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无法亲近断断续续一直在睡的人,在次日又成了起得最晚的那个。
时衍已经点齐人手,做好伪装,和家人都告别好了,以至于时不虞吃了早饭过来就看到一片愁云惨雾。看着伪装的时衍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她有些意外,时家肯定是要去查个清楚的,但她以为会是时绪去,现在的时家需要时衍坐镇。
倒有些佩服。
“我这就走了。”时衍走向她:“有什么要交待我的,你直说。”
时不虞本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道:“监军肯定有问题,过去后暂时不要接触时家军。时家被劫走,他们很有可能会用时家军引你们露面,并非所有时家军都值得信任。丢城的速度也不对,白胡子说那根本不像是打下来的城池,倒像是有人开门放进来的,我怀疑有人里通外敌,只是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在军中还是京城。”
时衍立刻想到了:“因叛国致大佑丢城,忠勇侯就是大佑的罪人,就算有人想替父亲说话都开不了口!背后那人用大佑的一座边境重镇设局,就为了要坐实父亲的叛国罪,让他没有翻身的可能!”
“性格鲜明的人最好算计,以忠诚勇敢做为家训传家的时家人更好算计。”时不虞道:“背后那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会在肆通张开一张大网等着你们。在劫囚之前可能还有人对忠勇侯叛国起疑,劫囚之后这事也就洗不清了,去了肆通被抓,没有活路。”
对这些时衍心里都有数,但是听侄女把这些事说透仍是心下一凛,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不是去送死的,不会做犯蠢的事。”
时不虞屈指轻敲掌心:“与其去肆通,不如去新斧镇。忠勇侯若真留下了什么线索,也必定在那里。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落在敌军手里,那直接叛投就是,反正已经有这罪名了,先保下命来再说,比落在大佑手中直接没了命强。”
“……”叛投说得这么容易,议事堂有了片刻的寂静,忠诚勇敢的忠勇侯府素来离这两个字很远很远。
时不虞无知无觉,回头道:“请言十安过来。”
言十安避嫌没有来议事堂,但离着也不远,很快就过来了。
“肆通城你有路子吗?”
她问得太过直接,言十安适应了一下才回话:“有,若是为忠勇侯之事,我已派人前去打探情况。”
“那肆通就不必去了,等消息就行。去新斧镇,不从肆通走。”时不虞一锤定音:“去扎木国,扎木国和占据新斧镇的丹巴国关系不错,从丹巴国的后方进入新斧镇会容易许多,也不会被人怀疑。”
言十安立刻接话:“身份我来解决,大佑和扎木国通商,可以跟商队过去。”
“就这么办。”
两人都是拿惯主意的人,一来一往就把事情定下了,没人去问时衍怎么想。
时绪看向三叔,见他并无怒色才安心了些,同时心里又有些难受。爹三个兄弟里,三叔的脾气看似最温和,其实最是傲气。这个最傲气的人,如今为了家人把自己放在了后边,再后边。
言十安离开去准备身份文书。
时不虞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欲离开,听得时衍道:“什么时候送孩子离开?”
“吴非把时家旁枝安顿好后会给我送来消息,到时再送孩子走。”
时衍拿出一张纸递给她:“到时你顺便把这份名单给他,我带走了十个好手,他们要尽快回来补上这个缺。”
时不虞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当是应下。
时衍想和她说几句与家族这些无干的事,可张了张嘴,却发现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不虞看他们的眼神,太过于有距离感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时衍道:“有用得着家人的时候,随时让万霞送信回来,时家虽然元气大伤,但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真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看他没有其他话要说,时不虞转身离开。离别于她来说实在太过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没多会,时绪带着母亲过来了,不等时不虞说什么,他先说明来意:“来和你说说时家与各家的关系,你回去京城应该用得上。”
时母忍着不说话,也不让自己盯着女儿看,只跟着点点头。
时不虞没有拒绝,这些她确实用得上。
这一说就说到中午万霞回来,凡是能想到的时绪都说了,他说哪一家,时母就在一旁将自己所知的种种补上,只在这时候,她才会将眼神放在女儿身上。丈夫和长子生死不明,女儿归来是她这些时日里唯一的慰籍。
只是,现在也要走了。
万霞并非忠勇侯府的下人,见着两人也只是行了半礼。
时绪起身拱了拱手:“这些年辛苦万姑姑。”
“照顾姑娘不辛苦。”万霞接过姑娘倒来的水喝了,温声告知:“姑娘放心,人都安全。我先回屋洗个脸。”
时母看着她放下的茶碗心下黯然,女儿都没给她倒过茶。
“我一会就走了。”时不虞看向两人,她并非看不出母亲的期待,只是……太陌生了。
时母不敢留人,只是道:“吃了饭再走吧。”
“带上几张饼就行了。”
“我让人准备。”时绪接过话,不让母亲再留人:“去了京城后,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时不虞应下,从小白胡子就告诉她,她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无论何时她都惜命,不会将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目送时绪扶着母亲离开,时不虞回头对走出来的万霞道:“我知道她想听我喊一声母亲,我也想满足她,可是叫不出口。”
“姑娘性子慢热,以后相处得多了就好了。”
时不虞摇摇头,归根结底是她冷心冷情不想喊。她有白胡子,有阿姑,有阿兄们,有许多熟人,这些年她并不孤单,所以也从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还需要一屋子家人。这件事之后她就将生恩还了,将来,她不必再经常提醒自己记着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