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山

第6章 进山进山的日子，叶绾绾起了个大早，生火做饭收拾东西，等早饭好了后将两个还没睡醒的小家伙弄起来，用了饭后将需要带的物资装在了毛驴上，天才擦亮就出城进山了。

两头小毛驴一头用来驼东西，另一头叶绾绾装上了自制的竹椅给两个孩子坐，怕日头晒还贴心的装上了遮阳，伞下挂了几个小铃铛叮铃铃响着。

两个没睡醒闹脾气的小家伙一坐上去就被吸引注意力。

另一边的城门，轩辕玦和百里廷烨带着向导也在晨光熹微时快马出城，进山与大部队人马汇合。

因为不知江湖人大批进山的目的，轩辕玦怕那群江湖人动静太大惊走了罗石海，昨日回到衙门就命知府刘常再次派大队人马，出城佯装围剿附近山寨。

派出去两千官兵，其中有两百人是轩辕玦带来亲卫，在剿匪兵马回城时并没有一起回来，而是偷偷躲进了黑风山外围。

轩辕玦进入林中找到藏身的大部队，汇合后进山寻找罗石海。

铃铛声一路叮铃铃的响着，为老树遮空的深山老林增添了一丝生气，毛驴上的孩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奶声奶气的和前面的人说着话，一会儿问这里的树为什么这么高，一会儿问鸟儿能不能抓回去养。

叶绾绾一手背在身后拉着小毛驴的绳子，一手拿着地形图看着避免走错路，还要不时回答儿子好奇抛出的各种问题。

这条路她已经走了许多遍了，自从两个月前在山谷里发现了苦寻不到火赤草，她曾多次进山照看，每次都会带进来一些可以储存的食物，就存放在山谷里的一个竹屋内，为的就是等火赤草结果后进山守着它成熟做准备，加上这次带的，山里的物资足够她们娘仨生活好几个月的了。

当然她不需要待这么久，半个多月，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果子就可以成熟了。

以往叶绾绾进山都是用跑的，辛苦点一天也能打个来回，这次带着孩子安全起见走的慢，一路走走停停的到地方天都已经黑了。

竹屋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叶绾绾猜测可能以前有什么世外高人在这里隐居过，竹屋搭的精巧坚固，周围风景也特别美，如果不是有这个环境，她也不会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进山来。

竹屋叶绾绾早就收拾过了，又重新布置了一番，简单却干净温馨很有家的感觉，两个孩子很喜欢，一落地就满屋子跑来跑去说要找小兔子。

叶绾绾逮住两个乱跑的小家伙，“行了别跑了，天黑了小兔子回家睡觉了，明日阿娘再找小兔子来家里做客。”

小叶臻坐在椅子上晃着腿，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房子道，“阿娘，这个屋子漂亮，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叶绾绾从储水的木桶里打水给孩子擦脸，捏捏他的小鼻子“你这个小鬼，过不了几天你就闹着回城里了，到时候别哭啊。”

小叶臻噘嘴扭脸，——才不会，他喜欢这里。

小叶欢抱着个布娃娃跑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盘子，就睁着大眼睛看着叶绾绾伸出手。

叶绾绾这么多年已经能从女儿的一举一动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给她擦了擦手就起身拿了个包子放到她手里，孩子咬了一口又用手揪下一块喂给怀里的娃娃。

叶绾绾摸了摸她脑袋，把她抱起来和小叶臻坐在一起吃东西，小叶臻很乖，妹妹只顾着玩他就撕了包子一口一口塞到她嘴里。

整理好床铺后叶绾绾就张罗两个孩子睡下，深山夜晚的热闹不同于市井繁华，两个孩子被昼伏夜出的动物吵得睡不着，叶绾绾躺在床上哄，给他们讲猫头鹰和夜莺的小故事，两个孩子渐渐不害怕了才睡着。

............

而在黑风山的另一个山头，轩辕玦的大部队人马刚刚逃离了蛇群攻击，此时正在一处空地休息。

地上点着几堆篝火，士兵个个神情疲惫，席地而坐拿着凉水就干粮吃。

陈郎中用匕首划开了一个被蛇咬的士兵裤腿，两个清晰的牙印正往外渗着血。

查看过伤口后陈郎中松了口气，用袖子擦汗来到轩辕玦跟前，“大人，只是普通的蛇，没毒。”

轩辕玦担忧的神色稍缓，等陈郎中将被咬伤的士兵伤口都处理好了，蹙眉问道，“陈郎中，今日我们已经在这片树林走了一天，还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这...这...小的也没来过此处。”

陈郎中战战兢兢，刚刚遭遇的蛇群让他惊魂未消，大队人马跑了一路，原定的线路也找不到了，惊觉大祸临头，颤巍道“山中道路难寻，只怕需要先找到原先的线路才能继续前进。”

轩辕玦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深呼吸闭上眼睛，可旁边的百里廷烨已经忍了一天了，这会儿忍不住了，将拨弄火堆的棍子狠狠一丢高声道“刘常哪里找的你个废物来糊弄我们，连我们的探路官都不如还向导，靠你，下辈子都找不到地方。”

陈郎中被发怒的百里廷烨吓得扑通跪倒，“饶命啊大人……我...我就是个郎中，平时会进山采药，可这黑风山也没有深入过，我说了我不行，可知府大人非要我来啊，这黑风岭有十三座山峰相连，里面邪乎着呢，多少人进去都如石沉大海，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带你们进去，是知府大人说只要带着你们沿着边沿走，走到最近的山谷转一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啊。”

轩辕玦听完陈郎中的哭诉捏着眉心，进山前他派人打听过，对打听来的那些神神鬼鬼传说他不信，却也多了份小心，原本打算用探路官探路的，最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找了本地向导，没想到这向导竟还不如探路官管用。

这事他也有责任，刘常不知道他们进黑风山要找什么，怕出什么意外担责任才这么安排，现在同陈郎中发脾气也无济于事了，他招手叫过来几个探路官商量对策。

“这个刘常，我出去非打他一顿不可。”

百里廷烨围着火堆走来走去，最后越想越气用脚勾起一块石头狠狠踢进了远处的灌木丛。

那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在场的大半功夫都很好，耳朵一动同时看过去，随之咻咻几声，十几只弩箭朝着空地射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轩辕玦一把揪住还跪在地上陈郎中后脖领子往后一拉，与此同时百里廷烨抽剑一剑劈过去砍断了最大的一只弩箭，满地的士兵就地躲闪抽刀抵挡。

直到三轮箭阵过后灌木丛才安静下来，两个暗卫过去查看后回来禀报，“爷，是机关。”

轩辕玦闻言面色阴沉的眯着眼睛打量四周，然后抬手掷出暗器射进左右的树林。

陈郎中吓得抖若筛糠，士兵个个严阵以待将轩辕玦和百里廷烨护在中间，林中细微的动静过后，一块插满利刃的大翻板无声无息的飞了出来。

两个暗卫一跃而起，凌空劈碎。

另一边也相继飞出网兜和暗器都被解决掉，轩辕玦又派人到周边查看了一番，确定已经没有暗藏的机关人马才重新回到原地休息。

夜已经深了，安排好人轮流守夜的人后轩辕玦回到百里廷烨身旁坐下，接过身旁递来的水袋喝了一口，入口却不是水而是酒。

百里廷烨看着面无表情没什么精神，伸手过来拿水袋跟他的碰了一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轩辕玦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是气刘常找的人不靠谱，而是气明知仇人就在山中他却深陷困境不能立刻宰了他。

这世上除了他外，最想找到罗石海给兄弟报仇的也就是百里廷烨了。

柳文韶十六岁就跟随他一起打仗，在他身边是军师的角色，四年前那次出征柳文韶也依旧陪同，百里廷烨却是第一次随军历练，那时大军走到半道收到密探线报，分析局势后轩辕玦担心北境有变，就要八百里加急送信回宫，想让朝廷派一个靠得住的人去北境先稳定军心，是百里廷烨提议可以让柳文韶去，说他鬼主意多又能言善辩，能对付那些守将和油滑老练的地方官员，柳文韶思量过后为了让轩辕玦能安心前方战事，就带了一队人马改道去了北境，未曾想一去无回。

虽说谁都想不到会有江湖高手被外族收买杀害朝廷命官这种卑鄙手段，柳文韶的死也并不是百里廷烨的错，可他却一直耿耿于怀，他听从父命随军历练，开始很不习惯，柳文韶一直拿军中规矩管束他，是他嫌烦想打发柳文韶走，所以才嘴欠说柳文韶能干应该为国出力。

轩辕玦把手按在百里廷烨肩膀上捏了捏以示安慰，“别多想了，不管有多少困难，这次一定宰了他。

“我明知他功夫不好还嫌他烦打发他走。”百里廷烨抬起头眼眶微红，看着前方燃烧的火焰，“我应该跟他一起去的。”

轩辕玦看他“你要是跟他一起去了，我现在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百里廷烨苦笑，他知道轩辕玦的意思是他在也打不过罗石海，去了不过就是多死一个人，可他还是宁愿当初陪着文韶去，一起死也算对得起兄弟。

“这些机关会你怎么看”百里廷烨收拾了下心绪，“按理说罗石海不可能知道我们追过来了，难道是对付进山的那些江湖人的。”

轩辕玦也猜不出来摇摇头，他们匆忙赶来，对永州府不熟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了解清楚。

百里廷烨道“罗石海心狠手辣仇家不少，那些人江湖人会不会都是来找他寻仇的。”

百里廷烨着急“那可不行，他必须死在我们手里。”

“不像”轩辕玦让他稍安勿躁，“这山里可能藏着别的事，不过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抓住罗石海，那些江湖人什么恩怨先不理会。”

百里廷烨点头“对，先抓到人再说。”

轩辕玦拍拍他“夜深了，先休息吧。”

说完轩辕玦就靠着石头闭上眼睛，他们只想报仇，不知道的是，这座山已经成为江湖人的欲望之地，所有踏入这片土地的人只要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未知的危险也正在一步步逼近！

半夜，人马正熟睡中时，林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守夜的士兵发现后，还未开口轩辕玦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向前方的树丛。

百里廷烨把手放到身旁的剑上：“大概十几个人。”

士兵就近一个个推醒了身边的人，起身列队悄声戒备，四个贴身暗卫在最前面站成一排挡住身后的轩辕玦。

人踩在落叶堆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树丛杂草的晃动，就见几个拿着刀的人探出头来，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青衫，白色领口，腰间系白色宽腰带。

那几个人看到外面的情景同时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转瞬几人就面露杀意，其中一人大喊道“兄弟们找到了，叫人。”

轩辕玦本想问他们是什么人，还没等开口那些人就从草丛里冲出来了，二话不说挥刀就砍，挡在前面的暗卫被迫还手，瞬间就打了起来。

轩辕玦后退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先别动手，想让暗卫擒住他们问个究竟，可对方人马里有人吹响了哨子，声音传出去后林子里很快大量动静传来，还隐隐有火把的光亮，大批人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那些人叫喊着冲出树林同样见他们就砍，下的还是死手，刀刀致命。

轩辕玦的人马自然不会站着被砍，随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两方转眼就打在一起喊杀声一片。

轩辕玦都开不及去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也被迫出手了，这些人里有些功夫很好，衣着也眼熟，是在永州城街上见过的江湖人。

林子里汇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从衣着可以看出是一个个不同门派，轩辕玦不知为何这些人会突然联手围攻他们，看着四周倒下的弟兄越来越多，他拉住手上剑已经见血的百里廷烨，下令撤退。

四周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方向，轩辕玦带着人马跑进了林子里，他们都是当兵的训练有素，山地里撤退速度非常人能比，可那些江湖人还是追了上来，一路穷追不舍。

他们跑了许久，直到天亮才摆脱了那些人，陈郎中体力不支一路都是被士兵轮流拖扛着跑的，等缓过劲一看四周早已不知道身在何处，瘫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天抢地说大祸临头了，他们这下真的迷路了。

暗卫怕动静再引来那些人，拔尖架在陈郎中脖子上“再鬼叫宰了你信不信。”

轩辕玦知道陈郎中指望不上，人马修整过后，就由探路官打头开始寻找出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穿出那片林子到了另一个山头。

这里树木参天，底下因为常年不见光萦绕着一股阴冷之气，地上也没什么杂草，下脚厚厚的落叶都能没过脚踝。

人马进入林子没多久，前头的探路官跑回来，“王爷，前面发现几具尸体。”

轩辕玦上前查看，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看样子死了有几天了，发出阵阵恶臭。

轩辕玦一一扫过那些尸体，目光落在他们穿的黑色衣服上皱起眉头，为了方便行事，他们这次行动所有人都穿的一身黑，也就是说除了没有蒙面巾，他们和地上死的这些人穿的是一样的。

循着尸体往前走，一路上陆陆续续的又发现了不少尸体，一直走到一处空地，地上到处都是黑衣服的尸首，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恶战，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百里廷烨忍着恶心“我算是知道了，昨晚那些江湖人是将我们当成他们一伙的了吧。”

“怎么只有黑衣人的尸首。”轩辕玦看了一圈后低声喃喃，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对身后人马道：“不好，快撤出这里。”

话音刚落，就有几波人马喊杀着冲了出来围住他们，每一波都有个领头人，其中一个穿道袍的老者上前喝道，“恶贼，看你们这次往哪儿跑。”

轩辕玦等人再次被围住，不过既然他知道是误会就不想再动手，示意两个贴身暗卫上前。

青羽和绯羽会意走上前一拱手，青羽道“这位道长，我想这其中有误会，我们和地上......。”

“我呸，别想耍花样。”

青羽话没说完被道士打断，道士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死到临头还想狡辩，我今日非杀了你们为师兄和众弟子报仇。”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青羽又道“各位江湖前辈请听我一言，这些死去的黑衣人同我们毫无关系，实不相瞒，我们是永州衙门的官兵，进山是为了捉拿逃窜的山贼。”

“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一粗犷大汉吼道“这黑风岭小鬼都不敢进来，当兵的会为了抓山贼冒险，呵…你要是官兵，老子就是主持正义的天兵天将。”

“佟盟主，别跟他们废话了。”

道袍老者显然很不耐烦，拂尘一甩飞起一掌对着青羽天灵盖袭来，那深厚的内力一看就是江湖高手，轩辕玦眼睛一眯一个闪身过去抓住青羽肩膀往后一拉，抬手和老道士对了一掌。

老道士被打的飞了出去，落地后连退了几步被身后的弟子扶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其他门派的领头人都面露惊愕，他们没想到轩辕玦看着年纪轻轻内力如此深厚。

他们都是些不大不小的门派，进山目的相同原本也是各自提防的，自从几日前分别被一伙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袭击伤亡惨重后，就达成共识先联手对敌，如今一看遇到强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一起上。

交换眼神后，几个门派头领心领神会同时跃起出手袭向轩辕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