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坊。
三楼。
同样的房间,男装的沐清瑜再次出现在那里。
楚景弦正在玩骰子,一个小巧的骰盅因为长期把玩的缘故,光可鉴人。
里面骰子欢快奔走的声音,听得他愉悦地眯起眼睛,见到沐清瑜,他开玩笑道:“木鱼公子光临,有失远迎!”
沐清瑜嘴角抽了抽,道:“七公子日子过得越发悠闲了,都开始拿朋友打趣了!”
楚景弦哈哈一笑,已经两天过去,他鼻青脸肿的伤已经全好了,又是一个丰神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他顺手将骰放下,揭开,三个六点排开。
看了一眼,他很满意,哈哈笑道:“我就奇怪了,我自己私底下每次都能摇出六点,为什么只要跟你赌,就会变化?”
沐清瑜道:“想知道?不告诉你!”
楚景弦也不在意,道:“你这天天往兴和坊跑,难不成现在不想做生意了,想靠赌发家?”
沐清瑜没理他的调侃,从袖里拿出一张纸来。
楚景弦扫了一眼,道:“不是没签吗?没签过的没用啊!”
沐清瑜翻开,上面一个印鉴十分打眼。
楚景弦本来满不在乎的不羁模样,此时瞪大眼睛,凑近了看,觉得看得不够清楚,又把纸张拿过去,凑到眼皮底下看。
然后,他抬起眼看沐清瑜:“你是怎么办到的?”
据他所知,现在的楚昕元肯定不会同意签名画押,因为楚昕元刚升任了京畿卫统领,不会愿意给父皇留下不好的印象。
毕竟,这门亲事是父皇亲自赐的嘛。
沐清瑜笑了笑,模糊地道:“只要想办到,总会有办法的!”
楚景弦恍然,一副懂了的样子,道:“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木鱼公子的身家不菲,出些银子让人去偷个私章,或者去仿个私章,都行。
沐清瑜问他:“这样行不行?可有效?”
楚景弦再看了一眼,道:“能行!”
沐清瑜道:“那我晚些就让人送去民政使司了?”
楚景弦道:“你明天上午再送!明天下午,都察院会按例查各司积压。民政使司会在上午把所有的文书全都处理归类送出。留给他们的时间越少越好,这样他们就不会多想。”
沐清瑜笑道:“好!”
偷到这份休书,事情还不算完,民政使司那里要登记,但因为与皇帝挂了边,登记之后还要呈内务司,内务司再行登记。
如楚景弦所说,皇上亲自参与过的这种,内务司那边可以登记存档,鉴于楚昕元现在在朝堂崭露头角,内务司的人见到他的亲笔休书,应该就此登记了事,但也不排除有人看楚昕元不顺眼,可能会调出来呈送皇帝御览。
如果内务司那边脑抽了,把这份文书拿给了皇帝,皇帝只要找楚昕元一问话,就露馅了。
所以,现在还不算成功,要等内务司那边的结果,如果那边顺利地把回执拿回来了,就表示一切顺利。
这个沐清瑜懂,休书类似于离婚协议,回执类似于离婚证书。
楚景弦终究忍不住打量她一眼,道:“这份文书要是送过去了,那你与楚昕元就再无半点关系了,你想好了?”
沐清瑜顺手把骰盅拿起,也摇了摇,扣在桌上,才道:“我想不想要这份休书,你应该清楚!”
谷醚/span“开个玩笑!”楚景弦当然清楚,他还曾好心帮她要过休书呢。
沐清瑜揭开骰盅,里面三个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那个,一个点也没有。因为,它以奇怪的方式,一个角倒立在第二颗骰子上,那么小的一点,竟然能稳稳地立住。
楚景弦拿下最上面那个,第二颗是个一点,而那骰子之所以能立在上面,正是立在那个鲜红一点的圆心。
再拿开,第一颗也是一点,他瞪大眼睛,露出赞叹之色,道:“这是怎么摇出来的?”
“多练,熟了就能了!”沐清瑜笑。
楚景弦想起一件事,道:“过几天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楚景弦不好意思地道:“你做的菜风味独特,很好吃!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个菜,我好拿去给人品尝!”
沐清瑜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说是这个,不禁笑了:“一个菜够吗?”
“你要不嫌麻烦,多做两个那当然更好了!”
“举手之劳,需要的时候跟我说!”
沐清瑜收起休书,站起身:“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事你帮我关注。我先走了!”
“哎,都已经碰过骰盅了,不玩两把?”
沐清瑜反手摇了摇:“不了,忙!”
楚景弦笑笑。
今天又是闲极无聊的一天啊。
不如去约孔星淳打马球吧!
楚景弦离开兴和赌坊,在街上,一个小丫鬟突然过来,冲着他行礼:“七殿下,我家小姐请您一叙!”
楚景弦意外,这不是明沁雪的丫鬟吗?他要记得不错,明沁雪是当众独自一人离开的。他纳闷:“你被明府赶出来了?”
茗儿咬咬唇,道:“我被赶出明府,无处可去,小姐收留了我!”
“你家小姐在哪儿呢?”楚景弦没有去细想这中间的关节,很随意地问。
茗儿指指右边的店铺,那是一家茶楼。
“带路吧!”
三楼的雅间,看见楚景弦进来,明沁雪站起身,福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楚景弦被她这迎面一礼给整懵了,道:“明小姐这是干什么?”
明沁雪道:“多谢楚王殿下救命之恩!”
楚景弦摆手道:“明小姐这可言重了,我于你哪有什么救命之恩哪?”
明沁雪肃然道:“昨日若非殿下,今日明沁雪已经不在人世!”
楚景弦这才明白她谢的什么事,摇头笑道:“这你就别谢我了,我也是受人之托!”
明沁雪意外,她接到帖子去赴约,谁还知道了呢?
看出她的疑惑,楚景弦道:“是沐清瑜怕你有危险,让去看看的!我也没想到竟会发生那种事,那里毕竟是四海楼。我去的时候还在想,若是你无事,那就是我走错了;要是你有事,就把你救出来!”
他又善解人意地道:“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已经忘了,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