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娶你
“娘,我去把布包还给喜妹,一会回来我再做饭,你不用管。”
“行,早去早回啊,别贪玩儿,一会儿你爹就该回来了。”
“知道啦,我一会就回了。”
三丫从家里出来,专门绕到村外向村西头走去,天色将黑,远远看去,村西头那个小院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猎户在做饭!
三丫站在门前,紧张的手心里都湿答答的,她的心好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长长的呼了几口气,才鼓足了勇气敲响了门。
扣扣扣,扣扣扣,“有人吗?”
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个子很高的汉子出现在门里,三丫心里紧张的直扑通,“那个…..我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三丫先羞的满脸通红。
猎户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这是前几天自己在水里救上来的那丫头。
“我认得你,你先进来吧。”男人说完闪身让开门口。
“哎。”三丫红着脸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随他进了院子。
“我…..我……我来…..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村里李家的三丫,此刻小姑娘有些拘谨又害羞的站在他面前,小脸泛着红,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清冷的应道:“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见小姑娘轻咬着嘴唇,好一会不接话,男人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天色不早,村外这边不安全,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
听了他的话,三丫猛的抬起头,漂亮的杏核眼中含着莹莹泪光,小丫头轻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看着他的眼睛,张口问道:“你娶亲了吗?”
男人挑了挑眉毛,讶然的看向小姑娘,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问。
只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娶亲了吗?”
周景瑞心里莫名的一软,不由得放柔了声音,答道:“不曾。”
小姑娘听完瞬间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一般,“那就好,没娶亲就好。”
三丫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却格外郑重的问道:“你能娶了我吗?”
男人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反问:“为什么让我娶你?”
三丫紧张的用手搓着衣角,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尽管难为情,但她仍鼓足了勇气,喃喃开口:“村里好多人看到你抱着我,说我清白没了,现在我奶要把我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鳏夫。”
小姑娘说着,话音中的哭腔越发明显,但她一直在强忍着,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男人听完,一时间没有言语,他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竟然会给小姑娘带来这么大麻烦。
垂眸看着面前的瘦弱的小丫头,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裳晃晃荡荡的挂在身上,一看就是家里捡的家里大人的。
这样一个小丫头,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无法,也不会趁着夜色跑到自家来问自己,周景瑞心底泛起丝丝怜惜。
三丫等了好半晌,见这人也不吭声,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儿,急忙开口道:“我…..我不是逼你娶我,我就是来…..”
“我娶你。”
周景瑞自己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那句我娶你就已经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三丫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一时有些回不了神,目光呆愣愣的看向男人。
男人瞧着她呆萌的小模样,唇角微微挑起,无奈的重复了一遍道:“我娶你。”
三丫终于听清了他的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男人,眼中的泪顺着脸庞滑落。
男人上前一步,站在三丫跟前儿,用温暖干燥的大手帮她擦干泪水,低声道:“我明天就找媒人去提亲,我娶你,你别哭了。”
回应他的是三丫压抑的呜咽声。
周景瑞手足无措的看着低声哭泣的小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哄。
好在,不一会儿三丫就自己收了声。
周景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哦。”三丫的意识慢慢回笼,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走在前头,男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着她进了家门。
踩进家门的一瞬间,三丫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男人还在远远的看着她,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远处挥了挥手才转身进了家门。
在灶房里烧着火,三丫的心还在狂跳不止,灶膛的火映着她红彤彤的脸,到现在她都不敢想这是真的。
这是她长到十四岁做的最出格的事,跑到一个男人家里让人家娶自己,这男人还答应了。
“你刚才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做饭?”二丫的数落声传来,三丫才回了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我去把喜妹的布包还给人家了。”
“一个破布包着什么急,不知道该做饭了?爹回来吃不上饭看不剥了你的皮!”
切~,爹才不会剥了我的皮,倒是你恨不得剥了我的皮,三丫心道。
“今儿喜妹拿来的花生你放哪儿了?”二丫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你问咱娘去,她放的我哪儿知道。”
伸手拧了三丫一把:“你个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藏的,我看到娘放在碗柜里了,怎么没了?说你放哪儿了?”
三丫拿着烧火棍敲在二丫小腿上,“你说话就说话,再动手可别怪我揍你!”
二丫气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又看着三丫手里的烧火棍不敢凑上去。
“我看到的时候就是个空布包,你想吃去问娘要去。”
二丫没得逞,还被三丫敲了一烧火棍,踢了一脚板凳,气哄哄的走了。
周景瑞将小姑娘送回家,看到她在门口冲自己挥手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
自己孑然一身,本也没打算成亲,奈何缘分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好心救人却差一点把小姑娘推入火坑。
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下了多大决心才跑来问自己能不能娶她?
临睡前周景瑞还在想,既然当了好人,就好人当到底,娶就娶了吧……
这一夜,三丫也没睡好,一直在胡思乱想,她不知道男人的话作不作数,天亮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不后悔!
她不想嫁给老鳏夫,而她想到的最顺理成章的就是让男人娶了她,即便他不肯,那她至少努力过了。
夜里没睡好,一上午三丫心里七上八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并传来“李家嫂子,我来给你道喜”的声音,心不但没有落地,反而跳的更快了。
她在屋里将门偷偷开了一条缝,躲在门后边偷听。
二丫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道是给咱俩谁提亲的,要是给我提亲,咱奶肯定要好好选选人家,你就不好说了,毕竟没了清白,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三丫顾不上理她,专注的听着外边的动静。
“李嫂子大喜呀,给你道喜啦。”
“哎呀,是刘家妹子呀,快请进,咱们屋里说话。”
三丫娘给刘媒婆倒了一碗糖水:“妹子趁热喝,放了糖的。”
刘媒婆接过来喝了一口,甜丝丝儿的,才笑吟吟的开口道:“李嫂子,今儿个我来是给你道喜来了……”
“不知道妹子是给我家哪个姑娘提亲呢?”三丫娘试探着问道。
“李嫂子,你家这几个姑娘,模样个顶个的好,又各个都贤惠,十里八村的好人家,哪个不打听你家姑娘呀。”
“我今儿个来呀,是给你家三姑娘提亲的。”
三丫娘脸色一顿,“三丫?”
“对!就是三丫!”
“不知道是哪家相中了我家三丫?”
“哎呀,说来真是缘分,你家三丫前几天洗衣裳落了水,不是被村头的猎户周家小哥救了?一大早人家就托我来提亲了。”
“人家周家可说了,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十六两六彩礼,不求嫁妆,而且进门就当家作主,又没有公婆管着,这么好的婚事上哪里找去?”
三丫爹娘本就为这事烦心,发愁若是周家不来提亲怎么办,可如今真来提亲了,三丫娘又想着,这周家没个根基又没有亲戚,孤身一人的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万一有人家不嫌弃三丫呢…..
刘媒婆等了一会,见她没说话,又继续道:“李嫂子,我也是当娘的人,多少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周家小哥虽是外来户,但有打猎的手艺,丫头嫁过去也吃不着苦,上没有公婆,也没有兄弟,虽说是单了点,但是好在事儿少啊,又在你们跟前,你们多帮衬着点,将来还不是跟儿子一样?”
见三丫娘点了点头,刘媒婆又继续道:“再说三丫头这事儿全村都知道,再想找个合适的人家也不容易,即便事出有因,又哪有真不计较这些的人家?”
“大妹子说的也在理儿,只是这事儿当家的不在,我自个也作不得主。大妹子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天黑了我家当家的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明个给你回话成不?”
“这有啥不成的,你们只管商量,那我明个儿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刘媒婆说完也不多留,风一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