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衅傍晚时分,虹销雨霁。
繁星被丝丝云雾遮起,天边升起了一弯新月,时而隐时而现。
苏牧下了马车,只见眼前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园子,门口飞檐翘角上挂满了灯笼,映得街面灯火如昼,成群结队的客人接连进入其间,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沈云初道:“郁桂园是程公的园林。”
苏牧点了点头,他听说过此人,程衡曾任大魏宰相,因在朝中秉言直行冲撞魏皇,被罢职还乡多年,是临湖唯一做过宰相的人。
递上请帖后,两人进了园子,一个粉衣婢女来到两人身前,行了个礼,清脆说道:“贵客快请随奴婢来,诗会就要开始了。”
粉衣婢女做了请的姿势,转身引路。
沿路所见令苏牧不禁咂舌,沈家虽富,跟这家人比起来却有如云泥之别。
园中亭台楼阁,花丛树木,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既蕴含了江南水乡能见之景,又藏着大魏国独有的巧夺天工。
无数的灯笼挂满飞檐琉角,阁楼与阁楼之间,树木与树木之间,横拉着数不尽的绳子,绳子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灯笼,照的园子里光火如昼。
花木间轻轻晃动,如若少女风轻抚,林间有虫鸟和鸣。
如果说西湖是美景,那这郁桂园便是将西湖精雕细琢一番后,放进了这处宅院。
渐渐的喧闹声入耳,苏牧思绪回转,却见三人已经来到一处阁楼前。
阁楼高三层,中间是自上而下十丈见方的中堂,二楼和三楼有走廊,廊边围着一圈精致的栏杆,有人倚在栏杆处向下张望。
苏牧被一名男仆带到一张矮桌前坐下,沈云初则是去了女眷那边。
“沈家养婿也来了?”
“真是晦气!”
四周的人看到苏牧坐下,都移动位置试图离他远些。
苏牧虽然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看不起赘婿。
他神色泰然的笑了笑,纵论古今,入赘本就是被人唾弃的一件事,反正他等会就要离开,旁人怎么看很快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恶毒。
“养婿不是该学三从四德,躲在家里绣花暖床吗?怎么还来诗会抛头露面了?”
“没看到是跟沈小姐一起来的?”
“他家那主事的女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那也应该去女眷那边,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出门带着这丢脸玩意,也亏她家女人心胸宽阔。”
苏牧无语的简直要骂娘。
神特么三从四德,还绣花暖床,我绣你个大头鬼,暖你奶奶的床。
我呸!你奶奶太老,暖你妹妹的床。
他本来懒得理会这些人,可这一堆的肮脏言语着实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苏牧环视众人,轻蔑笑道:“如妇人般絮絮叨叨,好生聒噪!殊不知你们这般背后说人闲话,在我看来就像一群长舌妇!”
“岂有此理,你说谁是长舌妇?”
“我们可没去给人当赘婿。”
“怎么?他有种给人当赘婿,还不准人说了?”
周围的人闻言都将目光看向苏牧,有人眼中泛起了怒意,有人开口回怼。
苏牧淡淡一笑,“你们这是在嫉妒我有个容色绝丽的妻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诚然沈云初号称临湖第一美女,在座的若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但他们还要脸,没几个敢像方子期那样去当众求爱。
男人最懂男人,苏牧的话显然戳中了这些人的痛点。
此时方子期摇着折扇来到苏牧桌前,嘲讽道:“你个吃软饭的也会作诗文吗?竟还跑到诗会来了。”
“烂货布袋子(补代子)怎么有脸来此?”
“一个吃软饭的废物也敢来参加诗会,简直是令人贻笑大方!”
“废物养婿也来参加诗会了,真是好笑!他会作诗文吗?不会是来丢人的吧!”
跟方子期一起过来的几个书生也在旁边帮腔,对苏牧说着极尽挖苦的语言。
苏牧笑眯眯的打量着几人,很不屑的说道:“再不济也比你们这些废物强。”
“如此说来,你是要和我们比上一番了?”方子期用睥睨的眼神看着苏牧,满是不屑得神色。
苏牧站起身,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心说老子不会作,难道还不会背吗?真比起来,在座的都是垃圾。
“看来不比一比,你们是不会闭上嘴了。”
方子期手中折扇一合,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手心,嘴角勾起,极其轻蔑的笑道:“念在你只一个毫无才学的赘婿,本公子也不为难你,就比最简单的对联吧!输了的趴在地上学几声狗叫就好。”
他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认为自己的文采可以辗轧苏牧,故此并没有提比诗词,而是比最简单的对联。
方家在临湖也是富贾,比沈家有钱也有势,方子期一来就打压苏牧,无非是觉得沈家无后,只要将苏牧赶走,他就可以娶了沈云初,用不了几年时间沈家的家产就会变成方家的了。
方子期说完目光往女眷那边望了一眼。
他打的是人财两得的主意。
只要苏牧输了趴在地上学几声狗叫,就会当众丢尽脸面,到时候即使苏牧不想离开沈家,沈家也会将他扫地出门。
苏牧结合白天发生的事,一眼就看穿了方子期的想法,觉得这很幼稚,沈家父女又不是傻子,即便他离开了沈家,沈云初也不可能外嫁,只会另选赘婿传承沈家血脉。
苏牧轻轻点了下头,“可以。”
方子期笑了,从已知的消息来看,苏牧是大字不识几个,根本不会做对联,“啪”手中折扇一展,在胸前扇了两下,“这上联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方兄谦虚啊!”
“这个废物养婿怕是一个上联也写不出吧!”
旁边的狗腿子们又集体高潮了。
苏牧也是笑了,出个上联很难吗?多大点事,看把你们一个个嘚瑟的......
“让我先出,你怕是要直接认输了。
方子期简直笑的合不拢嘴,“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罢了,谅你也写不出,你且听好了: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