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行

第3章 恶行

“大房那几个崽子一天白吃饭，不怪小姑生气”

曹桂芬一边铺着被子一边嘟囔着。

“哼，也就那老大能干点活，其他三个真是没啥用，要俺说，两个丫头片子赶紧找个人家是做童养媳，做个丫头什么的，也算是个去处啊。这见天的大了，吃的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曹桂芬的话，陈老二眼睛都没抬一下。

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嫁人能有几个钱。这十里八村的哪有一个有钱的。

这要是寻摸个有钱的主，做个小什么的，十两银子还是有的

陈老二斜靠在一边的柜子上，越想越觉得有门儿。这事真成了啊，不但给家里节省了开支，还能有不少进项。但是爹肯定不能 同意，只能从娘和小妮那下手了。只要娘和小妮同意，这事啊基本就是成了。

陈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陈乔虎，陈乔平，还有最小的丫头陈乔梅，三个人正在炕上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我就说不会被发现吧，我们偷偷回去，小姑肯定发现不了，下次还这么干。”

陈乔虎一脸得意，旁边的陈乔平有点局促的看着自己大哥

“嘿嘿，大哥说的对，大房那几个倒霉鬼真是傻，最后还不是承认了，也不知道乔生那小子哪里来的鸡蛋，下次一定 抢过来一起吃了。”

最小的陈乔梅吓的不敢出声，偷了的鸡蛋也不给她吃，但是她也不敢告诉别人，不然两个哥肯定会偷偷揍她一顿的。

“赶紧睡觉，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玩，明天都给我继续去地里干活”

曹桂芬冲着这面一顿嚷嚷，陈老二不搭理她，几个孩子还在这闹闹吵吵的，曹桂芬真是一肚子的火气。天天活没少干，多吃两口饭瞅瞅婆婆小姑子那眼睛都能把人活活瞪死了一样。

晨光微明，每天早晨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里起起伏伏的都是狗叫，鸡鸣，还掺杂着几声牛叫。然后就是各家乒乒乓乓收拾农具的声音。

陈乔乔是被小妹推醒的，天都还没有放亮，她们两个就得最先起来了。早上还是不知道什么粗粮的馍馍，摘点自己园子里青菜再弄点咸菜，这就是一家人的早饭了。

要去干活的人吃这些，留在家里的除了馍就只有点黑了吧唧的野菜做的咸菜了。早上烧水，做饭，喂猪喂鸡这些活都是陈乔乔和幺妹两个人来做。

陈小妮是只管晚饭，大部分时间也就最后的炖菜部分动手。其它的也就是指挥。

二房的陈乔梅六岁，因为每天也打着去地里干点活的旗号，就不用起的这么早，虽然吃的也是馍和咸菜，却能少干不少活计呢。

因为陈乔梁还要整理下地干活的东西。所以能帮陈乔乔和幺妹的就只剩下陈乔生了。

陈乔生干完这些也是要跟着去地里的，没有爹娘的孩子，没有人看得到你的苦，大家都只会盯着你能 干什么活，你要吃多少粮食。

天才刚刚亮就要吃早饭了，早上吃饭几乎没人说话，李老太负责分，谁吃多少都在李老太的大勺子里。分饭这个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在这个家里能分饭就是家庭地位的象征。每个人面前都是两个碗，一个碗装菜，一个碗装着饭。干活的多吃，不干活的少吃，看不顺眼的就给 少一点，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有半点不满，那这顿饭就别想吃了。

早饭很简单，一些玉米饼子，还有一大盆的白菜土豆汤，另有一盆拌野菜，这已经是极其丰盛的了，要不是因为是秋收，还没有这待遇呢。

别人家也是这样，这个年头，这种村子，有几家能吃饱的呢。但是像陈家这种苛待没爹娘的孩子的情况也不是家家都这样。

今天陈小妮 一反常态的也没有提起昨天的事，只是不时的用眼睛剜一下陈乔乔和陈乔妹。

陈乔乔经过昨天的事也学乖了，低着头，学着陈乔梅，一声不吭的谁也不看，就吃着碗里的饭，她怎么也要苟两天养养身子。

吃完饭后，陈老汉带头，一声不响的拿起镰刀就朝外走去 ，腰间别着那啥时候都得带着的旱烟袋还有装烟叶子的口袋。

后面陈老二叹了一口气，极其不情愿的拿起了镰刀一起家五口也陆陆续续的出门了。

李老太拉着陈小妮一边说着晚上吃什么，一边时不时的瞪几眼陈乔乔姐妹俩。

“吃了饭跟没吃饭一样，能不能收拾的快一点，一屁股的活呢，什么时候 能干完，两个懒的能下蛋的玩意。”

陈乔乔姐妹俩没听见一样，依旧收拾着碗筷往厨房里去。

“妮儿，今天的鸡蛋和家里的馍都盯住了，咱可不是那大富大贵的人家，一粒粮食都不能给那没心肝的玩意吃，谁家多了这样两三张嘴早就拖垮了，咱们家 这几个还不知道惜福，再发现他们偷吃，打死了娘给你做主。不能惯着这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李老太一脸横肉，干瘪的脸上两个三角眼里全是刻薄，唾沫横飞，早就不记得这都是自己大儿子的亲骨肉了。

“放心吧娘，我陈小妮可不是好欺负的。”

陈小妮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一点也不把她娘后面说的放心上。还想再偷。。。。

把厨房收拾完，陈乔乔姐妹又开始喂猪喂鸡，收拾猪圈猪粪和清扫鸡窝！

做完这些天也大亮了，下地干活的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了陈乔乔姐妹和陈小妮！

陈乔乔刚递给幺妹一瓢水，陈小妮就扯着嗓子扭着腰挪了过来

“怎么眼睛里没活是吧，陈乔乔你赶紧把屋里屋外扫一遍，然后去割猪草，都剁好了！这猪啊可是能卖钱呢！”

陈乔乔懒得和这个缺心眼的小姑说话，赶紧去找扫帚，她现在只想少挨骂多吃东西，好好养身体，赶紧分家单过，真的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唉？我说幺妹你也别闲着，赶紧去村东头河边割些野菜喂鸡，真是的，跟个木头是的，不指使都不知道干活。”

陈乔妹也是一声不吭，拿起一旁的箩筐就走！

陈小妮看着陈幺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这小蹄子，骨头挺硬嘛，我今天就看看你多硬！

陈乔乔屋里屋外的打扫累的不行，根本没注意陈小妮在干嘛！

陈小妮趁着没人看到，悄悄来到村子东边的一户人家！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户人家了。

东西摆放的乱七八糟，一点烟火气没有，院子里还有随处可见的鸡粪！

陈小妮一脸嫌弃的躲着鸡粪，一步步蹭到屋子门口，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了。

“呦呵！这不是陈叔家的妮儿嘛，来二赖哥这有啥事啊”

一进屋就看到二十多岁邋里邋遢的陈赖子坐在炕上，抖着左腿，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陈小妮皱着眉，也懒得跟他废话。

“二赖哥，帮我教训个人呗，”一边说话，一边陈小妮把袖子里藏着的两个还热乎的鸡蛋塞进陈赖子手里。

陈赖子嬉皮笑脸的挠挠头。

“这，这你说的这是啥事呢，谁欺负我大妹子了，哪个小王八羔子，这村里还没有二赖哥收拾不了的？”

一边说，一边稀罕的把两个鸡蛋收到袖子里，一咧嘴一口黄牙嘿嘿的笑着。

陈小妮嫌弃的不行，嘴角强扯出一点笑来。

“还不是我大哥家那两个死丫头，好吃懒做不说，还学会偷东西了，三天两头偷家里的鸡蛋吃的，俺爹娘心疼他们没爹娘也不管”

“我说他们几句，还和我顶嘴，这样的忘恩负义的丫头片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说着，陈小妮凑到陈二赖跟前说到

“二赖哥，我毕竟也是他们小姑，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是吧，你就这样。。。”

两个人凑一起小声嘀咕了半天，在陈二赖再三表示听懂后，陈小妮总算扭着肥胖的身子回去了。

陈乔乔一边擦着满脸的汗，一边把鸡粪装进桶里拎出来，这些都是要沤肥的。

她一边走一边想，等老娘以后好了，有你们的苦头吃哼！！！

另一边，幺妹正在努力挖着野菜，平常这里也有村里其他人挖的，但都知道老陈家不待见幺妹，所以很少有和她搭话的。

这个年头谁家也没有多的粮食，这要是搭几句，赖上了可怎么得了。

幺妹拿着小刀四处找着灰灰菜，这种菜家里小鸡喜欢吃，爱下蛋。

“唉，幺妹心里难受，脑子里挥之不去二姐说的分家，可是像三哥说的，哪有那么容易呢。。”

一边想着幺妹一边挖着野菜，根本没注意到旁边除了自己就没有别人了。

陈二赖躲在远处一点点靠近都没让乔妹发现。

“啊”

一个啊字还没有叫出来，幺妹就被一双满是汗臭味的大手把嘴捂了个严实。那人从后面捂住幺妹的嘴，抱着她就往远处的山里跑。

幺妹脑子里一片空白，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五岁的瘦弱孩子怎能挣扎过一个成年男人！

虽然幺妹拼了命的拳打脚踢，可是身后那人一点都没受影响。

嗖嗖的的跑了不知道多久，幺妹早就没有力气挣扎了，稀薄的空气让她有些昏迷。

跑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陈二赖呼哧带喘的。

应该差不多了，这也算是深山了，村里人基本都不会来这里，

陈二赖把幺妹死人一样的往一个小斜坡下扔去，看着幺妹滚了几圈不动了，他喘着粗气靠着一颗大树呼哧呼哧的喘气。

“要怪就怪自己不会投胎”

陈二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想着陈小妮说的，事情成了可以说服陈老汉把陈老大家的二丫头给他做媳妇，他就顾不得别的了。

他这辈子还没碰到过女人哩！

每次路过寡妇家，他都忍不住多看好几眼呢，一想到他就要有媳妇了，陈二赖立马来了精神。

这可是深山，谁知道什么蛇虫虎豹啥时候出来，得赶紧走。

说着陈二赖朝着来时候的小路赶紧跑远了。

陈小妮没事人一样在炕上看着窗户外陈乔乔晾晒洗好的衣服，时不时训上一句。

“洗的什么玩意，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这么半天就干了这么点活”

陈乔乔又不是原主，哪干过这些活，她累的已经一句话不想说了。

中午没饭吃，饿的都要打摆子了。中午地里的人不回来，做好了二叔家的几个和陈乔生回来拿地里吃，陈小妮肯定是故意的，竟然没带她和幺妹的份，最后陈小妮施舍一样的只给她分了一点点。

饭是陈小妮分的，桌子都没上去，只让她在厨房吃就打发了。

要做晚饭了，陈乔乔忽的一下想起了五岁的小妹！

“ 小姑！！！小妹呢，她去哪里挖野菜，一大天了！人呢”

陈小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喊什么喊，你们姐妹都是小姐的身子，娇贵着呢！谁知道人家跑哪里偷懒去了。”

“我这头看着你，那头也看不了她啊，哼，看她爷奶回来怎么收拾她”

虽然陈小妮说的一脸气愤，可陈乔乔还是觉得不对，小妹从来不会离开这么久。这两天也特别维护自己，不会为了出去玩不干活，让自己挨骂的。

何况午饭都没有回来！

陈乔乔直拍脑门，都怪自己太忙太累了，又一时没有习惯自己多了几个兄弟妹妹！

五岁的孩子，早上没吃饱，又没吃午饭，这要是碰到坏人。。。

陈乔乔越想越害怕，放下手里的柴就跑了出去。

这两天她虽然没出过家门，但是村子就这么大，随便一问也知道河边挖野菜在哪！

陈小妮眯着眼睛看着奔出去的陈乔乔，一脸的恶毒之色。

“陈二赖那个狗东西，这次你可别让姑奶奶白浪费两个鸡蛋”

陈乔乔一路跑到一个大娘指的方向，这里是一片平地，由于靠近河边长了数不清的各种草。高的将将到人腰，大多数都是贴着地皮的小草！

“幺妹！幺妹！你在哪呢，听到了回姐一声”

陈乔乔顾不得形象扯着脖子一边跑一边喊！

河挺长的，但是沿岸地方本来就没有多大要是幺妹在这里一定能听到才对。

乔乔彻底慌了，那可是一条人命！！

这可怎么和幺妹两个哥哥交代！

前两天她为了维护自己，还被打了几扫帚，还不忘给自己偷吃的。。

越想陈乔乔越慌张，她一边喊一边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实在是喊不动了，乔乔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喘了一会，陈乔乔赶紧爬起来往村子里跑，跌跌撞撞碰到一个庄稼汉也不管认不认识了。

大力扑过去，使劲拽着这大叔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大叔，大叔，快去找村里管事的，村正！我妹妹丢了。快去快去”

这个大叔被陈乔乔拽的直愣，反应过来赶忙扶好她。

“这不是陈老大家的乔乔吗，啥你妹妹丢了，咋丢的，啥时候丢的。”

陈乔乔急的直跺脚！

“哎呀大叔，别问了，快去找村正，我跑不动了，赶紧发动人去找，再不找人就没了。”

“哎！哎！我就去”

庄稼汉还是憨厚的，一听到人丢了，二话不说就开跑。

陈乔乔顾不得休息，又是一阵跑，遇到人就问老陈家的地在哪！

碰到的人都爱搭不理的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在农户人家看来。自己家地都找不到，那能是什么好孩子呢，以后也不是过日子的人。

陈乔乔，一路狂奔，远远的看到地里的几个人影！

嗓子嘶哑的使劲喊着！

“大哥，乔生，幺妹出事了”

陈乔生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朝这边奔过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二姐这个样子！

那瘦弱的身影，身上的衣服补丁挨着补丁，呼哧带喘的一边喊一边哭，头发乱七八糟的，满脸通红。每跑一步好像就要跌倒一样。

陈乔梁也扔下镰刀往这边跑。

陈老汉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孙女，一脸的不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老太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这家里还装不下了，跑地里折腾了，这小蹄子”

实在是累的骂不动了，李老太只想趁着这个功夫歇口气。

“大哥，小弟，幺妹不见了”

“你们走后，小姑让我割猪草在家里干活，打发小妹去河边挖野菜”

呼呼，陈乔乔喘着粗气，肺好像要炸了一样。

“可，可是一天了，小妹都没回来，我去河边了，没人，没人”

“幺妹肯定不是去玩了，她被拐子拐走了，出事了！”

陈乔生反应最快，拉住就要往河边跑的陈乔梁！

“你赶紧去村正家里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帮着去找人，在挨家挨户喊一嗓子让帮着找！然后你再去打听今天都谁去了河边。有没有看到小妹！”

“再去河边跑一趟，一个地方也别放过！”

陈乔梁来不及答应，赶紧慌慌张张的往村子里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妹不能出事。

“二姐你别慌，可能小妹在哪里睡着了，你歇一会回家去，万一小妹回家了你好告诉我们！”

陈乔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全凭一口气，现在的她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

陈乔生说完赶紧去地里跟陈老汉说了这个事情。

陈老汉听了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因为幺妹，还是没收完的麦子。

“屁大点的事，也值得折腾我们这两个老骨头，谁家的孩子没跑出去过，这么些年也没听过谁家孩子被拐了！真跑了也是看不上咱们老陈家”

李老太坐在田埂上，一手捶着腰一手指着陈乔乔的方向叨叨着！

“你说那啥话，天也不早了，回去吧，找娃要紧，真是胡乱跑出去玩，揍她一顿长长记性！”

陈老汉听李老太这话说的太难听了，终于是开了口。

几个人收了东西，就往家里去，陈乔生扶着一言不发不知道想什么的陈乔乔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