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归家许弥浑身一颤,像是被捉奸一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开始穿衣服,一慌张,裤子都穿反了。
“不用急的……”
“什么不用急!赶紧穿衣服!”
把散落的衣服一股脑塞给陈荒年,许弥急得团团转,一转头,发现陈荒年还在盯着他看,顿时怒了,“快点穿衣服啊!别看我了,快点穿!”
陈荒年不紧不慢地按住他肩膀,用被子把他裹好,亲亲他的脸颊,淡淡道:“他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
许弥一愣:“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你出柜了?”
“不是。”陈荒年用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你躲好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许弥腿有点软,他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眼眸湿漉漉的,“老公,他要是打你怎么办?”
在他记忆里,陈荒年的父亲就是一个喜怒无常,外表看起来很软弱,实际上非常热爱使用暴力的男人。
陈荒年左手小手指是变形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就是他小时候,被他爸打的,骨头移位了没有及时治疗,后来就一直畸形了。
陈荒年背对着他正在穿上衣,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变化,肩胛骨高耸,像是起伏的山丘。他回过头,冷清清的一眼,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他不敢打我。”
“可是……”
“他打不过我的。”陈荒年穿好衣服,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听到没?”
许弥还不放心:“我……”
“待在这里,敢出来就打断你的腿。”陈荒年冷冷地扫他一眼,关上门,随后就下了楼。
没一会儿,许弥就听见楼下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还伴随着男人的怒骂。他听不太清,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陈荒年上楼了。他打开门走进来,锁上门,没说话。他眉目间带了薄怒,唇线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许弥从被子里爬出来,红着眼睛扑上去,两条光滑的腿就缠上了陈荒年的腰,像是树懒一样不肯下来,“怎么了?他打你了?”
陈荒年一只手托住他的屁股不让他掉下去,脸上表情温柔了些,亲了下他的眼皮,“没事。”
“他打你哪了?”许弥两只手在他身上乱摸,把他衣服掀起来一看,也没什么伤,再看看他的脸,还是很帅,没有受伤。
“他的确想打我,我没让他打到。”陈荒年眼神冷冽,“吓到你了?”
许弥摇摇头,心情很低落:“老公,我困了。”
“我给你洗洗,然后就睡觉。”陈荒年带着他进了卫生间,帮他清洗干净了,又抱着他回到床上。许弥发现陈荒年的右手手指骨那处被撕裂了,出了不少血,“你手怎么受伤了?”
陈荒年垂眸看了一眼:“刚刚打穿了一扇门。没事儿。”
“你把门打穿了!”许弥诧异地叫起来,“你疯了吗!”
陈荒年微笑道:“这一拳本来是要揍到我爸脸上的,忍住了。”他的确是想早点弄死他爸,但是他并不想当着许弥的面制造血案,还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拖一段时间再动手。
原本他没发火,谁知道他爸不仅骂他,还辱骂了许弥,用的全是些下三滥的词汇,他就冒火了。陈荒年不介意别人骂他,却不能接受任何人说许弥一句不好。如果不是考虑到许弥就在楼上,他绝对立刻拿刀把他爸砍死了。
“你……再生气也不能打人啊……而且还把自己搞成这样……”许弥是真的心疼他,朝他手指骨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这会不会伤到骨头了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陈荒年说:“不用。”
“那有没有医药箱啊?酒精,创可贴,碘酒,什么都好,总要处理一下。”
陈荒年关掉了灯,狭小的单人床挤了他和许弥两个人,有点拥挤。还好许弥睡觉喜欢缩在他怀里,这床倒也刚好合适。
“别担心,老婆,你先睡觉。”他揉揉许弥的脸颊,突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没事儿,他很快就不在了。”
“……你想杀了他吗?”许弥心里一咯噔,犹犹豫豫地说,“这样,太极端了吧。”
陈荒年咬住他的耳朵,低声笑起来:“极端?”
他连许弥都舍得杀,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要知道,他宠许弥已经宠到无法无天了,完全把许弥当命根子来宠,可他杀许弥,也没有留情。
“什么叫极端?杀了他就叫极端?”陈荒年意识不到自己的心理问题,在他眼里,人类就跟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我……”许弥不敢吱声了。他之前只知道陈荒年有变态的占有欲,却不知道陈荒年是反社会人格。
陈荒年享受杀人的快感,虐杀会给他带来极致的享受。
翻来覆去的,许弥睡不着了。陈荒年被他闹得也睡不着,伸手拍了他屁股两下,低声呵斥道:“别闹了,睡觉。”
外面有人放鞭炮,许弥咂嘴道:“吵死了,睡不着。”
“一会儿就放完了,老实点,睡了。”
许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说出自己的顾虑。他知道,陈荒年意识不到自己的想法反社会,陈荒年在国外进修过心理学,但他还是能干出杀人放火这些事,证明他自己觉得自己很正常。
就是人的劣性,看不见自己的错误。
这一个晚上许弥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坐到窗台边,怪惆怅地叹息两声。陈荒年给他披上一件羽绒服,轻声道:“早上冷,别在这里站久了。”
洗漱完,两个人下楼。他们起的早,陈荒年他爸还没醒,店铺没开门,黑漆漆的。
陈荒年把门打开,“你走慢点,别碰着东西。”
两个人迎着清晨刺骨的寒风出门去吃早餐,许弥想起来某条巷子里有一家包子铺,那里的包子馅多皮薄,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肉。可是后来他回到老家的时候,那家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去世了。
他一时间有点嘴馋,就跟陈荒年说要去那里吃。
到了包子铺,买了一块钱的包子,整整有五个。许弥一边感叹现在的物价真便宜,一边又让老板给他拿了两杯豆浆和两根油条。
陈荒年付了钱,陪着他坐下吃饭。
许弥也只是过个嘴瘾,喝了半杯豆浆,包子也只吃了一个半,就吃不下了。陈荒年见他吃过了,才接过他吃剩下的包子,半点也不嫌弃。
上辈子他们两个最穷的时候,就吃不起饭。那时候陈荒年脾气比现在还要沉默冷淡,完全不跟外界交流,只跟许弥一个人说话。
那段时间,买了食物,就是许弥先吃,吃完了才轮到陈荒年。
陈荒年说:“晚点买点年货,再去你家。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别跟你妈起冲突,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赶紧回来。”
许弥说:“我想要你陪我去嘛。”
“我没名没分的,没资格跟你去。”陈荒年淡淡地说,“我会在附近等你的。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出来找我。”
许弥听得很不是滋味,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想给你个名分呀,但是这年头哪里有同性恋这个说法呀?我要是跟我妈说我喜欢男人,她非得把我腿打断。”
“好了。”陈荒年叹口气,“别跟你妈顶嘴,别惹事,我不在你身边,帮不了你。”
两个人吃完饭,在街边的小商店里买了几个红包壳子,陈荒年往红包里面装了钱,全部递给许弥。
许弥见钱眼开,咧开嘴笑,“老公你给我这么多红包呀?”
陈荒年敲了他的额头一下,“不是给你的。给你妈妈和爸爸的。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家庭,过年回家,是要给红包的。不准私吞,听见没?”
说着,陈荒年又去买了两箱牛奶。这年头牛奶可不是便宜货,许弥都没怎么喝过。
许弥问:“这也是给他们买的?”
“嗯。”
“那我呢?”许弥不高兴了,“我的新年礼物呢?我的红包呢?”
陈荒年只好给他包了个红包,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算巨款了。但许弥不满足,嘟着嘴说:“你对我的爱,就值五十块钱呀?”
有时候陈荒年感觉许弥就像一只貔貅,专门吞金,只进不出。但许弥这个性子是他亲手养出来的,许弥的娇气也是他自己惯出来的。俗称自作孽不可活。
他只好又给许弥添了两百块钱,许弥也顾不得二百五的含义了,喜笑颜开地收下来了,笑嘻嘻地说:“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陈荒年无奈地瞥他一眼,“我再跟你讲一遍,把红包给你妈,嘴甜一点,别惹是生非,否则挨你妈揍了我帮不了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陈荒年帮忙把牛奶提上楼,在门外站着,压低嗓子说:“我先下去了。乖一点,别跟你妈打架。”
虽然陈荒年心理的确不正常,但他对许弥是真的宠。正因如此,哪怕许弥已经死在他手上一次了,也没有真的害怕他。
许弥心里感动,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小声说:“我以后一定要把你带回家,给你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