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宋金初次友好会面
大宋虽然没了一半,但大宋仍是大宋,大宋仍然姓赵。
而且只是这剩下的一半,也足够能让四夷来朝了。
加上皇帝……大家伙儿都明白的,皇帝需要某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皇威犹存、皇恩浩荡。
在金人身上得不到的,换个方式从其他小国身上得到,其实也是一样的。
建都临安以来,诸国或间岁入一贡,或数岁入一贡,不说往来不绝,但确实也是没有间断过。
这也是很多土生土长的南人,有些被迷惑住了的原因。
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大宋衰败气息已退,现在已是有了中兴之象。
只有金国人来的时候,才会让大伙儿稍微醒过来,才会发现:
哦,原来咱们还不是天下第一。
今儿个,便是大家醒来的时候。
金人,又来了。
两年前他们刚刚来过一次,两国和议的诏书还没传遍全国,便被完颜兀术给撕了。
两年里,宋国三线军节节胜利,岳飞几乎都要打到了汴京。
两年后,赵官家还是召回了诸将,金人还是来了临安。
这两年好像变了很多,
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大宋负责接待的部门有班荆馆、怀远驿、都亭驿等,三者都归礼部统辖,只是规格不一样。
例如专门设在皋亭下的班荆馆,便主要负责招待金国人,别的国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此地距临安有五十里,凡有金国来使,必先到这里安顿。
又比如处理其他国家的事儿,交由四方馆来办;而关于金国的事儿,则是由国信所负责。
在金人使者要来的消息确定之后,国信所便遣了三波官员,在沿路州府设宴。
等到了临安这儿,已经是第四台酒席了。
其实皇帝不用这么急赶回来的,他若是想,完全可以在海上看看风景。
因为依照规矩,金使第一天入班荆馆,第二天才到城里的都亭驿,后面的几天,才是皇帝接见他们的时候。
但是刘邦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他只想早些与他们把事儿说清楚了,叫其他的人好做准备。
自然了,急的不只是皇帝,还有秦相爷。
第一日由苏符这个兼任的前贺金正旦使来安排,已经是给足了脸面,相爷却还嫌不够,非要今日就来。
如此,倒是把此次来的大金正使、宋国百姓的旧相识、秦相爷的老朋友张通古,给高兴坏了。
秦会之这里向来是油水最多的地方,第一天若是就能收到他的孝敬,此行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过这也让张通古有些沮丧……得在临安待十五天呢,结果第一天就没了盼头。
无论如何,宋金两国的代表,在一片和睦之中开始了他们的见面。
“乐之兄两年不见,如今倒是风采依旧。”
两国使者在皋亭下散着步,张通古比秦桧大了三岁,秦相爷这么叫倒是没有问题。
但在这种场合,未免有些失了分寸。
当然,秦相爷失掉的分寸多了,也不在意再多这一些。
不过……上次和谈的时候,本来是说好的把河南、山西赐给宋国,结果张通古一回去,就朝着完颜宗干建议:
趁宋人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赶紧再把两地夺回来。
加上此次完颜兀术南侵,本就是先杀了主和的完颜宗磐等人,还有秦桧在金国的两个主子——挞懒主和被完颜兀术砍了,粘罕前几年也死了,
秦桧再怎么向金,毕竟也是宋人不是。
他不避嫌,张通古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
“秦相谬赞了。”
只这一句话,却显得生疏至极。
秦桧本就带了心事,现在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也不管后面宋国大臣的眼光,他抓着张通古的手问道:
“不知大金皇帝陛下安康否?”
“嗯……陛下安康。”
秦相爷笑道:“幸甚,幸甚!不知四太子安康否?当年有幸得四太子设宴款待,桧时刻谨记着四太子之恩,不敢忘怀,不敢忘怀!”
“呸!”
苏符啐了一口在地上,朝着几人抱拳道:
“近日读书,倒是把嗓子给读坏了,诸位先请歇息,晚上自有宴席。”
说着,长袖一甩,老头便径直走了。
张通古,还有跟着来的金使忍俊不禁,却见秦相爷似无事发生一般,脸上连尴尬之色都没有。
两年不见,秦桧的面皮功夫倒是又深厚了几分,叫张通古自愧不如。
“四太子也是安康……他也念着会之你呢!”
听他称呼变了,秦相爷这才松了口气,又接着问起了其他的、他认识的金国贵族。
从皋亭慢慢向上,已经是到了半山凉荫处。
张通古年纪大了,又得时刻应付着秦桧的问题……这段路程让他喘了好久。
等秦相爷问了十几个大金贵族了,张通古再也忍耐不住:
“会之,不想问问你家皇帝如何吗?”
秦桧愣了一愣,反而是陪同的礼部官员们听了这话,个个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我朝孝慈渊圣皇帝如何……还请张正使告知我等!”
见他们围着自己不停地躬身作揖,张通古顿了顿,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得很!我主仁慈之君,不是已经把昏德公追封了天水郡王,把重昏侯也加封成天水郡公了嘛……哈哈哈”
他说的这两人,正是大宋被掳北上的两位皇帝,宋国众臣听了这话,愤怒有之,哀怨有之,难过有之,一时间,痛哭者甚多。
只有秦相爷还在附和着:“乐之兄所言在理,大金皇帝陛下仁慈,仁慈。”
张通古和汉人打交道惯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汉人,对汉人了解颇深,
他不觉得这样子说了,他们就会怎么样,不过他毕竟是来行缓兵之计的,没必要特地激怒宋人。
于是便止住了笑,说出了来临安的第一件正事:
“会之啊,我等奉天子诏谕而来,行的是两国结好的大事……”
秦桧不住点头:“乐之兄辛苦,辛苦。”
“辛苦倒是没有,只是这一路南下而来,遇见了些见不得金宋交好的人罢了。”
秦相爷闻言大怒,朝中几无主战派官员,却不想他们到了州郡上,仍是想着捣乱!
急忙问道:“不知是何歹人?乐之兄尽可告知于桧,桧定然禀明官家,治他个扰乱朝纲之罪!”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张通古朝着旁人使了眼色,很快,一个披散着头发,身上全是伤痕的人被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