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今年的元宵十五,注定没有去年热闹,花灯也都是去年剩下的,拿出来摆一摆就算过节了。
但是东京洛阳今年的正月十五,盛况空前,民部这边有记录,共从国库支钱,四百八十五万贯。
这些钱,足够百三十万大军一个月的开支了。
国库,州郡一级的行政机构都有,京师的库只不过是最大的而已,这些钱,是从天下各地调拨,然后送往洛阳。
原本杨广走的时候,教坊的乐伎就被带走一半,如今剩下的,也要去洛阳。
而且杨广下令,由太常寺卿牛弘主持,裴蕴辅助,征集四方散乐,包括曾经的周、齐、梁、陈等朝乐家子弟,全部编为乐户,赐品级,最高六品,最低庶人。
整编天下音乐,并不单单是一种娱乐享受,音乐,是礼乐中的乐,是支撑封建王朝统治的关键制度。
大隋奉行的是周礼,也就是由周公定制的礼乐制度,周公,也就是周公旦,姬旦,周武王姬发的弟弟。
礼、乐,是不可分开的,
礼,是通过繁琐复杂的礼仪制度,巩固阶级分化,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乐,是以表演的形势,控制人们的思想和舆论。
所以不要以为杨广同志征集四方音乐,是不务正业,恰恰相反,正的不能再正的正业。
通过对各方音乐的整合,汇总成一套符合大隋皇权利益的的新乐,从这一点上看,杨广比杨坚的目光更长远。
而且杨铭收到消息,东突厥大汗,启民可汗已经在去东京朝见杨广的路上了。
这也是大隋立国以来,地盘最大的一位突厥可汗,朝见大隋皇帝。
运河开通了。
后续在宇文恺的主持下,通济渠顺利完工,沟通黄、淮、再入长江,由东京洛阳可直达江都。
有了这条河,大隋对江南地区的控制将会进一步加强,而南方世家也将逐渐崭露头角,开始向权力中枢迈进。
河东王杨瑞,已经三岁了,三岁之后,杨铭就需要与自己的长子之间,刻意保持距离。
孩子已经机灵了,逐渐通晓人事,杨铭不想太过骄纵他,太多的宠爱会滋生孩子的骄傲情绪,对于性格塑造会起到反作用。
这一点上,杨茵绛和杨铭的观点一致,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长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她不希望儿子跟他的外祖父一样,所以她对杨瑞更为严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呢。
但事实上,夫妻俩对儿子的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只不过他们的目的,是培养杨瑞的独立人格,所以很多方面都需要插手矫正。
杨铭对儿子的用心,杨茵绛都看在眼中,心中大感欣慰,不过她认为,眼下已经可以准备,与杨铭生第二胎了。
子嗣,是巩固地位的手段,虽然杨茵绛并不认为,有人可以挑战她的地位,但为杨铭开枝散叶,在她看来,是她的本分,也是她必须要尽早完成的头等大事。
于是连续两个月的时间,杨茵绛完全霸占了自己的丈夫,顺利怀上了第二胎。
怀孕之后,其她人才有了与杨铭行房的机会。
最着急的,就是李秀宁了,反观陈淑仪,倒是不怎么在乎。
李渊和长子建成,都去了洛阳,世民他们倒是仍在大兴,而且时不时的就会来探望他们的姐姐。
元吉今年五岁了,相貌算是彻底长开,没有小时候那么丑陋,但和英俊是一点不沾边。
如果以颜值排行的话,无疑是世民第一,建成第二,玄霸第三,元吉垫底。
长孙无忌一直在王府,跟着李百药读书,顺带帮着李百药整理《齐书》,这孩子特别的好学,非常忘我。
李世民没了玩伴,于是找到姐姐,希望能跟着李祭酒读书,李秀宁一口拒绝了。
世民问她,你以什么理由拒绝我?李秀宁告诉他:没有理由。
“你可算来了,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我的日子到了,”李秀宁见到杨铭进来,便叽叽喳喳的拉着杨铭说个不停。
说什么母亲三天两头就派人来查看她的肚子,她已经厌烦了,想早点怀上杨铭的孩子,免得母亲老是催她。
杨铭算了算日子,上次行房是和裴淑英,距离今天也有五天了,今晚倒是可以。
他不想成为播种机器,他要顾及自己身体,所以给自己定下了一周只行房一次的规矩,虽然这个规矩老是被杨茵绛强行打破。
他今年才十九岁,其实不用那么节制。
没有女人,是一件很困扰的事情,女人太多,也是如此。
当晚,杨铭和李秀宁那什么了,折腾了好几次。
规矩又一次被打破。
李秀宁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杨铭还能和她羞羞,因为她要确保能够顺利怀上。
杨铭这头耕牛,只能答应。
今年是大业三年,四月初,杨弘挂了。
他熬过了冬天,却没有熬过春天。
杨铭现在还兼着那个鸿胪寺卿呢,于是葬礼还得由他来主持,但他真的不想再给人主持葬礼了。
河间王杨弘,宗室大佬,杨铭不主持都不行,不过这一次,他拉上了杨雄一起。
苏夔去了吏部之后,原先的鸿胪少卿也早就有人补上了,不过不是杨铭补的,而是远在洛阳的老爹远程操作。
宇文士及返回京师,就任鸿胪寺少卿,他身上是有爵位的,新城县公。
他是宇文三狗中的三狗。
杨铭早些年,恨不得早点弄死这三个人,不过现在他想开了,留着这三个,也许对自己有用。
有些事情他不敢做,但是这三个人敢。
洛阳那边来了旨意,追封杨弘为郇王,令杨弘的嫡长子杨庆之,袭封郇王。
郇,也是一个诸侯国名,是源自于西周时期周文王的一个儿子的封国,小的不能再小,也就在山西省临猗县一带。
但是再小,他也是个一字王,属爵位第一等。
葬礼结束之后,留在京师的宗室大人物,在一起碰了个头。
在此之前,杨雄建议杨铭给杨庆之谋个位置,好让宗室们知道,跟着杨铭是有肉吃的。
而且这个位置还不能低,于是杨铭找到吏部的房彦谦,询问有哪些地方出缺。
他不想让杨庆之进尚书省,因为杨铭手头的名额有限,这些名额不会随便给人,所以最好是外放。
正巧原来的荥阳太守元孝淳挂了,而荥阳又是自己二儿子杨瑾的封地,所以杨铭想要赶在杨广安排之前,举荐杨庆之出任。
当着宗室诸多大佬的面,杨铭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坚决重用宗室子弟。
于是第二天,他便写了奏疏,派人加急送往洛阳。
半个月后,杨铭收到了老爹的回信,还有那份敕封手谕。
但是回信中的内容,却让杨铭懵逼了。
老爹希望他私底下派人搜集贺若弼的罪证,越全面越好。
这么看来,老爹是打算对贺若弼下手了。
历史上,贺若弼是在大业三年,也就是今年,跟随杨广巡视张掖的时候,以诽谤朝政的罪名被赐死,但是这一世,因为杨铭的存在,时间线被极大更改,杨广目前都还没去江都,更不用说去张掖了。
而且杨铭也确实改变了历史,正是因为他的干预,史万岁没有被杨坚暴杀于朝堂,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所以杨铭一直以为,贺若弼今年不会死。
借我的手,除掉一个开国功臣?你想的到美。
这个锅,杨铭是不打算背的,因为贺若弼在军方的威望太高了,可是话说回来了,贺若弼现在,确实配得上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他对于朝堂,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但偏偏又爱管闲事,立场又不稳,还他么喜欢以辈分压人,朝野之中对他不满的人,已经很多了。
如果他能像高颎一样,保持低调,给杨广低个头,不要再乱管闲事,其实杨广未必会动他。
但是你将右候卫当作自己后院,无疑是触犯了杨广的逆鳞。
不杀你杀谁?
这件事,杨铭是需要好好计划的,不能着急,动一个国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杨铭将宇文士及喊来,由他来负责调查贺若弼,但是杨铭没有告诉他原因,因为这小子肯定知道。
没错,宇文士及当然知道,因为他爹是皇帝的宠臣,皇帝看贺若弼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还当在他爹宇文述的面,大骂过贺若弼实为国贼。
但是宇文士及也不傻,他知道杨铭是想让他背锅,但是这个锅,他乐意背,最好让陛下知晓,是他在背后出了大力。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们宇文家满门忠臣。
小妹嫁给齐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和杨铭是站在对立面的,所以收拾贺若弼这个功劳,他还真就不想落在杨铭头上。
不就是会得罪军方的一些莽夫吗?不要紧,贺若弼都收拾了,还收拾不了你们?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开始召集人手,搜集罪证。
欲加之罪,都何患无辞,何况贺若弼干的坏事多了去了,他这个人不但嘴欠,还贪权贪财贪色,只要沾上一个贪字,肯定干过不少坏事。
杨约也贪,干的坏事不比贺若弼少,但人家现在还是宠臣,杨广不会动,后面还有杨铭保,所以杨约就是再干点坏事,照样潇潇洒洒。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犯上,什么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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