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真凶
辛次膺与王小二并不太熟。
但不熟归不熟,这家人实实在在地与皇帝关系匪浅,且不说他姐姐是宫里头的女人,就光说那被吊在岳府门前的纪五……
可是他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做下这事儿的是另外一个皇帝,依着辛次膺的想法,就算是官家不愿把这件事放下,自己也得帮他把这件事放下,所以他才会一开始的时候,求官家留他大哥一条性命。
老头儿可太知道了,自从伤到了脑子以后,赵官家整个人便已经换了个性子,许多不敢说的话儿说了,许多不敢做的事情也做了。这里面包括对金人的,也有对他们这群文人的。
对待孝慈渊圣皇帝,纵使万般不想承认,但辛次膺也总是感觉……官家做得到,也做得出来。
加上今日早间时候,官家的表态……
一身正气的辛府尊,现在忽然变得有些泄气起来,王小二的出现,毫无疑问是为已经燃起怒火的官家,又加上了一大捆干柴。
一时间,面对着堂下一直躬身着的这个年轻人,辛次膺全然没有了之前对待那群丘八的严肃,这人只是报了个姓名,便已经让临安府尹尬在了那里,进退不得。
别说是王小二了,就连外面的这些个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有些好奇……府尊好像忽然之间不会说话了一般,有人猜测是他在与包公交流,也有人见王小二面熟,便点破了他便是那神志不清的思北楼一家,想来是辛府尹把他给认了出来,这才不愿意搭话。
但总之,这么压着也不是个事儿,大伙儿兴冲冲地准备了这么一个台子,总不能刚开始唱,就潦草收场。
辛次膺清了清嗓子,轻声劝道:
“你且先去后堂等着,待本府审完了别的人,再来听你的事情可好?”
王小二脑子简单,但也容易犯轴:
“府尊明鉴,知道了您在这儿升堂,小人便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大伙儿都是排队来的,您却为何要小人候着?”
“小人要说的,并非什么偷鸡摸狗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是真真正正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府尊……还请,还请为小人做主!”
要说这府衙前堂有一个好处,就是它够大。
大到每一个人的声音出来,都能有回音过去,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得足够的清楚。
大伙儿只听见他要说的是人命案子,均是忍不住有些躁动起来……王燮带来的这些兵不但占了钱财,竟然还取了人的性命!
临安城自打赵皇帝来了过后,这治安当然是大宋第一,平日里能听见些打架斗殴都很不得了了,更别提人命官司。
一时间,又都各自交头接耳了起来。
辛次膺偷偷瞅了眼边上的皇帝,却见他只是在自顾自地擦着汗,好似根本没有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想到官家说他就算要动,也不会选择在今日出手,老头儿算是有了些底气。
他一面对王小二道:
“本府断案,自有本府的道理,小儿勿要多言,耽误了别人的时辰。”
一面又唤着两旁的差人:
“且先将他带到后堂等候,待此间事了,本府自会去寻他。”
众人并不识得这人的身份,有了辛次膺的发话,便站出来了两人,架着王小二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面去带。
想到纪五的尸体还挂在那岳府的门口,自己却连为其收尸都做不到,又想到自家老爹出门时候的嘱咐……
终究还是个年轻人,一时间无助、迷茫、委屈、悲伤,诸多情绪涌上心头,他终于是大喊道:
“府尊替小人伸冤!那项光世打死了我兄长,那项光世打死了我的兄长!”
他不住地嘶喊着,好像生怕辛次膺听不清楚一般,一边喊一边哭,倒真是显得有些可怜。
“慢!”
辛次膺从他喊的第一句话就已经站起了身来,招呼着两人又把已经架到了门口的王小二带了进来,他手里举着的惊堂木还没放下,就用那玩意儿指着王小二道:
“你说……杀死你兄长的人,是项光世?”
王小二已经跪了下来,连着给他磕了好几个响头:
“正是项光世,正是项光世,此事发生在岳少保府中,府中诸人皆作证!”
辛次膺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大家不知道他为何做出这般姿态,但实实在在地,把他那如释重负的表情给看在了眼里。
见皇帝仍是背对着自己,辛次膺的心态却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说是孝慈渊圣皇帝,那这事儿就不能办,至少现在不能办。
可若是扯到的人是那项光世的话……辛次膺恨不得马上就办,急办,快办。
只听‘啪’的一声,那惊堂木被他给拍在了桌子上,辛次膺好似包公附身,又变成了个青天模样。
“王小二,且将你冤情细细说来,莫要漏掉半点细节!”
“若是所言不假,本府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小二连忙作了好几个揖,这才一边抽泣着,一边将昨日岳府中的情形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纪五觉得上次自己已经为岳少保家挡过了一灾,便一直以岳府的守护人自居……他泼皮了许久,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使命。
之前被赵士程打的伤好之后,他从王小二嘴里得知了临安城变天的消息,如此一来,他便更加坐不住了,一有时间就去岳府那儿守着。
可他一个人,守得了白天,守不了黑夜,想着反正也没有生意,便想着劝王小二跟着自己一起,两人轮着来,王小二一开始还不情愿,纪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才抬出了他的姐夫:
“你要想着,咱们这是在给皇帝姐夫分担功夫……就算是以后要给你赏媳妇儿,要给我一个将军做,那也不能白赏,总是要有个由头的。”
“人家都说‘无功不受禄’,咱们这既是帮了岳元帅,也是在为自己挣前程,这他娘的就叫,就叫……”
“就叫师出有名!”
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总算也是说动了王小二,他自己守晚上,王小二守白天,轮替着来,连过年也没耽误。
到了昨天早些时候……冬天嘛,总是容易被床困住,王小二就起晚了些,正想着与纪五交班,便遇到了前去拜访的赵桓一行人。
“他娘的,还是来了!”
纪五见他们之间,那个矮子依旧跟着……立马就判断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虽然具体不知道是谁,但必定是妖魔鬼怪没得跑了。
想到这儿,他便带着王小二从后门给翻了进去……照着纪五的想法,本来是想直接拦在姚太夫人几人的前头的,但王小二多想了些,万一人家只是来坐坐,没有起事端的话,出去反而不太好。
于是,两人便暂时匿在了墙后,偷偷的听了起来。
见姚太夫人对为首的那人,竟然比对赵士程要有礼许多,纪五一边思索一边偷瞄,
那矮子是金人,姚太夫人刚正不阿,怎的这次,却做出来全然不同的样子来?
不待他多想,又听见为首的那人道:
“早便听说,岳少保有个孟母一样的娘,今日看来,确实是不假。”
“岳少保为国效力,朕早就想着要认识他一番了,只可惜形势压人,这才久不遂意……若是他当年跟了朕……”
这人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他一口一个‘朕’,纪五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位,就是官家从北地南回的大哥,大宋国的前一个皇帝了。
本来到了这里,纪五就已经有了撤的打算,毕竟这人不是赵士程,他已经是皇帝了,街坊们都说将来是要做太上皇的,太上皇!比皇帝还要大!
想来,他应该不会对岳家人做出些什么才对,只是刚动了动身子,便听见他对着姚太夫人道:
“明人不说暗话,朕确实是喜欢鹏举得紧,不知道太夫人愿不愿为朕引荐引荐?”
本来这位来,姚太夫人并没有生出别的心思,但听了这句,她却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加上跟在身边的那个矮子……
老夫人笑道:“就算老身愿意,他现在也不在临安……您若是想见,等他把金人都赶了出去,到时回来便能见得到了。”
读书人说话喜欢绕些圈子,直言直语素来不敬也是不雅。
赵桓也是读书人,他自然不会觉得姚太夫人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索性也就换了个语气道:
“姚太夫人,能问您个问题吗?”
太夫人颔首:“您请问便是。”
“您觉得,岳少保是跟着朕好些,还是跟着九弟好些?”
这几乎已经是把话说白了,姚太夫人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他有他要坚持的东西,所以他是不可能会在两个皇帝间做出选择的。
对于岳飞来说,这两人都是君,都是主,都是要尊敬要效忠要听命的人,就算有所侧重,但终不会过分偏颇。
可是啊……现在这位明显是来逼着他站队了,姚太夫人思忖了一阵子,终究还是做了决定。
或者说,是做娘的替儿子做了决定。
“他……跟在明君身边好些。”
赵桓盯着她的眼睛:“谁是明君?”
“是非曲直,善恶黑白,功过荣辱,世间早有定论,您何必明知故问呢?”
不知道怎的,这老夫人平淡几句话儿,硬是激起了孝慈渊圣皇帝心里那久违的自尊,他有些涨红了脸,若不是脑子里一直提醒着他要体面,或许这个时候,他便已经失了态去。
“您是说,朕不明是吗?”
姚太夫人拄着拐杖,没有回答他,却已经是把答案说了出来。
“太夫人,您有些过了。”
“纵使岳少保有滔天之功,但您也不该这样子说朕的。”
姚太夫人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好像真的是说错了话一般,但她的语气却依旧坚定:
“靖康年间的皇帝,毕竟不是现在的官家。”
“你……”
见他好似动了真火,纪五便再也忍耐不住,学着上次一样,站到了太夫人的身前。
他一出现,让原本不好发作的赵桓算是有了宣泄的口子,后来的事情……大家便都知道了。
王小二特地隐去了关于纪五的、赵桓的一些个细节,不过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刘邦却知道,纪五那小子嘴里肯定没有吐出什么好话来。
而王小二是没有那个去替两人隐瞒的心计的,他这般说辞,定然是有人教过给他了。
想到这里,他便仍未现身,反而藏在了左侧的差人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倾听着。
皇帝想到了,辛次膺也想到了,但是难得有人可以担去孝慈渊圣皇帝的罪名……准确的来说,是能够担去皇帝弑兄的罪名,他想了想,便问道:
“如你所言,便是那项光世打死了你家兄长。”
王小二又磕了个头:“小人不敢相瞒,正是!”
辛次膺一道令牌交给了旁边的人:
“着人拿项光世过来!”
这位西军之首,去年早些时候还是大宋国数得上号的人物,虽然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帝,连姓氏也被改了,但毕竟其经营多年的人脉和名声都在那里,除了赵官家,谁也不敢真的把他给当做一介草民。
此时见这桩命案竟然扯到了之前的国公爷,这再不是几个大头兵能顶数的了,一面庆幸自己没有白来,能见着那位受审,一面也再一度确信了,临安府衙是来真的。
不是在做戏。
不多时,当项光世被请到这府衙里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一旁的王小二。
他有些心惊,连忙问道:
“不知道阁下唤某前来,有何要事?!”
辛次膺一拍惊堂木,让外边看热闹的人安静了些,这才喝道:
“项光世,你草菅人命,可否知罪?!”
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项光世只是拱了拱手:
“这话从何说起?”
辛次膺只想着,他毕竟是为孝慈渊圣皇帝做的事儿,如此,便只有那位才能救他的性命。
他也不是蠢材,不扯上那位,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把那位给扯进来,天下便再无人会救他。
如此,辛府尹便将王小二之前所言,又复述了一遍,听得项光世的眼睛越瞪越大。
等他说完之时,项光世已经是非常不忿了,他想去抓王小二,却被两旁的差人给押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项光世!公堂之上,你还想乱来吗?!”
“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他很快也涨红了脸,一面说着,一面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小二:
“你怎的这般凭空污人清白?那日除了老夫之外,便再没人为你那兄长求情过了,怎的现在,现在你竟然告起了老夫来?!”
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被鹰给啄了眼,这句话用来形容项光世再合适不过了。
他干了一辈子的坏事,好不容易做件好事,不但没被人感谢,反而给自己惹上了一身的骚。
好人没有好报,真他娘的有道理!
而王小二则是看都不敢看他,把脸埋在了别处,瞅着他们这副模样,刘邦心里头已经知道了大半。
辛次膺反而没太在意,来了这里的人,十个有十个都说自己冤枉,项光世若是这么容易便能伏法,他也就不是项光世了。
“那便让你死得明白!”
说着,他又看向王小二道:
“你之前所言,岳府中人人可以作证,此言不虚?”
王小二作揖道:“绝对不虚。”
“请岳府的人过来!”
项光世见王小二还不改口,已经是怒极:
“你这人真是蛇蝎心肠!老夫如此当时脸都舍下去了,只为求你兄长一个无虞!他死了,与老夫有甚干系?”
“竖子以怨报德,就不怕报应吗?”
又看着辛次膺:
“官家纵使万般信你,也由不得你胡来,看着你头上的‘公正廉明’,须知这临安府并非你的一言堂!”
“这官司打到那里去,老夫都是要奉陪的,休想无凭无据便污了某!”
“某家世代为国,就算无功,那也有苦,你胆敢胡来,官家也不会放过你!”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不怪他这么激动,实在是这种被人背刺的滋味儿,实在是不太好受。
更何况,他还是清白的,还是做了好事的。
又一会儿,姚太夫人也被请了过来,大伙儿见这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连岳少保的娘亲都到了,对这案子更是无比的期待了起来。
众口相传,憋了快一月没有消遣之处的百姓们,终于是找到了今年的第一桩好耍的事情。
一时间,府衙外面看热闹的人围得愈发的多了,还有不少的人在往这里赶,一些人在前面看了,便把里面的情形说给了后面的人,一个传一个,倒是谁也没有落下,都掺和了进来。
李娃扶着太夫人,辛次膺赶忙亲自端了椅子过去,也不敢高坐了,而是面对面的询问道:
“太夫人,可认识这位?”
她看了眼王小二:“不瞒府尊,识得。”
“那便好!请问太夫人,此人言他兄长在岳府被人给打死,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人可是你边上的这位?”
姚太夫人坐在椅子上,半躬着身子,仔细地打量起了项光世来。
这老头儿年纪已大,比起岳母其实也小不了几岁,此时满怀希冀的看着她:
“您可瞧好了,那日在您家里,可是只有某一人说过公道的话?”
辛次膺怒斥道:“勿要扰乱老夫人心智,再敢多言,杀威棒伺候!”
姚太夫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坐直了身子:
“不是。”
“听见了没,项光世,你还敢狡……”
“狡辩”二字还没说完,辛次膺便愣在了原地。
反而是项光世听见了,不住地道谢:
“您明察,您明察!”
刘邦看着这位天下第一的母亲,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
他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意思了。
人家把刀都给磨好了递了过来,自己要是没点表示的话,那也太不礼貌了些。
辛次膺虽然迟钝了些,但也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他强颜道:
“太夫人,您可瞧好了,这是王小二亲自指认的凶手,可千万莫要看错了。”
姚太夫人看着王小二:
“是他吗?”
王小二看着项光世,后者那吃人的眼神确实是有些可怕,他赶紧把目光给移了开来,朝着辛次膺作揖:
“多亏了太夫人提醒……好像,确实不是。”
辛次膺感觉自己被耍了,老头儿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拉着王小二的领子:
“这公堂之上,容不得尔戏耍!”
“不是项光世,那打死你兄长的……”
话说到一半,他便住了嘴。
他看着王小二,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人不是什么傻子,他知道,要想告孝慈渊圣皇帝的状,天下间除了官家那里,便再没人敢接。
临安府也是,不会也好,不敢也罢,为赵桓好也好,为官家想也罢,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不管是站到哪一边的人,都不会接这事儿。
接了,赵桓的性命事小,官家当真就成了被天下人所唾弃的皇帝了,甚至到一百年、一千年以后还会有人把这事儿给拿出来,成为官家永远擦不去的黑点。
所以王小二,一开始便是诬告,项光世也确确实实是清白的。
这人的目的,本来就在孝慈渊圣皇帝的身上。
辛次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此案疑点重重,先,先暂且押后,择日再审!”
大伙儿见姚太夫人反而给项光世作证,均是想看看真凶是谁,却不想等来了府尊的这么一句话儿。
霎时间,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项光世乐于看他吃瘪,知道那位他不愿去得罪,也得罪不起,此时已是清白,便挣开了押着他的人,站起了身来:
“怎的,辛府尹是在顾虑什么?”
“嫌犯是老夫,你便要拿,现在连问都不问真凶是谁,便要择日再审了。”
“莫不是,您与真凶有交,特意包庇?!”
辛次膺瞪着项光世,他毕竟没干过什么亏心事,现在好不容易做一次,还被人给指了出来。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在……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刘邦低声道:
“百姓们都把你当做了青天,你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官家……”
“别顾虑其他,只需公正。”
项光世看着这位差人打扮的皇帝,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是现在这般思念他,而王小二见了,又是想要与他说话,又是有些害怕……
两人皆是有些犹豫,自己陷入了矛盾里。
刘邦看着王小二:
“谁杀了你的兄长,把真凶说出来。”
“姐……陛下……”
王小二眼泪掉了下来,却发现皇帝扶住了自己,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说,说大声些,让所有人都听见。”
项光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位,他连皇城都没入,便直接要去撕破脸。
“陛下,爹让我照顾好五哥……是我的错,都怪我!”
听他提起老王头,刘邦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不怪你,说吧,朕替你做主。”
王小二擦了擦眼泪:
“是,是,是……”
他吞吐了好一阵子,见了自己姐夫的眼神,终于是喊了出来:
“是皇帝,是孝慈渊圣皇帝!”
不等外边的人喧哗,刘邦便开口大声道:
“皇帝只有一个,你说的人……”
“是,赵桓!”
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辛次膺再次觉得自己失去了力气,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