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半分机会都没有
齐越一摆手。
两艘快艇从拐口开出来,一左一右横在顺达号两侧。
彪形大汉——赵光腚问:“是五哥吗?”
赵振海大声说:“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水上警署的,我命令你们,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那啥、我姓赵,是五哥关照的,他今天没来吗?”
赵光腚按亮手电筒挨个相面。
赵振海拉栓上弹:“瞎特么照啥!把手电筒关了!”
货船上夹带了五百袋精盐,没找到“五哥”,快艇上又都是生面孔,赵光腚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一般来说,水警不会无缘无故拦截船只,检查通常是有针对性的,就比如,接到线人密报,某条船贩运违禁品,或是搜捕逃犯等等。
赵光腚是码头有名的地痞,打闷棍套白狼,什么坏事都干,时间久了,身边聚集了一群同类。
人多了,势力越来越大,最近半年间,他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逐渐涉足一本万利的走私行业。
这次贩运私盐,是他参与的最大一笔生意,按照事先约定,他用手电筒晃三下为暗号,收了贿赂的水警警长“五哥”,就会放顺达号通过。
哪曾想,计划没有变化快。
特务科替换了水警。
如果船只强行闯卡,只凭手枪肯定拦不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包括齐越在内,每人携带了一支三八式步枪。
这是标准的水警武器装备。
在射程和精准度方面,步枪比手枪强的太多。
顺达号停了下来,背着步枪的特务顺着软梯上到货船。
眼见带队的是一名警尉,赵光腚心里更觉不安,水上警署署长警衔也才是警尉,这位是什么来头?
齐越问:“谁是船老大?”
船老大赶忙站出来:“我是。”
齐越问:“船上装的什么货?”
船老大说:“棉花,都是棉花。”
“准备运到哪里?”
“桦川。”
“船上一共多少人?”
船长如实回答:“算上货主带来的人,一共11个。”
齐越看了赵光腚一眼:“你是货主?”
赵光腚陪着笑脸:“警官您贵姓?……”
“所有人都到甲板上来,站成一排!动作快一点!”
齐越大声吩咐着说。
“齐警官,这里有情况!”
一名特务在船尾喊道。
齐越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看。”
特务指着甲板上的水渍。
湿淋淋的脚印从船尾一直到货舱。
船尾垂着一个巨大的铁锚,这是靠岸时用来固定的,手电光一照,铁锚上同样有明显的水渍。
这就很明显了,有人顺着铁锚爬到船上,躲进了货舱。
齐越喝道:“大家戒备!”
特务们端着步枪,朝货舱靠近。
齐越心里很清楚,偷偷爬上船的十有八九是李福。
以中统的能力,探听到一些码头上的秘密,并不是什么难事,就比如,赵光腚和水警之间的勾当。
只要没有特务科插手,这艘船不会受到水警拦截检查。
等顺达号开船后,借着夜幕掩护,李福顺着铁锚爬上船,不出现意外情况,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意外情况还是来了。
这个声东击西之计,还是被老奸巨猾的高克俭识破,不仅被识破,还同样用这招诱使中统上当。
赵振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然朝棉花里刺去,呲啦一声,装着棉花的布袋被洞穿了一个口子。
其他特务也有样学样,用刺刀试探货物是否藏人,其中一刀下去,精盐顺着破洞淌了一地。
赵光腚和船老大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
赵振海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看起来,船上的猫腻还不少,船老大,准备调头回去吧!”
船老大擦着额头的汗水:“这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赵振海说:“伱不知道就见鬼了!”
货舱光线昏暗,两侧有一排用来通风的小窗户,一个人影忽然蹿出来,快速从窗口跳了下去。
“是李福,快抓住他!”
一名特务大声呼喝。
扑通一声!
窗外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齐越追到近前,探身向外一看。
李福刚刚从水中冒出来,快速朝快艇游过去,他的水性非常好,五六米的距离,眨眼间就到。
留守快艇的是水上警署派来的警员,他只负责驾驶快艇,身上并没有携带枪支,还没等想好怎么应对,李福抬手对着他开了一枪。
警员捂着肩膀栽倒在快艇上。
李福——也就是李应信从水里一跃而起,翻身上了快艇,枪口顺势逼住警员,喝道:“开船!”
赵振海啧啧赞道:“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齐越没说话,三八式步枪探出窗外,准星随着快艇慢慢移动。
他知道,李福根本连半分机会都没有,附近都是特务科的人,快艇多达十几艘,还都配备了长程枪,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逃出去绝无可能。
除非李福能像鱼一样,能够始终躲在水里不上来。
果然,躲在暗处的快艇包抄上来。
砰!
齐越扣动了扳机。
子弹准确无误射中了李应信的肩膀。
那名警员乘机滚落到水中。
无人掌控的快艇在江中飘荡打转。
“在咱们特务科,齐警官的枪法,绝对是这个,指哪打哪!”
赵振海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十几艘快艇围上来,数道手电光照在李应信脸上。
姜斌大声喝道:“李福,你跑不了!赶快缴枪投降!”
李应信作势准备跳水,没提防有水性好的特务摸上来,猛然扑倒了他,双方在快艇上扭打在一处。
砰的一声枪响!
李应信应声跌倒。
抢枪的过程中,他的肋部中了一枪。
很快,他被抬到了货船上。
特务随身带着急救包,止血、包扎,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抓到了正主,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顺达号调转船头,原路返回。
赵光腚也被控制住,贩私盐是重罪,五百袋精盐就是两千五百斤,按照伪满的法律,至少也得判十年八年。
况且,还要确认他和反抗分子有无联系。
李应信换了干爽衣服,躺在船员休息室木板床上。
齐越坐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知道我是谁吗?”
李应信淡淡的说:“没兴趣知道。”
齐越说:“这么说,你不认识我?”
李应信说:“没兴趣认识。”
齐越说:“既然不认识,干嘛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要是动作稍微慢点,也早就成了你的枪下鬼。”
李应信闻言一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齐越问:“在西潮沟,炮楼上开枪的是不是你?”
“是我。”
李应信爽快承认。
事情到了这一步,隐瞒也没必要。
他忍不住叹息着说:“只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否则,以我的枪法,肯定有机会毙了大汉奸高克俭!”
齐越说:“可是,你没子弹了……”
李应信截口说:“我开了两枪,枪膛里还有三发子弹。”
齐越说:“当时,你没对我开枪?”
李应信嗤之以鼻:“对你开枪?对不起,主要是没空儿,有那个时间,我直接毙了高克俭多好!”
齐越略一思索,从怀里掏出那瓶吗啡针剂:“这个是你的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
李应信上下打量着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