。”
啊?此话何意?
王锦意不多做解释,板着脸站起身,冲她一抬下巴:“待我考完再说。”
他率先离席了,撇下约见的小娘子先行一步。
还丢下一句不愿放弃的话语,听上去颇有几分执着自我,甚至都不听曲凝兮的回应。
怎么会这样?
曲凝兮半是不解半是头疼。
无人可与她探讨这些,只能跟身边的映楚说说看,局面隐隐奇怪了起来,她有点不安。
映楚听了,也认为王锦意是不想放弃的意思。
摸着下巴道:“王公子初见小姐就说出那种话,不止意味他眼高于顶,心中还有清醒的认知,明确的追求。”
他说娶妻娶贤,哪怕对方花容月貌,也一口回绝。
太过有想法的人,改变主意后,只怕不会轻易退让。
映楚微一摇头:“主子未必容得下他。”
竟然敢跟殿下抢人?
“罢了,回去吧。”曲凝兮语气幽幽:“活着已是不易。”
其他就不要想太多了。
她每天,只想好好活着。
每一年,陆家人的祭日被归拢在同一天,于白马寺设立法事道场,连做七个日夜。
父子两代死了好几人,当年那场战役太过沉重,但打得敌国俯首称臣。
才有大桓今日的太平。
除了陛下与大臣们去上香,还有民间的许多人,自发缅怀悼念。
白马寺脚下车水马龙,竟是跟节日一般热闹。
曲凝兮跟着曲辕成一块来的,往年她并未到场。
毕竟陆家的不幸已过去多年,若说众人多么真心也不见得,各家去一个人聊表态度便够了。
今年皇后弄了不小的排场,许是想挽救一下她的名声。
明婳暂时被勒令不准出宫,一应宴会都回绝了,等着风头过去。
百姓们议论公主和蒙世子的兴味,正随着时间降低。
落水被救后两人愣是不定亲,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进入白马寺,曲氏父女俩跟随众人的步伐去上香。
曲凝兮看到了陆焰花,她一人穿着白裙,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
还有些陆家的旁系子女,瞧着与她极为生分。
上了香,他们被引入茶室中。
曲辕成想早点回去,但也不能刚来就走,耐着性子坐下。
没什么人搭理他们,曲凝兮忍不住问道:“爹爹,当年姑母与陆家关系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不相往来。”曲辕成哼声道:“陆家人眼高于顶,哪会把你姑母放在眼里。”
觉得他曲家女以色侍人,谁知,最终是曲家坐上后位,往后,还会成为太后。
曲辕成这么想着,又隐隐有些得意。
曲凝兮没留意他的情绪,若有所思。
不相往来,好过深仇大怨。
只有姑母别做得太过火,也不是不能化解。
在茶室饮了一杯茶,曲凝兮带上映楚,到白马寺后山转一转。
远远的,她们看到了鸣恩,陆家是太子外祖,东宫自然要来帮忙。
还有丁雪葵,见着曲凝兮立即走了过来。
“晚瑜是从茶室出来的么?”她笑着看向曲凝兮的身后。
曲凝兮一点头:“正打算四下转转,你要不与我一同前往。”
丁雪葵摇头拒绝了,她右手拿一柄团扇,左手捏着锦帕,“说是入秋了,可还是跟夏日一样炎热,我想去屋里待着。”
说完,她上下打量对方,忽道:“都说美人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今日瞧着晚瑜便是如此呢!”
“哪有人不会出汗的?”曲凝兮不由失笑。
丁雪葵跟着笑起来,道:“你未与我生分,就再好不过啦。”
她都怕因为那个四姐影响了她们,幸好她娘下定决心,暂时把四姐姐送走了。
曲凝兮知道她在说什么,不想提那些不愉快的,赶着她去茶室纳凉,“进去吧,里头有冰盆呢。”
丁雪葵没急着走,说要预约她和曲婵茵中秋节一块夜游,“你可得空出时间来,切莫被旁人约走了。”
算了算,中秋节确实不远的,正好在秋闱放榜之后。
若是不顾忌裴应霄,她或许会在那天与王锦意相约,现在嘛……
“无人约我,你别叫旁人约走才对,”曲凝兮道:“大长公主不是想安排你相看了么?”
丁雪葵摇着扇子的手一顿:“……这可不好说。”
她到了相看的年纪,但前头有个十九岁的四姐姐待嫁闺中呢。
万一中秋节把人喊回来团圆,估计什么相看都别想了。
丁雪葵暗暗努嘴,没有细说,与曲凝兮道别。
她走后,映楚在一旁低声道:“小姐别答应太快,万一那天主子约你呢。”
“他?”曲凝兮一抿唇角,“宫中有家宴,如何脱得开身?”
而且,她才不要跟太子私会……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把白马寺的后山转了大半。
许是因为日晒充足的缘故,大部分躲着纳凉去了,遇到的行人不多,还挺清静。
曲凝兮去看了白马寺有名的枫树,百年老木,树干粗圆,郁郁葱葱。
这会儿季节未到,还不是橙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青黄不接’的混合色泽。
看过大枫树,拾阶而上,转到一棵香樟木旁。
远远的,瞧见树下站着两个人。
映楚眼神好,道:“是雅平郡主和陆姑娘。”
她们身边居然没有侍女跟随,不过,印象中陆姑娘好像不爱带丫鬟出门。
曲凝兮走上前去,才靠近了几步,就听见了雅平颇为不客气的话语。
“本郡主的话很难理解么?让你尽快找个人嫁了,别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
雅平所言‘不该惦记的’自然是太子,她龇着小虎牙,道:“好好做你的表妹!”
此前,曲凝兮听丁雪葵提过,这位郡主在针对陆焰花和郑思君,这会儿看着,确有其事。
这两人是当下呼声最高的太子妃人选。
可是雅平应该没机会了才是,她竟然还未放弃。
若是她兄长迎娶公主,她就不可能嫁给太子。
陆焰花冷眼斜睨雅平,视线说不上和善,她生得高挑,即便未置一词,也隐隐压她一头。
不过雅平可不是尚京姑娘,她在西北长大,岂是吃素的。
当下两手一叉腰,瞪圆了双目:“怎么,你不服气?”
“陆姑娘。”
曲凝兮刻意出声,打断了雅平郡主。
两人齐齐望来,一个面色平和,一个翘着下巴。
曲凝兮看着雅平,笑道:“郡主,我有话与陆姑娘说。”
“你能有什么话跟她说?”雅平的眼珠子乌溜溜打量她。
二皇子的亲戚和太子的亲戚成为朋友了?
曲凝兮不做解释,陆焰花淡淡道:“郡主再不走,我就跟表哥告状去。”
雅平一下乐了:“本郡主又没做什么,何惧你这种小人!”
“郡主不妨试试,表哥信我还是信你。”陆焰花面无表情。
雅平惊了:“你威胁我?还想诬陷我?”
她什么都没做!
但显然,太子当然会相信这个姓陆的。
雅平瞪她一眼,恨恨退场。
曲凝兮在一旁看着,这位郡主脾气直率,似乎还有点缺心眼,看上去任性,但与明婳不同。
明婳的任性,骨子里是狠辣冷血的,会做出偏激之举。
“曲姑娘是特意帮我的么?”
陆焰花看她一眼,提起裙角,席地而坐。
树荫下,纤瘦的白裙女子不拘小节,坐姿随意,瞧着就很舒服。
曲凝兮知道为何陆姑娘让人感觉放松了,因为她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也不看旁人一眼。
“也不算是帮你,”曲凝兮跟着坐下来,轻咳一声,问道:“我想送东西给太子殿下……陆姑娘可有指教?”
她是故意的,在这位太子妃候选人面前问这种事情,会不会叫对方介意?
陆焰花会怎么做?插手让她离开?
如果有得选,曲凝兮还是不想去东宫。
以后她要是陷在后宫里,那么多嫁妆都没地花,甚至,她可能遇到容不下她的人,挑刺找茬乃至陷害?或许没命花了。
如果陆焰花不介意,那……那她就参考一下对方的意见,给裴应霄准备谢礼。
走一步看一步。
“曲姑娘在我面前都不遮掩了么?”陆焰花抱膝而坐,把脑袋轻搭着,扭头看她。
“你、你不是知道么……”曲凝兮揪着小指头,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如果陆焰花愿意帮忙打消太子的念头,或许她们能双赢也未可知?
陆焰花却没有表现出介意的样子,也不告诉她送什么合适。
他轻声道:“我今日心情不好。”
曲凝兮回过神,不禁懊悔自己糊涂,为什么要挑今天,感觉太过分了……
陆焰花把脸埋了起来,她见状愧疚更甚,“陆姑娘,我给你道歉。”
陆焰花不应声。
曲凝兮蹙眉,搭上她的手背,“陆姑娘,对不起……”
“有糖么?”他问。
曲凝兮一摸腰间,遗憾摇头:“没有。”
“孤这里有。”
冷不防一道清澈的嗓音插了进来。
曲凝兮惊讶回头,发现裴应霄笑意盈盈地从身后冒出来。
出其不意。
“殿下?”
他怎会在此,走路都不带声响。
陆焰花跟着抬起头,语气恹恹的:“表哥。”
曲凝兮心想,她对陆姑娘说了过分的话,害她低落,殿下是否会因此苛责……
下一瞬,她被裴应霄伸手拉了起来。
他吩咐身后的鸣恩:“给表小姐一颗糖,别给多了。”
此处可能会有人路过,裴应霄松了手,示意曲凝兮跟上来。
后者迟疑不肯挪步,只带她走嘛?
难道太子和陆家当真不会亲上加亲?
那么,太子妃更大可能性落在郑思君身上。
如果是郑姑娘,这招试探就没用了。
曲凝兮即便与她不曾相交,也知她性情纯良,实在不太像是会出手剪断太子其他桃花的模样。
裴应霄朝身后瞥了一眼:“过来。”
曲凝兮不好继续磨蹭,硬着头皮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进了一间茶室,鸣恩映楚守在门外。
掩上门,又是孤男寡女。
曲凝兮有点紧张,离着他三步远,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裴应霄回身看她,“小晚瑜与孤的表妹,相谈甚欢?”
那也算相谈甚欢?曲凝兮乖乖回道:“陆姑娘心情不好,我陪陪她。”
“陪他?”裴应霄笑了,弯下腰来凑近她,挺直的琼鼻几乎戳上她的:“孤也心情不好,比他更需要安慰。”
曲凝兮的心蹦了起来,忍住往后缩的冲动,呐呐道:“殿下……请放宽心。”
裴应霄不语,只用那双狭长的黑眸望着她。
好似一种无声的催促,曲凝兮不敢直视,怕被他眼下那粒泪痣给晃花眼。
室内太过安静,安静到心跳声都被放大了一般。
曲凝兮头皮发麻,她必须有所表示。
她……大着胆子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掌心。
这么一触碰,才察觉出,看上去修长的指节,其实比她的粗不少,但因为他手掌太大了,丝毫不显短促。
裴应霄垂下睫羽:“就这?”
“……”曲凝兮瞅着近在眼前的俊颜,手心冒汗,他还想要怎样?
裴应霄翘起唇角,轻笑道:“小晚瑜,孤比你想的,还要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