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猫不喜欢他

第4章 小猫不喜欢他封琂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只是双手捧着陆缈缈另一只没有扎针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捏着，垂眸盯着她床头那束花的眼神意味不明。

医生脸色为难，似要继续开口，被封伟光抬手制止了。

他走上前来轻声对封琂道“小琂，你出去给小渺买碗粥好不好？你看她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

他使了个眼色给陈管家，陈管家心领意会地转身把刚刚带来的粥挡住。

话里触发了陆缈缈的关键词，封琂也终于给面子地抬头，他看看一脸慈爱的封伟光，又看了眼坐在病床上的陆缈缈。

深思了一会儿把手伸进被子里，隔着衣物摸了摸陆缈缈的小肚子。

唔，是扁扁的，喵喵没吃饱。

他拧着眉，神色纠结，似乎觉得离开陆缈缈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最终被固执地认为他就应该把小猫投喂饱这个理念打败。

从床上起身，一本正经地把陆缈缈的被子给她拉好，双手捧着她的脸“喵喵要听话，我很快回来。”

碍于长辈在场，陆缈缈只能敷衍得胡乱点头，赶紧把他送走。

其实说是让封琂去买粥也就是找个借口把他支开，他现在哪有能力单独与人交流？更不要说买东西这种有沟通有接触的高难行为，都是跟在他后面的保镖代劳。

一直到封琂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封伟光才收回视线。 他叹了口气“缈缈叔叔不是……只是你也知道小琂这种情况，怕是不适合知道你的病情。”

怎么说也在封家待了十几年，陆缈缈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一回陆缈缈在庭院里玩，捡皮球时不小心被院子里的玫瑰花刺划破了小臂，只是冒了点血珠而已 还是被封琂眼尖地看见了。

她现在都记得封琂那会的模样，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骇人的青紫痕迹。

他那会的病症比起现在严重上许多 脸色苍白 眼神空洞地盯着她，跟个不会说话的幽灵一样。

陆缈缈被他又捏又吓，咬着唇眼泪“扑哧”就滑了下来，看见她哭封琂更加烦躁。

陆缈缈有时候想，她宁愿封琂跟个坏脾气的小孩那样凶她都好，也不要他这副冷冰冰盯着她的恐怖样子。

两个人胶着了许久，陆缈缈不知道封琂想干嘛，封琂不知道如何让陆缈缈别哭了。 两个白嫩嫩的半大小包子一个自顾自哭自己的，另一个苦大仇深阴森森盯自己的，还是封伟光从房间里赶出来才分开了二人。

“小琂，小渺被花刺划伤了，你别抓着她，让叔叔带她去包扎一下好不好？”

封伟光试探性地掰开封琂的手，原本怎么也不放手的人这会有了目标似的拔腿往楼下跑。

知道封琂从来不愿意出门封伟光倒也没有太大担心，喊了一个阿姨过去看着他便把视线放回了陆缈缈身上。

“缈缈别哭别哭，叔叔给你，给你买最新的娃娃好不好？你别生小琂的气，他只是……”说到一半又顿住，他跟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好了缈缈，别哭了，是小琂的错，叔叔帮你教训他。”封伟光给陆缈缈擦干净眼泪。

陆缈缈的小拳捏得紧紧的，圆圆的小鼻头哭得通红，她抽抽搭搭地说“叔叔，我想回家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了。 封伟光脸色一顿，又很快笑起来“缈缈不喜欢这里吗？叔叔还可以给你买更多好看的裙子和娃娃。”

小缈缈嘴巴一撇，知道自己是被拒绝了，她不想要那么多漂亮裙子，只想回家。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来接她回家呢？

到底还是小孩子，她很快就被哄好了，小臂处的伤口被贴了一个可爱的粉色儿童创可贴，这会抱着小半个西瓜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封琂无声无息出现了，衣服凌乱，小脸上带着两道被刮蹭出来的红痕，指甲盖里也带着沾污 手背手心上更是有数不清的细小伤口。

打扫的阿姨看他那副模样吓得快晕了，差点以为他跑出去和人打架了“小琂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我的天。”

她赶忙打电话通知家庭医生与封伟光。

封琂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他一向是这样，能进入他世界里的人少之又少，陆缈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被他瞧上了。

他光着脚一步一步走近沙发上的陆缈缈，脏兮兮的手直接摸上了她的头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轻声道“伤害喵喵的坏东西都没有了哦。”

后来陆缈缈才知道，封琂把庭院那块的玫瑰花通通徒手拔了出来，听阿姨说谁都不敢上前拦，他那副样子仿佛是在与自己作对，每当玫瑰花的刺不小心划破他身上某处时，封琂就笑得越发灿烂，他似乎在享受这种痛感。

从那以后，陆缈缈就不敢再在封琂面前受伤了。

他太过极端偏执，又固执地不懂变通，只会按照他的意愿行事。而他的意愿，往往充她所不理解的血腥暴力。

陆缈缈点头表示理解，示意医生继续说。 医生见状便接着开口“目前看来，只能保守治疗，但……希望家属做好心里准备吧，多陪陪病人。”

近乎病危通知书的话语，把陆缈缈年轻的生命按下定格。

封伟光急得头发都快白了“一点办法没有了么？这个孩子……她还那么年轻。”

医生没有接话，有时候问得太清楚也是一种残忍。

再一次听到命运对自己的宣判书，陆缈缈久久回不过神，怎么不会怕死亡呢？

她还这么年轻…… 封琂就是这时候回来的，病房里的气氛其实比起刚才凝重得几乎能化成实质，但封琂从来就不是什么会察言观色的人。

没有理会病房内面色各异的众人，提着粥长腿一迈回到陆缈缈病床前，不客气地开始拧着眉赶人“我的小猫要休息了。”

封伟光回过神来，看了守在陆缈缈身边的封琂一眼，招手示意医生们先出去。

他从门缝里看一向清清冷冷，无情无欲的封琂像模像样地给陆缈缈喂粥，在照顾陆缈缈这一点上，他似乎从小时候便做得很好。

封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她不开心，他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抱着她，轻声哄“喵喵不怕。” 不知怎么的，听见这句话，这一次她眼眶的热意怎么也没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