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叫爹也行的叶惟清不敢再多言,贺靖齐和李均二人听到叶云眠的话,面上更是挂不住。
“那都是三公子自愿请客,叶姑娘好歹也是国公府出身,怎能如此市侩?不过是些银子而已,也要算得一清二楚?若是这样,只怕往后没人愿意再与三公子一道来往了!”贺靖齐立马说道,看着叶云眠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鄙夷。
曾经他们听叶惟清说过这个姐姐,说她是个端庄多才之人,还说她在边关常做善事,堪称为边关女子之表率!
可如今一看,明明是一身铜臭,半点清贵也无!
白浪费了这般出尘的好模样!
“既然你们如此大气,不在意寥寥银钱,那就将银子还了吧,待我回府之后,清查一番,自会将账目送到府上,倘若你们舍不得归还,那就请衙门中人断一断这笔烂账。”叶云眠依旧毫不留情。
银子可是好东西,她现在很穷,绝不嫌多。
叶惟清欲言又止,继续低眉顺眼。
他这人一向如此,出门在外只会躲在强者身后,不敢得罪别人,如今叶云眠强势要钱,他压根就不敢说话。
叶云眠也知道,倘若此时她只是个柔弱懵懂的小丫头,他这弟弟定能立即让她一起委曲求全。
堂堂国公府的公子竟然是如此德行,若传到边关去,只怕都没人信。
贺靖齐二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叶云眠的执着,心里也有点慌了。
毕竟这些年来,叶惟清真的在他们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叶惟清十二岁之前很少出门,如同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姑娘,一开始相识时,他们对叶惟清还是十分客气的,但后来发现,叶惟清话不多,总是静静看着、盯着,在需要用钱的时候冒出来,得大家几声夸奖便十分高兴,这不值钱的样子,也就让大家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如今细细一算,三年时间,酒楼菜钱只怕就不止三五千两了……
哪怕叶惟清不在,他们出门会友时也常将账记在他头上……
更何况,还有其他花费。
“叶姑娘,我们与三公子也是真心相交,若你将这等小事闹去衙门,那到时候只怕全城都知道你们姐弟斤斤计较了,国公府的颜面不要了吗?”贺靖齐语气变了些,似乎是有些苦口婆心,“这样吧,我二人,各给你一千两银子,此事便罢了,我也不想惟清受人指点……”
叶云眠笑了。
这是拿她当傻子呢,她这弟弟出门一次竟然就带了八百两,这过往数年,又曾消耗多少?
“我想这世人都是能分得清是非对错的,若我弟弟丢人,那自会有人比他丢得更甚。”叶云眠执意如此。
他们在林绵绵面前,都端着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可骨子里,与恶霸有什么区别?
恶霸占人银钱,相邻必知其凶恶,这二人倒好,抢了银子还想要脸?美得他!
“弟弟,还不带我回家?”叶云眠不顾旁人,轻说道。
叶惟清缩了缩头,立马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这习惯性卑躬屈膝的样子,简直是深入骨髓。
叶云眠内心恼怒,面上不显,冲着茶楼的小二招了招手,然后又让叶惟清将银子掏出来,碎银和银票都有,准备的还挺齐全。
她拿了二十两出来,招呼小二道:“寻个人,帮我牵驴,再备个宽敞些的轿子,送我二人回定国公府。”
小二一看银子,喜不自胜,腰都快弯到了地上,立即高兴的去准备。
只是跑个腿而已,却能赚这么多,简直是天降财神!
“寻常人哪怕是得了几两碎银,都会对心生欢喜、感恩戴德。你在这二人身上花这么多,可得了什么回报?”叶云眠是看不见贺李二人一样,继续对着亲弟弟说道:“你花了那么多银子,他们便是叫你亲爹,你也是能应的。”
“!!!”贺靖齐二人脸上又臊又怒,“你别太过分!”
叶云眠像是感觉不到他们的怒火,神情依旧十分冷静。
“二位莫急,如今还没到恼的时候呢!”叶云眠淡淡一笑,然后不说话了。
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却更让人觉得生气,这般随意又猖狂的模样,简直是丝毫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贺靖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李均拉了过去,冲他使了个眼色。
待叶云眠姐弟俩坐上轿子离开之后,李均这才说道:“与她吵什么,莫要忘了,叶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她那大哥日益暴戾,就是个疯子,都被陛下训斥好几回了,这爵位将来还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更何况,她一个常年在外的姑娘,初回国公府,也就咱们这样的外人给她几分薄面,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这么一说,贺靖齐也冷静了下来。
叶云眠敢昂头挺胸的说话,可回了叶家之后,只怕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她那大哥叶惟寅虽与她一母同胞,但性子歹毒,根本就不重亲情,据说定国公幼年因亲二弟惦记爵位,竟狠心将个五岁孩子赶出家门,以至于到现在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便是叶惟清,也常常被他打得皮开肉绽!
对待一同长大的弟弟都能如此,那对这个十几年不曾相处的妹妹,又能好到哪里去?
而且……
贺靖齐也想起了三年前太后所赐的那桩婚事……
如此一想,贺靖齐心情都舒展开来,这叶姑娘也只模样尚且还算不错,可这性子比起林绵绵,比不得其中万一!而且这人也不知是从什么山野之地赶过来的,竟然穿得那般寒酸,她兄长和弟弟的名声也差,自会连累她后半生!
贺靖齐揉了揉右脸,疼得厉害。
这粗鄙的女人力气真是不小,必然是从小做了不少粗活养出来的,早听说边关那边女子粗俗,如今一见叶云眠,当真是如此!
此刻,被“定下”后半生的叶云眠坐在轿中,动作似乎缓慢了一些。
她坐姿规矩,神情亲和自然,浑身上下透出几分轻松自在的气质,让原本紧张至极的叶惟清慢慢又长了点胆子。
“你真是我姐姐对吧?”叶惟清心里是信了,可嘴上着实不知说什么好。
他今儿,丢人了。
虽然满京城都知道他是个怂包,可这些年在和姐姐来往的信件之中,他一直表现的……还挺有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