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愿再过那样的人生
回到菡萏院,荷华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
得了风寒,又加上昨夜的万千思绪,没有休息好。
于是简单吃了一碗云吞面就上床躺着了。
一觉睡到午膳前,被黄桃喊起来该吃午膳了。
睡了一觉,又加上解决了一桩心事,荷华醒来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子都好全了。
洗漱一番坐在饭桌前。
虽然只她一人的午膳,可也有四菜一汤,这还是因为她娘亲不想铺张浪费,全府除了老夫人那处外,其他都是缩减了的。
荷华没滋没味的吃着桌上的菜,这几日她得了风寒,所以准备的菜色都是偏素的,若是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十六岁的荷华倒也没什么关系。
顶多就是换两天清淡点的口味而已,还是能忍受的。
偏偏她现在的芯子是二十六岁的荷华。
前世死之前病入膏肓,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重口味的菜了,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嘴里、身上、房间里都是浓浓的药味儿。
更何况因为吃药,许多菜都不能吃,过得跟尼姑也没什么差别,就算偶有燕窝鸡汤,但这些都盖不过嘴里药的苦。
"青叶。"
"奴婢在。"
"我的风寒已经好全了,晚膳时来几道重口味的菜,多放辣子。"她原本就嗜辣,就算嫁进端王府也不曾改变。
端王府中的人口味都偏清淡,每次一起吃饭时见到她面前重油重辣的菜,俱是一脸鄙夷。
到是宁珩那厮的口味从原来清淡饮食偏向了她。
她严重怀疑她莫名的病入膏肓就是因为端王府的人见不得她吃辣吃得那么香,所以要搞她,让她生病了,就不得不跟他们一样只能吃清淡的。
如今得天厚爱,现在身子健全,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青叶有些迟疑。
风寒哪里是得的人说好,它就是好了的。
"好青叶,你就让我吃吧,这几日我嘴都淡出鸟味儿了。你若不放心,那便将府医请来,这总可以吧。"
荷华一看青叶迟疑的态度,就知道原因了,左不过是担心她的身子。
"奴婢这就让人将林大夫请来。"青叶听小姐主动松口请大夫,顿时打蛇上棍,要知道,小姐最是怕看大夫,以及吃那苦苦的药。
荷华将桌上的菜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再吃了,她已经有些吃不下了,"撤了吧。"
实在是嘴巴吃的都淡出鸟味儿了,看着都看饱了。
黄桃见小姐开口,奉匜(yi第二声,古时洗手的容器)上前,伺候自家小姐洗手漱口。
身份越高,规矩越是繁琐。
更甚至有些人家,饭后还会重新换一套衣服,以免衣服上沾染了不明味道。
膳食刚撤下,青叶就看到小丫鬟领着府医进了菡萏院,让府医在外头候着,她进去禀报。
得了荷华的允许后,才领着府医进来。
府医大约四十多岁,祖辈都任职于定南侯安家。
请了安之后,利索地拿出脉诊并一味帕子,隔着帕子诊脉,闭目半晌,恭敬道:"大小姐的风寒已然痊愈,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受冻便可以了。"
闻言,荷华嘚瑟得朝青叶看去,仿佛是在说,怎么样,我就说好了吧。
青叶有些忍俊不禁,垂眸将府医送出菡萏院,并递了一包银子过去,当作赏赐。
饭后无所事事的荷华,柔若无骨地躺在贵妃榻上,挥退一众丫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处。
别看她表面正常,但她的心还是有些慌慌的。
死而复生这种荒谬言论,从来都只在描述鬼神的话本子中才有涉及。
虽然上一世宁珩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也给了她夫妻间的绝对尊重,但重来一世她不想再过一次那样子的人生。
她的人生就应该同父兄说的一样,合该被人千娇百宠的度过一生。
她嫁入端王府后,渐渐地就变得不大像她了,原本肆意洒脱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她不是很喜欢那样的自己。
果然女子只有在嫁人前的日子才会是洒脱的,嫁人后就有一堆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你,让你逃无可逃。
更何况她要成为一名合格的亲王世子妃,更是一丝差错也不能出。
上一世,因为喜爱宁珩,她才咬牙坚持下来,唯一被人诟病的只有无子以及妒妇这两点。
这一世她想,她该嫁去地位门楣不及她家的富贵人家,有娘家的背景在,就无人能欺她,最好对方父母皆亡。
不过这也只能想一想,若是父母皆亡者,爹爹娘亲也不会允许她嫁过去的。
不是爹娘看不起父母皆亡者,而是世道如此,世人愚昧,总是会将孤儿视为不祥之人。
不嫁人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再受宠的公主都必须嫁人,更何况她。
这一边的荷华百感交集,还在默默消化她死而复生,并且时光倒退十年前的感受。
另一头,端王府
"来人。"一道清朗而又沙哑的声音从内室传出。
侯在门口的小厮闻言,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垂手问道:"世子爷有何吩咐。"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的话,现已申时初。"研书心下暗道,世子爷往日午膳后通常休息一炷香时间,今日却睡了足有一两个时辰,当真是罕见。
申时?
宁珩皱眉揉了揉略痛的太阳穴,他怎么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这研书也不早点将唤他起。
罢了,不同他计较,还是先赶回去,他这次出差儋州得到一味不错的药材,想来能让安氏的身子骨好上几分。
想到这心情总算是愉悦了几分。
"收拾一下,回府。"
研书听了后,怔了一下,才讷讷道:"世子爷,我们此刻就在府中啊。"
这世子爷怕不是睡糊涂了???
还是他糊涂了???
难道他们确实出府了?而他给忘记了?
眼珠子一转,看到熟悉的装潢,心才落肚,看样子就是主子他自己睡糊涂了。
幸好,糊涂的那个不是他。
"嗯?"
原本眼睛微合,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正按着太阳穴的宁珩微顿。
豁然睁眼,掀开帐幔打量四周,果真是他曾经的房间。
看到尚且还稚嫩的研书,此刻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转眼瞥见屋内熟悉又陌生的陈设,一时哑了语。
熟悉自然是因为这样的陈设他度过了二十一年,陌生也是因为从安氏嫁与他之后,房间内的陈设都按照安氏的喜好摆设度过了九年。
自打安氏嫁于他后,房间内的布局他是插不上话的,只能任由安氏摆弄。
如今一下回到过去,一时之间看着这些陈设有些不大习惯,貌似他更喜欢有安氏调整过后的样子。
充满了烟火气,不像此时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