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裴时清睡梦中呓语。
聂徵唰地睁开眼,起身拿水,然后将矿泉水拧开递给裴时清。
裴时清先是接过水喝了一口,她睁开的眼睛似乎还有些不聚焦,待看清床边的人是聂徵时,她咽水的动作一顿,然后猛地呛到,一阵咳嗽。
聂徵拿起毛巾递给她,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没事吧?”
裴时清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拿着毛巾,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用毛巾捂住嘴,震惊地看着聂徵,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一些记忆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不是吧,原来她喝醉酒是这样的?
裴时清猛地一掀被子将自己藏进去。
救命救命,这也太尴尬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聂徵看着床上的一团,胸膛震颤,忍不住发出愉悦地笑声,“该是我问你吧?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回来。”
被子下传来祈求的微弱声音,“别说了别说了。”
裴时清在被子里热得都要喘不过气来,脸上发烧一样红,她现在已经完全醒酒,脑海中的记忆甩都甩不掉。
还不如让她喝断片。
裴时清懊恼地紧闭眼睛,只觉得自己是出不去这床被子了。
外面又传来聂徵稳重的声音,“被子里太闷,出来透气。”
裴时清掀开被子一角,将脸露在被子外,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
而聂徵就盘腿坐在地上,双臂交叠像是上课一样搭在床边,他的脑袋则是垫在小臂上。
明亮的单人套房里,女生裹在被子中只露出脑袋来,男人坐在地铺上,趴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女生。
裴时清只觉得他那双深情的眼眸让人无法直视,她现在的脸肯定很红。
应该是在蒙在被子里空气不流通憋红的,绝对不是她害羞。
“明晓芸他们呢?”裴时清故作镇定,眼睛却不敢看聂徵。
“他们出去了。”
“不可能,他们不会只留我一个人在这儿。”裴时清表情认真,看了聂徵一眼,顿时又将视线转移。
“他们不放心你,都在屋里放哨呢。”他扭身看去,“我看看……现在轮到宴宴了。”
小小的身影飘在套房空地,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直接凑过来,“姐姐,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我都看着呢!”
裴时清没忍住勾起唇角,“有宴宴在,姐姐非常安心。”
裴海宴重重地点头,“我会一直保护姐姐。”
裴时清看着裴海宴可爱的模样,不禁从被子中出来,抱着他的小脑袋就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聂徵眼睛微眯,这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裴时清又缩回被子里,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她要是休息不好明天训练估计也会没有精神。
裴海宴也不打扰两人,乖乖地坐到沙发上拿着平板开始学习,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聂徵又回到原来的姿势,他唤了一声裴时清的名字。
裴时清抬眼便撞进他深邃的黑眸中。
“你还记得在海城回汇城的高铁上,你问过我什么吗?”
裴时清脑海中开始回忆,然后试探地说道:“你回来了,需要我给你泡方便面吗?”
聂徵:“……”
刚才旖旎的气氛怎么突然不见了。
裴时清尬笑两声,“我记性特别好,过目不忘,什么都记得,哈哈,哈。”
她当然知道聂徵想问的是哪一句话,但是她现在还没准备好。
聂徵本身也不着急,他本就是要润物细无声的让裴时清再也无法离开自己,可他突然发现,不止他一个人会喜欢裴时清。
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他要让这个神经大条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些事还是要随机应变不能死教条,否则等他这边刚烧上水要温水烹饪,那边都生吞入腹,连个影都不给自己看见。
聂徵郑重其事道:“那时你问我,我喜不喜欢你。”
裴时清现在想想,当初自己还真是够直接。
“我现在想要重新回答,我喜欢,很喜欢。”聂徵每个字都咬的极重,就好像这些字里面蕴含着他的情感。
裴时清一时无措,幸好有被子将自己包裹住,这才让她有了些安全感,但也仅此而已。
“你先不用回答,听我说。”
裴时清眨眨眼,很安静地看着聂徵。
聂徵一直显得有些凌厉的狭长眼眸在此刻柔和起来。
“我原本是奉城人,母亲是外科医生,父亲是消防员,他们两个的相遇就像是电视剧中饰演的那样,我父亲在处理一次事故的时候被意外炸伤,然后遇见我母亲,两个人的爱情水到渠成。”
“两年后他们在一起,生下我,一直恩爱如初。我在母亲的熏陶下也喜欢上医生这个职业,从小对医学就很向往。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七岁那年,母亲的一个手术病人不满手术结果,跟踪到我家来。”
聂徵停顿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个时候,母亲在陪我玩捉迷藏,我就藏在柜子里,亲眼看着那个人渣拿着随处可见的水果刀。”
他突然哽住,眼尾发红,“拿着水果刀……”
裴时清此时已经从被子里出来,她坐到地铺上,身体紧挨着聂徵,什么都没说。
聂徵大手扣住裴时清的手,微微有些用力,裴时清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量,伸出另一只手安抚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
裴海宴也放下手中的平板看过来。
聂徵又是深吸一口气,“母亲一直都知道我藏在柜子里,可是那个人进来之后,母亲一眼都没有看过我,只是背在身后的手一直摆手,让我别出声。”
“她身中七刀,抢救无效身亡。我父亲真的很爱她,爱她要超过爱我,所以他疯了,他总觉得母亲没死。”
“因为他没办法抚养我,所以我被送进福利院,他自己也被送进精神病院。”聂徵突然抬头看向天花板。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拂去从他眼角滑落的眼泪。
他又抓住那只手,聂徵的大手将裴时清的手完全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