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奏琴这边苏妙与谢无咎这趟回门顺顺利利,那边侯府不少人也看热闹。
可不是刻意盯着苏妙他们,毕竟新嫁娘,少不得要被人背后多看两眼,揣摩揣摩性子,且看看这小夫妻俩什么情况的。
这一趟回门能看的事儿也太多了。
五嫂六嫂住的彤篁院与潮青院离的近,此刻二人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
六嫂道:“都说这郎君疼不疼人真要娶了妻之后才看得出来,如今可不正是?听闻早晨还特地让人去拿了名家字画呢。”
“ 我瞧她模样生得好,规矩也足,想是性子不错,七郎喜欢也不稀奇。”五嫂说着喝了口茶。
六嫂看五嫂说的气定神闲,也笑了笑,到底是外头有五郎做足了脸面的,要说这府上这几房,夫妻感情最好的,还得是五房,五郎是个疼媳妇儿的,五嫂进门真是没多操什么心呢,六嫂比五嫂后进门,可就说夫妻恩爱上,那是真比不过五嫂。
不过嘛,六嫂看五嫂这样心里也嘀咕,感情好是真的好,架不住命这玩意儿吧,真不是感情好就能改。
不过也就心里想想,嘴上说的就不一样,面上也是笑着的:“都是老夫人所出,七郎到底是有些像五郎的,五郎疼嫂嫂,七郎也是个懂疼人的,五嫂也是好福气呀。”
“你这话说的。”五嫂瞧着六嫂:“我瞧六郎待你才是真的好呢。”
二人互相说了一阵也都笑了,这真好假好的,关起房门自个儿知道,外头瞧着都是光鲜的。
说笑一阵之后又各自分开,五嫂身后跟着平儿,待回了彤篁院却迎头遇上个丫鬟。
“娘子。”
五嫂瞧着这丫鬟面色有些古怪:“何事?”
那丫鬟不大敢说,但不说不成,只能支支吾吾道:“院儿里采秋这几日胃口不大好,奴婢瞧她小日子过了也不曾来,不知是否要请个郎中瞧一瞧。”
五房之中,五嫂与五郎是好的,二人感情真是十分的好,偏命不好,五嫂与五郎成亲四年多了,一直没有身孕,五郎倒是与她二人说好了不会纳妾放在她跟前,可四年多了,婆母不提,前日侯爷也提过两句,总也不能一直没有孩子,总归,五郎便从伺候的丫鬟中挑了一个采秋,这事儿她知道,知道时心里不舒坦,如今听着意思,她心中咯噔了一下,一时沉默了。
平儿在五嫂后头心里都忐忑,当初这通房的事儿便叫人难过,如今若是真有孕了……
可也不能就这么站着不说话,难看。
平儿扶着五嫂小声的提醒:“娘子……”
五嫂才回过神来:“那便找个郎中看一看吧。”
丫鬟被方才这大娘子的沉默弄得不知所措,这会儿应了赶忙下去。
五嫂却在原地站着,脑中竟不知想什么。
平儿担忧的看着五嫂,却见她呼出一口气来:“进去吧。”
平儿扶着五嫂进去,等入了里屋,五嫂坐在榻上平儿瞧她眼神有些怔愣,实在没忍住,宽慰道:“娘子别往心里去,还不知是不是呢。”
心里头也替自家娘子苦,你说这都什么事儿,郎君与娘子感情好,怎么偏就摊上这不能生的事儿了,真是怨老天了。
可眼前还是要顾着自家娘子。
五嫂方才脑子里都不知道做什么情绪,这会儿听着平儿的宽慰,好一会儿才道;“ 八成就是了,其实当日知道郎君挑她,我便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
五嫂抬头看着平儿:“我嫁过来四年,郎君也待我颇好,我自认与郎君是好的,却偏偏四年了,我这肚子还没有动静,是郎君体恤我,只说我们还年轻也不急,如今采秋只怕是有了,所以到底是我的身子……”
“娘子……”平儿瞧着五嫂的模样心疼的紧:“娘子年轻,身子也向来康健,奴婢看不是,只是这子嗣缘分来的晚一些,娘子别自个儿心中过不去。”
五嫂此刻却听不大进去了,扶着额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平儿还想再说,但看自家娘子这模样又说不出口什么,待出了房门瞧着外面日头,若是这采秋是真的有了,那她家娘子往后的处境,只怕更难了。
哪怕郎君与娘子好,可这针对女子的流言蜚语,郎君又能做些什么?
又想着方才两位娘子说起这苏娘子。
当初她家娘子嫁过来时,也那般风光,毕竟是一母同胞,脾气秉性到底多少有些相似,娘子性子好,郎君颇多尊重。
可如今她家娘子无子嗣缘,房中落泪无人知,这苏娘子新嫁入侯府,往后又能事事顺遂?
平儿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家顾不过来呢,怎么还如此揣摩旁人院儿里,于是不多想了。
苏妙与谢无咎回来入了景秀园也是换了衣裳,回门穿的也颇隆重,回来换了轻薄些的衣裳小扇子一扇清凉不少。
谢无咎昨儿理了藏书,这会儿天近黄昏也不继续了,太费眼睛,索性留在后院,左右晚食是要一起用的。
不过还不到晚食的时候,一时没什么事儿了。
两人凑一起,总不至于你看着我,我瞧着你相顾无言,总得找些事儿做吧?
苏妙寻思着:“郎君今日累不累?”
谢无咎听着:“哦?若说累,是个什么章程,若不累,又是个什么章程?”
这话说的。
苏妙笑起来:“郎君若是累了,那便歇着,我呀,就不吵扰郎君了,郎君若不累,昨儿郎君说喜好作画奏琴,此刻有些想听琴音,不知可否请郎君弹奏一二?”
“娘子想听,那我自然不累。”谢无咎这话倒是张口就来了。
这直说不累倒没这番情趣,偏他说娘子想听就不累,岂不是即便是累的,那也要优先哄你开心的意思。
苏妙瞧谢无咎的模样微笑,心里不知怎么想起一句那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瞧瞧她这郎君,情话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成亲没多久就情比金坚了呢:“那实在是劳烦郎君了。”
谢无咎命人取了琴来。
天儿热,不大乐意焚香,倒是放了个冰盆,用扇子一扇也是凉风习习。
苏妙坐在谢无咎不远处,也不假人手,自个儿捏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扇,谢无咎看她美人纳凉坐姿,当真赏心悦目,本是兴致缺缺,如今倒也有些意思。
他是爱奏琴的,往日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弹奏,奏琴时心境上自有不同,但他这身份,若非自愿何必要奏琴取悦旁人,也不会有哪个要求他这样做的。
但苏妙就要求了,自家大娘子,要听他奏琴,天经地义的事儿。
于是还真弹奏起来。
苏妙真是好好听了一会儿,谢无咎奏琴是好,不过苏妙对乐理不算精通,所以听得出好,却说不出到底精妙在哪里,谢无咎弹的入神,她看着他的指法,看着看着,视线落在谢无咎那弹琴的手上。
她自个儿的手长得也好看,只是女子的手不同男子,谢无咎的手更有力些,骨节虽分明,但不算夸张,整体修长有力的模样 ,恍然想起沐浴的时候发现腰间有个捏出来的红痕,瞧不出来啊,就是这双手捏的。
谢无咎弹的也算尽兴,弹罢了问:“如何?”
头一回弹琴给美人听,心里淡淡的还是有些想要夸奖的意思。
结果好么,一看,苏妙出神呢。
我给你奏琴,你给我走神?
谢无咎这就有点儿不舒坦了:“娘子?”
倒不至于不舒坦立马就走,但语调不大好。
苏妙才醒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看谢无咎那样也有些歉意:“是我走神了。”
“瞧什么呢?”
苏妙自然是不大好意思说的,只道:“没什么。”
谢无咎本是有点儿不舒坦,但苏妙这会儿欲盖弥彰的样子倒叫好奇把不舒坦盖过去了:“说说,到底瞧什么?不是我,就是琴。”
方才他看苏妙是盯着他的手出神的。
谢无咎试探问:“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