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到了 很痛

第5章 找到了 很痛

老爷山，比村子存在的时间还要久。

附近又有着七八个小村子，从不同的方位都可以上山。

这座山很大，里面有各种山货草药， 野果子很多，危险一样多。

老人讲，还有过野猪和狼下山的事。

这座山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在外围采一些 蘑菇野果子。里面只有极少数的猎人冒着生命危险进去几次。

这不是现代开发过的旅游的山，而是那种真正的深山老林。里面的很多树木可能长了几百年，深处的草有的都比人高。也没有路，所有的树挨着树，树杈和树杈之间有的交叉相连。

很多时候想前进，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还会把自己划伤。

也有一些宽阔没树的地方，有的地方有不知年头的陷阱，还有深坑山洞。最危险的其实不是老虎野猪和狼这些，而是蛇，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甚至你都没看清就被咬了。

古代被蛇咬被救也是不容易的，草药会很难找，很多人又不认得，这种深山想出去找大夫那可能要耽搁几个时辰了。

幺妹在陈赖子离开不久就醒来了。

“有人吗。。。呜呜。。有人吗。。这是哪里。。。姐姐。。”

在这样有些潮湿漆黑的深山老林里，幺妹多希望有一个人，哪怕是那个坏人。

她试着从斜坡爬上去，可是由于地面太滑，有很多枯枝落叶，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有些头晕脑胀。朝着另一边寻找出去的路。

满是枯枝落叶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下一脚会踩到坑还是包。幺妹走了几步就摔两次，膝盖手肘都有了青紫。

幺妹顾不得身上的疼，她抹了一把汗，试图从左侧坡度比较小的一个地方爬上去。没有借力的地方她就使劲的抓着那些长的结实的草，手抠着嵌在土里的石头上。

用了一刻钟，小幺妹终于爬了上来。幺妹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迎接她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更深的树林。到处都是漆黑高大的树。枯黄的落叶铺了一地，根本就没有路。

幺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绝望。

“噌！”

不知道什么动物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松鼠一下子窜了出来踩着幺妹的脚跳了过去。

幺妹惊了一下连续退了四五步。

不好！幺妹心里一怕后面是刚刚的那个斜坡，幺妹一个转身朝着坡下扑倒。。

“啊。。。”

一个竖着的尖锐树枝，一头深深插进地里，另外一头贯穿了幺妹的整个右手手掌。。。

幺妹瞬间疼出了一身汗，她顾不得其他，慢慢的把右手从树枝上拔下来。她还小，不知道这种时候拔掉只会流更多的血！！

“嘶”

幺妹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哆哆嗦嗦的用衣服下摆擦着手上的鲜血，试图不让血流的太多。

小女孩疼得嘴角直哆嗦，求生的欲望让她不敢再发出太大的声音，身上的疼痛也让她没办法走的更远。她只能在坑里的一个树墩旁坐了下来。

用衣服一点点把右手包一下。她力气小，衣服扯不碎，只能就着右手，这样裹一裹。。。

四周有乌鸦的叫声，还有其它鸟叫。也有蛐蛐的叫声。。。。就是没有人的声音。

幺妹的裤子划破了，手上也都是细微的伤口，她靠着树墩努力回想着被扔在这里的事。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从来没有进过深山。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危险。

她并不知道，靠着的大树墩正有着一条和树皮颜色非常接近的土蛇正在树墩上移动。那条和树皮颜色很接近的蛇是一条毒蛇，本来它是在树旁边的草丛里的。此刻正在悄悄的靠近 这个看起来比较大的猎物。

幺妹还在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只觉得太阳穴那里有点痒。用手一碰，整好碰到了一个冰凉的蛇头。

“啊。。。唔。。”

刚要尖叫， 幺妹赶紧捂着自己的嘴，离开刚才的位置。

毒蛇不是很大，成人胳膊那么长。乔妹虽然不认识毒蛇，但是就算没有毒，也不敢靠近这种冰凉的软体动物。

幺妹的眼泪无声的从眼睛里溢出来，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那条蛇试图爬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幺妹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朝着毒蛇砸了过去。

又折了一个树枝，一边朝着毒蛇的位置打，嘴里一边说着。

“别，别过来，我不怕你的，打死你，打死你”

那条蛇最终放弃了这个猎物，一扭头朝着草丛里钻了进去，一会就不见了。

山林里不时窜出不知道是老鼠还是兔子的小动物，都把幺妹吓个半死，她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来找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越来越黑了，幺妹不得不躲在一堆石头的缝隙里。

周围不断有各种声音，有嘎嘎的乌鸦叫，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嚎叫。。

还有其他的幺妹不知道的声音，周围一片漆黑，抬头看不到几颗星星。又冷又饿的缩在那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嗷呜。。。嗷呜。。。”

远处不时传来的好似狼叫的声音，让幺妹内心恐慌到了极点，她想逃跑，可是逃跑发出声音只会引来野兽。可是她这样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被狼或者别的野兽发现。

“大哥。。。二姐。。你们在哪里”

幺妹绝望了，这里是不会有人找到的。。。可能他们都不会来找自己。。。那个坏人就是要把自己扔在这里喂野兽。

她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自救了。她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各种野兽突然出现咬死自己的情景。

想到了村子里的狗死死的咬住鸡脖子的样子。

想到那只鸡临死前眼睛瞪的圆圆的。想到了听村里老爷爷讲的鬼故事，那些鬼魂会不会正在她身边。

“好怕，俺不想死，大哥，姐你们啥时候来，俺害怕，呜呜呜，爹娘。。。”

幺妹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是嘶吼的风声，还有各种被夜晚放大的声音不断钻进她的耳朵，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些恐怖。

周围一片漆黑，不时某处会发出咔嚓的声音，还有吱吱的叫声。

野外的晚上格外的凄冷，寒意裹着秋风一点点往身体里钻。

夜晚的森林，各种叫声，风声混合到了一起，各种树的树杈在 黑夜里 张牙舞爪。汇聚成一幅有些惊悚的画面。而在这幅画面的角落里 ，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小女孩就缩在一个深坑的石头缝隙里。那红色的血与这夜色格格不入，又硬生生的扯到了一起。

村里的成年男人几乎都上了山，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吆喝着。他们干了一天活 满是疲惫，如果不是村正的威严，又想到以后自家有事也是需要别人出力的 ，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陈乔生也在队伍里，他人小走的慢又四处查看，没一会就被村里人追上了。他东张西望不放过一点人走过的痕迹，可是却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陈乔乔看着陈赖子被几个 邻居 扶着去找 村里的老村医，坐在地上歇了半天，也朝着山里去了，她也想出一份力 ，不想放过一点可能。

“呼，呼 ，幺妹，你在不在 ，幺妹。。。”

陈乔梁也上了山，他虽然 憨厚却也不傻，在自己村子这面进了山，从外往里，一点点的搜索。

此刻他已经累的双腿打颤，也顾不得会不会招来野兽，嘶哑的嗓子一遍遍的喊着。

“幺妹，，幺妹，，你到底 在不在这里，大哥坚持不住了，你回大哥一声啊。。”

陈幺妹又疼又累，她的耳边响起了很多嘈杂的声音，有陈小妮的叫骂，一会又是二姐说分家。然后是爹回来了，抱着她一圈一圈的转，笑着对她说，幺妹别怕，爹来了。

还有娘，娘在远处微笑着看着她，点点头，然后爹跟着娘一起朝幺妹挥了挥手。一起消失了在那最后一点点有光的方向。

“爹，娘，，，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好疼。。幺妹好疼，好累，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幺妹。。。妹。。哥。。。大哥。。。”

迷迷糊糊中，幺妹揉了揉眼睛，仿佛听到有人真的在叫她。

可是她只能发出一点点虚弱的声音。

她想回应，可是累的实在没有力气，手又疼的厉害。只能拿起一旁的小石头敲着大石头，发出铛铛的声音。

陈乔梁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靠在一颗大树下。他已经有一些脱力了。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也许是幺妹呢，也许真的是呢。

陈乔梁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起来竖着耳朵分辨着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

想了一会他朝着一个方向踉踉跄跄的跑过去。

“幺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在敲几下，是大哥，大哥来了，是不是你”

陈乔梁心里想着，如果是幺妹，他回去一定要叩拜父母祖宗，让他找到了妹妹，如果是野兽，他就当陪着幺妹一起失踪了。

陈乔梁越靠近，那声音越大，他觉得这不像动物发出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妹妹在和他求救。

声音越来越近，陈乔梁有些激动，摔倒了也混不在意的爬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乔梁被石头拌了一下趴在深坑边上，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下面的深坑就想张开大嘴的巨兽。坑里有些黑，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到坑下都是枯黄色的树叶。在坑底有一些散落的碎石。

而在那堆碎石的角落里，有一个瘦瘦小小看不清的影子，手里拿着石头一下一下的敲着旁边的石头。

“铛！铛！铛！”

“铛！铛！铛！”

机械一样的敲击声，让陈乔梁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敢肯定那小小的黑影就是他的幺妹。

他趴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一会又裂开嘴好像要笑。

“幺妹，幺妹。。。哥哥来了。。。。哥哥来救你了。”

陈乔梁小心翼翼的往坑里挪动，费了好大的劲才摸到幺妹的手，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像怕幺妹又消失一样。当看到幺妹右手的时候他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看着满身血污的幺妹，心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背起傻了一样的幺妹，一点点往坑外爬。

他毕竟是男孩子，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找到妹妹让他有了动力，终于背着妹妹爬出了深坑。

“娘的宝 屋里睡 蚊虫蚂蚁进不去。娘的宝，娘来疼。。。”

陈乔梁哼着小时候娘哄他们睡觉的曲子，背着陈幺妹，慢慢的往大山外走去。当村里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已不知走了多久。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满身泥污，背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双手垂着，一个手上有一个狰狞的血洞。衣服上都是斑斑点点血迹，

有人想接过乔妹， 被陈乔梁躲开了。他谁也不信，他有力气，他就想这样背着妹妹，一直背着，就一直背着走下去。

村里人很多都沉默了，这年头家家都吃不饱饭，可是还没有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陈老大两口子都是老好人，活着的时候说话少干活最是勤快。死了后四个孩子竟然这么可怜，要是他们也，那他们的孩子。。。

村正心里 也犯起了嘀咕。陈老汉一家看着老实憨厚，怎么这么对待没爹没娘的孩子呢。

这要是出了事，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

一个丫头片子，已经能帮家里干活了，过个几年找个人嫁了不是还有几个钱？就是狠点给卖了也不能丢到这山里。。

这扔进大山里活活喂狼也忒恶毒了。

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被狼吃掉，村正心里都不由颤了颤。

陈老汉也不是滋味，刚才 他第一个想伸手接过幺妹 ，却被大孙子躲了过去。

他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可是也没让一个孩子饿死。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为的不就是多收一点粮食别饿死家里人吗？

家里本就不富裕，一家人难免舌头碰了牙，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 深的怨恨。亲小姑把自己去世大哥家的孩子扔山里喂野兽？已经有人把村子里陈赖子说的话传了过来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这是平常在他面前一口一个爹的小妮所为。一定是 陈赖子诬陷的。一定 要报官，不能让人冤枉了小妮，也不能让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寒了心。

虽然陈老汉平常不管家里的鸡毛蒜皮，也没有在李老太他们欺负乔乔几个孩子的时候出来说上 一句。但是他自认自己也没有对不起谁。

家家不都是这样 过来的么，婆婆吆喝媳妇孙子 孙女的。为了省口粮食，除了劳动力家家都得挨点饿。

他想不明白，家家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自家会闹出这样大的事来。

他也一身的汗，干了一天活腰都直不起来。

想起去世的大儿子两口子，心里也难受的紧。他粗糙的右手朝腰间摸去，不抽上一口旱烟袋，他有些缓不过来神。

找到人了 ，村正也不想 干涉太多人家家里的事，拍了拍陈老汉的肩膀，挥了挥手，让大家伙都自己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