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个音乐学院,还是同一个班级,看他们勾肩搭背的模样,关系似乎也不错。
裴时清拿着合照继续翻翻找找,她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最好能找到日记或者手机之类的,这样比较直观。
咦?
裴时清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张病历单。
董完被坚定为中度抑郁症,具体表现为睡眠不好,心情低落,焦虑不安,经常有轻生的想法,需要服药治疗。
裴时清看着拿起书桌里被藏到深处的瓶瓶罐罐,氟西汀,舍曲林,艾司唑仑……
她将每个药瓶里的药都倒出来和董完手里的药片作对比,最后锁定在安眠药上,这瓶安眠药里面就只有两粒,而地上和枕头旁边却散落了很多。
如果说董完吞药自杀,那极有可能就是吞的就是安眠药,这和裴时清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裴时清凑近了看董完,董完脸色发青,尸身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就在他枕头的一角露出黑色的手机边缘。
她将手机从枕头底下抽出来,按亮屏幕,轻轻一划便打开手机。
裴时清有些诧异,他的手机上居然没有密码。
手机界面停留在主页面上,只是屏幕上面不断翻滚消息通知。
裴时清点进去看,不自在地皱起眉毛。
这是微博私信,对面是用蒋荣成演出照片当头像的人。
蒋荣成的腿毛:想红想疯了吧?谁都能碰瓷我们荣崽?撒泡尿看看你那样,要不要脸啊!看到危悬红了就迫不及待出来狗叫!
荣崽崽的妈咪:别来沾边,别来沾边!不红倒是爱蹭,你算老几啊?你妈怎么生出来你这种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炉重造,别活着浪费空气!!
幽暗的公寓房间里,瘦弱的身体在床上蜷缩起来,他双手捧着小小的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映射出男人眼角的眼泪,他自言自语地呢喃:“危悬是我写的,危悬明明是我的写的歌,是我的歌……”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他的手攥成拳头用力垂着自己的脑袋,“是我的,是我的……”
他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停歇地狠砸自己的脑袋,然后伸出纤瘦的不成样子的手在床边摸索,终于,在床垫下面掏出一把美工刀。
“怎么不疼啊,怎么不疼!”董完崩溃地哭喊,血液从他手腕滴落到洁白的床单上,开出猩红的花朵。
……
裴时清只看了两条,类似这种恶毒的话私信里一滑一大堆,难以想象一个原本就有抑郁症的人看到这些戾气满满的话内心会有多绝望。
之前在演唱会上,不说蒋荣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确实亲口承认危悬是和董完一起创作的,这就说明危悬这首歌就是和董完有关系。
裴时清退出私信看微博主页面,他的昵称就是董董董完,裴时清再看他发出的评论,就是在蒋荣成新发的微博底下。
董董董完:危悬根本不是蒋荣成写的,他是个小偷,剽窃了我的创作成果,这首歌是我历时两年才写出来的歌!
就在这个评论下面已经盖了几十条评论的楼,裴时清只来得及看一眼,这条评论便消失不见。
这是被删评了?
裴时清看着手机皱眉思考。
据蒋荣成所说,《危悬》这首歌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创作的,只是后来没有给董完署名,因此董完抑郁,吞药自杀。
可是看董完发的微博,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根据这些线索,裴时清隐约猜测出整件事情发生的大致轮廓。
董完才是那首火遍大江南北的《危悬》的真正作曲人。
只不过蒋荣成凭借《危悬》大火,而董完查无此人,所以没人相信董完才是这首歌的作者。
裴时清又翻了翻董完的微信,上面还有和蒋荣成的聊天记录。
蒋荣成:大才子,你那首歌写的怎么样了?
董完:还差一点,最后一句歌词怎么也填不好,伤脑筋
蒋荣成:正好我今天收工早,找你去,咱们两个喝一杯
董完:好
“干杯!”裴时清耳边突然传来清脆地撞击声,是两个啤酒瓶瓶身相撞的声音。
她回身去看,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公寓里的那张桌子。
原本散落在桌子和地面的空啤酒瓶此刻都满满登登,瓶盖都还在酒瓶上,桌子上也不是残羹冷炙,是几个透明食盒盛着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公寓内暗黄的灯光照映着桌子两侧的人,而这两人裴时清还都认识。
高瘦男人穿着白短袖搭配黑色带帽外套,他手中握着酒瓶突然想起什么:“你没吃药吧?吃药可不能喝酒。”
身穿家居服的男人衣服有些邋遢,他举着酒瓶,白皙的手和酒瓶呈现鲜明对比,空闲的手摆了摆,“没吃,我今天非常高兴,只差一句,只差一句我就能彻底完成它了!”
说罢,男人仰头痛快地饮酒。
对面的男人闻言笑了笑,也对着酒瓶就喝起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我这个经纪人啊,一直催我出曲,你就想,音乐是那么好做的?”说着,他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更何况我之前一直都是翻唱,新写的两首歌也是反响平平。哎,难啊!”
“不好做。”董完晃了晃脑袋,“尤其是原创,更不好做。”
“想当初没离开校园之前,我雄心壮志,要在歌坛闯出一片天来,两年过去了,我还什么都不是。”董完垂着头看手中的酒瓶,而后忽然转头看向裴时清。
裴时清呆怔一下,然后移开自己的位置,露出后面的小书桌。
董完的视线落点是小书桌,但更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书桌上面的抽屉。
“我发了誓,下决心要写出一首好歌儿来,两年又两年,一事无成。我就想和音乐死磕,结果?”董完自嘲道:“压力太大,我现在要天天吃药,还整晚都睡不好,我一个大男人,天天睡觉起来就发现枕头上有眼泪,这说出去多可笑?”
蒋荣成举起酒瓶,“来,喝!喝醉了就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