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集天下炼气于咸阳“我再去做一些!”陈凡说着就要起身。
苏蕴摇了摇头,伸手按住陈凡的肩膀,“不必了,我们武者真要靠饭食吃饱,数量太过庞大,即便是赤樱蛮牛那等珍稀食材,同样如此。”
“山下情况如何?”这时,逍遥子问道。
苏蕴脸上笑着更甚,或许和功业有成的后人见到长辈时,暗中期望长辈询问自己的事业一般。
“大战已经结束了,上将军率领我等攻破大楚鄢郢,灭杀楚卒数十万,毁其宗庙陵寝,大获全胜,上将军白起受封武安君。”
陈凡心中一震,大楚完了,即便目前还未被灭国,但实则已经是苟延残喘,彻底失去了争霸问鼎的资格。
“我于此战之中,立下功劳,升军侯领一曲之兵,擢爵左庶长。得食邑五百,药田百亩。”
逍遥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却也没出声打断。其实就陈凡所知,师尊逍遥子乃是一个良善之人,有一颗医者仁心,不喜杀生。
但此时在苏蕴的讲述中,此次秦楚大战,结果极为惨烈,刚刚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楚卒的伤亡,但那些因战争而死的普通百姓,民夫,徭役是不计入伤亡统计的。
因此,这一仗下来,起码有将近百万生灵葬送于此。
哪怕没去亲眼看过,但仅仅是想想,便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枯骨如林,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见无人搭话应和,一开始兴致勃勃的苏蕴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归于沉默。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师尊似乎是一个老好人。便是在路上遇见一个乞儿,都会施予援手,他当年便是如此被捡回来的,陈凡也是。
可是,他现在讲的却是自己在如何杀人,又杀了多少人,讲述自己在战场上用多少人的人命堆砌出了自己的爵位。
“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事吗?”逍遥子突然开口问道。
陈凡心中讶异,他还以为师兄单纯只是为了回来看看故人呢!难道还有着其他目的?
“还是师尊知我。”苏蕴嘴角抽了抽。
“为师将你带回山上,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屁股一撅,我便知道你拉的什么矢。岂能不了解你……”逍遥子语气很轻,却又带着莫名的力量。
苏蕴抬头看向逍遥子,四目相对,双方都未曾有任何躲避,“师尊,咸阳有令,大秦将在此地置县设府。一应人员,皆需编户入册,且……尽迁练气士于咸阳,违令者,杀无赦!”
气氛陡然凝滞,而陈凡闻言心中惊骇莫名。这里不过是大秦新占之地,咸阳的那位便对他们练气士下手了。这可真是……
陈凡虽然不知道咸阳的那位秦王为何要将所有练气士迁入咸阳,但他知道一件事,只要是和王室公侯扯上关系,那便是滔天祸事。而且在陈凡所知晓的历史上,那位始皇帝,还坑杀了大批炼气士,方士。虽然如今咸阳宫中的那位秦王并非始皇帝,但这种东西,其实差不多。
要知道如今练气士没落至此,远不如武道鼎盛,唯一能够被帝王惦记的恐怕也就只有延寿长生了。而这种东西,一旦帝王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便是死!
陈凡能想清楚的事情,逍遥子同样能想清楚,他沉默良久,“我记得咸阳那位,如今不过四十有五,且早已踏入一品之境,寿两百,又无暗伤旧疾,活个一百七八不成问题。为何要急于此事?”
苏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上意难测,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侯。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主动向将军请求,亲自来此。便是希望能给师尊以及师弟留下一些缓冲之地。”
“你有心了。”逍遥子仰着头,沉默良久,小声说道。
苏蕴摇了摇头,“此为上命,我也没办法违背。”
逍遥子摇摇头,“玉真还未踏入闻道,对于修行更是一知半解,去了也没甚作用,可否通融?”
苏蕴点点头,“可以。”
“师尊……”陈凡开口。
逍遥子摆摆手,止住陈凡的话头。“你莫插嘴。”
“需何时动身?”
“最迟明日动身。”
“好!那便明日。”说罢逍遥子起身走向屋内。
苏蕴看向桌旁的陈凡,“你还未入道,可愿改修武道?若是入我军中,我可以给你一些便利,能够让你尽快踏入七品之境。”
陈凡摇了摇头,“多谢师兄关爱,但此事就罢了,便是炼气无果,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那好,今日我便先走了。你去看看师尊吧!”
苏蕴转身下山,只是看那背影,再无之前的意气风发,倒是有些伤感。因为他知道,虽然这道观之中,还留了一个陈凡,可逍遥子一旦入咸阳,此处便要荒废了,一个未曾入道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支撑起此地。
只是,对此他也毫无办法。有些东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军侯能改变的,即便他现在爵位乃是左庶长,也依旧人微言轻。
陈凡来到屋内,点燃油灯,昏黄的灯光,让屋内多了几分暖色。
逍遥子盘膝而坐,见到陈凡进来,脸上浮起笑意,伸手点了点自己前方。
“坐这里!”
“师尊,弟子陪师尊一起去咸阳。”陈凡下定决心,虽然咸阳危险重重,但逍遥子于他有恩。他终究不是无情之人。
虽然逍遥子一向言语很少,不苟言笑,但通过种种细节,陈凡知晓,这个师尊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宠溺。
逍遥子摇摇头,“你不能去,你天生聪慧,当知此行凶险。你是我青羊观如今唯一的传承。好生待在这里,努力修行才是正事。”
“只要渡过这次,恐怕也不会有人再来为你一个未曾入道的孩子,大动干戈。”
“唯一可惜的是,为师不能再教导你了,还有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教呢!”
说罢,逍遥子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枚宝珠,端详良久,然后面色沉肃地开口。
“玉真,跪下!”
那声音好似有惶惶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