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来到傍晚时分,艾格隆和博旺的会面,在两个人都满意的情况下结束了。
艾格隆只花了短短的两三个小时,就让博旺对他产生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情绪,并且对他超出了年纪的视野和魄力大为叹服,也产生了今后要和他一起大干一番的豪情。
而对艾格隆来说,他安抚住了自己的榜一大哥,让博旺觉得他的投资物有所值,那么接下来,在艾格隆还需要钱的时候,想必博旺也肯定会继续康慨解囊。
这一次的会面宾主尽欢,艾格隆本来还客气地挽留博旺,邀请他在枫丹白露住一段时间,但是博旺客气地拒绝了。
并不是他不想给艾格隆的面子,而是他不敢远离银行太久,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命根子所在,把金库交给其他人镇守,哪怕是多年的心腹他也不敢放心,所以宁可自己坐镇在银行里面。
而且,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受邀在宫廷做客是很值得夸耀的事,但博旺却不这么看,他清楚虚名对他毫无意义,如果太高调的话,只会把自己暴露在台前,接受所有人的审视,那样的话他一举一动就会受到更多关注,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利益。
既然博旺不愿意久留,艾格隆也不勉强,客气地派人送走了自己的这位重要支持者。
而等到博旺走了以后,艾格隆又将自己的卫队长安德烈-达武叫了过来。
“安德烈,今天运过来的钱都已经清点好了吗?”
“已经清点好了,陛下。”安德烈对艾格隆的问题早有准备,立刻就回答了他,“这笔钱主要是金币,再加上一部分钞票,总计五百万法郎,分文不少。”
“很好。”艾格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过了一页纸递给了他,“你按照我列明的清单去使用它吧。”
这张纸上写的是艾格隆对这笔钱的分配方案,一部分分发给自己麾下的各支部队,充作接下来两个月的军饷(当然,最亲信和最精锐的部分拿到的钱更多);一部分则被清点了起来,预备用作接下来拉拢各种潜在支持者的资金。
在得到了塔列朗的通气之后,艾格隆开始让自己的手下们在巴黎周围地区搜索那些避难逃亡的议会议员,然后想尽办法“说服”他们同自己合作。
而想要打动这些人合作,光是靠口舌是不够的,还得给出更加实际的东西——毕竟,如今这个年代,比起波拿巴家族的威名来,恐怕还是金币的光辉更加能够打动人心一些。
在做出了这两方面的安排之后,这笔几百万的巨款,几乎在他手上还没有停留几个小时,就被他散出去了大半,原本可以让一个普通人过上好几辈子富足生活的钱,却不够他花几个小时,政治果然是个可怕的吞金巨兽!接下来他不止要花光这五百万,还要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金钱,通往皇座的路必将是黄金铺成的。
不过艾格隆生性豁达,倒也不会为此心疼,只要这些钱能够让他实现自己的目标,那花出去就是值得的。
在分配完这笔赞助款之后,艾格隆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沿着王宫的走廊,来到了花园当中。
虽说因为之前荒废了十几年,花园有些萧条破败,不过经过短时间的整修之后,它已经恢复了些许旧观,此时正是初春,各处的绿茵开始萌发出嫩绿的新芽,将花园点缀得景色宜人。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微寒的春风在宫室与花园当中回荡,清新的空气当中夹杂着勃勃生机,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这些绿茵和喷泉上,让原本生动鲜明的景色又蒙上了一层似真似幻的光辉。
艾格隆一边漫步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宽阔花园当中,一边注视着周围,片刻之后,他看到了在喷泉边有两个人正在散步,一个是少女,一个是年长的女子。
她们两个偶尔还会交谈,不同的是,少女巧笑嫣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开口,像是在故意帮对方开心一样;而年长的女子却一脸冷漠,只是偶尔才回应几句。
不用说,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比昂卡和艾格妮丝这对师徒了。
自从被带到了枫丹白露之后,原本吃尽了苦头的比昂卡突然苦尽甘来,待遇提高了不少——艾格隆直接把她交给了艾格妮丝看管,而艾格妮丝作为徒弟自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善师傅的待遇。
她没有再给师傅捆上枷锁,囚入地牢,而是把比昂卡安置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套间里,并且还尽量保障她的各种待遇,若不是人们还记得她是“戴罪之身”的话,她简直就像是个访客一样了。
当然,比昂卡没有自由走动的权利,只能在每天傍晚由艾格妮丝带出来,在花园逛一逛,相当于“放风”,这也是比昂卡为数不多的能够呼吸户外空气的时间。
虽说这样的“监禁”漏洞颇多,但是比昂卡却十分老实,没有尝试逃跑。
毕竟比昂卡也知道,自己受到的种种优待,绝不是因为这个少年人对自己心怀善意,只是因为艾格妮丝为自己求了情、得到了少年人的开恩罢了,这等于是艾格妮丝用自己的名誉来担保她不会逃亡,换言之,如果自己胆敢逃跑的话,艾格妮丝也必将负起责任来,所以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行动,牵连到自己的徒弟。
而艾格隆此时来到花园当中,就是为了寻找她们两个的。
在他接近的时候,这对师徒都有着敏锐的感知力,所以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比昂卡选择了视而不见,而艾格妮丝则转过头来,向他满面笑容地挥了挥手,欢迎他的到来。
毫无疑问,艾格妮丝如此热情,其中是有不得已必须讨好艾格隆,而“强颜欢笑”的成分,不过对艾格隆来说,这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强颜欢笑根本不重要,或者甚至可以说,这种半推半就的感觉更有趣。
所以他也满面笑容地向艾格妮丝挥了挥手,接着走到了这对师徒的面前。
“艾格妮丝。”打量了两个人一番之后,艾格隆看向了少女,“看上去你的师傅恢复得不错。”
“这都是有赖于您的宽宏大量,陛下。”艾格妮丝连忙回答,“本来她已经濒临极限了,还好您大发了慈悲,现在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但我好像没有看出她为此感激了我。”艾格隆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比昂卡。
而比昂卡看上去是彻底贯彻了非暴力不合作原则,只是看着远方一言不发,而她这种态度,让艾格妮丝有些紧张了,于是她连忙接过了话。“我师傅一向沉默寡言,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不过她并非不懂事理。您在身为受害者,原本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报复她,但您如此宽宏大量地对待了她,她怎么可能毫无触动呢?她只是……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道谢而已。”
艾格妮丝这番话,听得比昂卡心里直冷笑,但她也不忍心当面驳徒弟的面子,所以依旧一言不发。
艾格隆当然也看得出实情,不过此刻他的心情甚好,所以也不打算跟比昂卡斗气,所以他顺着这个台阶就转移了话题,“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那么她现在决定跟我合作,招供幕后的主使者了吗?”
“目前还是没有。”艾格妮丝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惭,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所以,我的宽宏大量到底换到了什么呢?艾格妮丝?”艾格隆装作无奈和恼怒地扫了她一眼,“虽说我确实愿意为你做出让步,但我的时间和耐心都不是无限,眼下我正在和我的敌人进行着搏斗,针对我的刺杀事件我必须刨根问底然后去报复,这些你应该都明白的吧?”
艾格隆的视线,让艾格妮丝越发惭愧和委屈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了满足自己任性的要求,这个少年人做出了什么样的让步,然而自己在说服师傅一事上却毫无任何成果,只是一直在以“请再多给点”时间来敷衍拖延,往轻里说这是不知轻重,往重里说这已经是厚颜无耻了。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指望有什么奇迹发生,或者指望艾格隆和师傅有一方能够突然改变主意——当然即使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希望非常渺茫。
在艾格隆的逼问下,艾格妮丝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然后低垂了视线,提起裙子屈膝向艾格隆行礼致歉,“陛下,我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我此刻的愧疚,事情落到这一步,确实是我无能,我甚至不敢奢求您原谅我的过失。但是我请求您再给予我一点耐心,我相信只要再等一阵子,一定可以得到您满意的结果。”
说完之后,艾格妮丝继续屈膝,低着头不再再看艾格隆,脸色也因为被迫说谎而羞惭得发红,她原本高挑的身躯现在,现在只和艾格隆胸口平齐,尽显恭顺和歉意。
虽说艾格妮丝平常性格直率,行事豪爽不拘小节,但是她毕竟从小也接受了全套的教育,在想要讨好某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看着艾格妮丝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歉和求情,艾格隆心情变得更好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指望过艾格妮丝能够“感化”比昂卡,之所以一直容忍她这么敷衍自己,无非是让她在心中觉得“有愧于”自己,进而在愧疚心的驱使下对自己不断退让底线——而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这个计划是非常成功的。
虽然心里乐得很,但是艾格隆脸上只摆出了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绷着脸伸出手来,一把把艾格妮丝拉了起来。
“好了,不必如此郑重,艾格妮丝……既然你觉得还需要一点时间,那我就再给你一点时间吧。唉,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也不愿意让你为难。说到底,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你师傅身上,我已经足够宽宏大量了。”
说完之后,他顺势把艾格妮丝的手揽在自己的手臂与躯干之间,而艾格妮丝也不敢挣扎反抗,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这样牵着手一起散步了。
看到艾格隆再度“让步”,艾格妮丝心里如释重负,也无暇去计较少年人的失礼行为,然而这一切落在了冷眼旁观的比昂卡眼中,却是又心痛又愤愤不平。
在她看来,艾格妮丝一直都是她引以为骄傲的徒弟,就算这个少年人未来可以成为皇帝,艾格妮丝也没必要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
她也知道,自己在隐隐约约当中成为了这个少年人要挟徒弟的工具,所以心里越发恼恨。
当然,再怎么恼恨,她也不敢再动手,因为那会牵连到徒弟,所以她只能用语言来反击这个可恶的少年人。
于是,她终于主动对艾格隆开口了。
“罗马王,如果您对我余怒未消,那您尽可以冲我来,要杀死我我也毫无怨言,因为这是我应得的下场,何必对一个孩子撒气?难道欺负艾格妮丝就能够体现出您的威名了吗?”
对于比昂卡的质问,艾格隆不屑一顾,毕竟眼下她已经是拔了利爪的猫,哪怕张牙舞爪,也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杀伤力。
“任何人只要看到了这一切,都不可能说我在欺负她,相反我已经在尽我所能地帮助她了。”艾格隆冷笑着反驳,“如果你觉得艾格妮丝受了委屈,那么请先想清楚,她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是你带来的!现在,她正在为保住你的性命而努力,想想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和泪水,难道你不觉得惭愧吗?”
艾格隆的反问,让比昂卡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少年人说的是实话。
“如果你稍微对她的处境有一丝怜悯的话……那你就应该展现出一点点的诚意。”艾格隆一边说,一边故意搂紧了艾格妮丝的手臂,“女士,我不要求你现在就供出你的主使者,或者这桩刺杀桉的种种内情,但你至少应该写一份材料,写清楚你的出身来历,这样艾格妮丝也好有个交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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