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和李泰科普着,平静又富足的日子是一个舒服的摇篮,突厥人最厉害的便是战马和骑射。
当他们发现只要安安稳稳地活着,日子还能活得不错,战马这种东西不用太多就能过得很富足。
他们便会失去很多的战斗力。
牛羊多了,受益也就越大。
最重要的是让突厥的人学习中原文字,讲关中话。
这是一个长久之计,需要数年的努力。
李世民只是暂时把突厥打服了,靠的还是天时地利以及一鼓作气。
战争不会停止太久,和平也不会一直持续。
想要长治久安,战争还未到来,必须文化制胜。
听了张阳前前后后讲了一通,李泰提着笔盘腿坐在地上,一本小书放在水榭的椅子上。
小胖脸眉头紧锁正记录着。
“说了这么多魏王殿下听懂了没有?”
李泰先是点头,“听懂了一些,牧场由我们的来管,养出来的牛羊和战马都归我们,突厥人收了钱之后便是我们的苦力。”
张阳摇头,“魏王殿下想错了,牧民就是牧民他们不是苦力,我们给了他们酬劳,这不是主仆关系,这是合作关系。”
“可是……”
“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合作关系,除非魏王殿下想要天天被朝臣弹劾,又或者突厥人拿着这个借口来攻打大唐。”
小胖子一拍大腿醒悟过来,“姐夫说得没错,是合作关系,都给本王记好了这是合作关系,谁敢在外面乱说拔了他的舌头。”
一群侍卫迅速低下头。
这小舅子的危机意识还是很好,自从得罪了佛门之后,他身边侍卫增加到了十九人。
以免这些僧人鱼死网破,李泰也很在乎他自己的安危。
收拾好心绪,李泰重新站起身,“我们承包了这片草场,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平时生活,只是他们得到的好处变了。”
张阳还是点头,“季节有好有坏,突厥人要和中原人做买卖,还会被一些地痞与地头盘剥,我们是一口价买断十年的经营,不论年月好坏,付出的银钱都是给他们的,我们骊山自负盈亏。”
“以理由作为切入口,来应付突厥的牧民时便会有说服力一些。”
李泰点头记下。
买卖只是买卖,只要在自家的牧场扩大牛羊的规模,减少战马的放养,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十年中收回本钱。
社稷还是社稷,暂且只顾着自己赚钱的事情,纵然心里觉得姐夫这个计划软刀子割肉,需要长久经营,一旦出现变故说什么文化制胜都会化为乌有。
这些话留在心里,作为皇子李泰深知这些事情涉及了朝政。
不敢参与也不能参与。
李泰咧嘴笑着,“有些不明白姐夫的话语,不过怎么赚钱心里已然有了方式方法,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筹谋。”
“若有不懂的,魏王殿下可以随时来问。”
“就先告辞了。”
李玥抬眼看了眼就要走远的李泰,小声讲道:“以青雀的才智,他不会听不懂。”
认同媳妇的话语,张阳摇着手里的扇子,“他知道皇子这个身份,你父皇能够容忍他做生意已经很大度了,魏王的心里很清楚做他该做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他也不会碰。”
李玥的目光回到书卷上,翻过一页仔细看着,“如此说来青雀装作不懂。”
又是长叹一声。
“诗经大雅,烝民一篇有言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李玥一手扶着太阳穴侧目看着书籍,“青雀保全自己也是应该的。”
明哲保身这话有褒有贬。
李泰避开朝政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李世民可以放任他一次,不会放任第二次。
又在曲江池的水榭坐了半晌,杨婶带着食盒而来,一碗碗的菜肴端出。
李玥这才放下书籍,带着小武去水池边洗手。
重新坐下来,一家人安静地吃着饭食。
曲江池是一个很好的散心地,在这里坐着身心也舒服了不少。
再是剥开一只叫花鸡,李玥把撕下一只鸡腿放入小武的碗中,“长身体的时候也要多吃肉。”
小武懂事婶婶看着也欢喜。
稻米饭很香,小武吃了两碗这才作罢。
把这里收拾干净之后,这才准备离开曲江池。
朝中赋予民众查举之权,朝堂这个机器开始为了政事运转。
一家子回到家中,小熊最近越来越能睡了,回到家中它便去了柴房睡觉,白天睡柴房,晚上睡床榻,这头熊的日子还真是越来越滋润了。
到家刚坐下,就听到王婶说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大事关乎科举,朝堂颁布了科举要考的内容,分为明经和进士两科。
王婶解释道:“明经说的是典籍论述,进士讲的是方略策问。”
李玥的脸上带着笑容,“科举终究还是要施行,朝中的决心很坚定。”
“就算是决心再大,家国需要长治久安还有很多隐患没有根除。”
刚刚说父皇要开辟科举是一件大事,夫君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王婶递上一份书卷,“这是弘文馆和国子监在分发,上面写着都是科举的试题范围,这一次除了文科还有武科。”
张阳点头道:“上个月你父皇刚刚收获了如此多的民心,长安城坊市都对陛下这般称颂,他当然趁热打铁,在这个时候开始公布科举的举措,难得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李玥俏脸上的笑容又少了一些,“明明对天下学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在夫君口中说出来怎么多了这么多阴谋的味道。”
“本来就是阴谋,反正你父皇不是好人。”张阳又指了指自己,“嗯,我是好人。”
听到夫妻俩对话较劲,小武轻声嗤笑着。
弘文馆和国子监都张贴了告示。
父皇这一次还有意让崇文馆参与,李承乾正要把这个消息说给张阳,走到他家院外便听到了夫妻俩人的对话。
把这卷书上的种种条例看完,李玥疑惑道:“好像也不是很难,说不定我与夫君一起去参加科举,都能入仕了。”
媳妇是个学习狂人,从国子监到崇文馆再到左藏库。
不说遍览群书吧,以媳妇如今的才学至少不会比同样年纪的学子差。
再说她在数术上的恐怖理解能力,用数术就能吊打长安城一片人。
张阳穿着一件粗布背心,用力劈着柴,“你夫君我都是礼部尚书了。”
“不过这科举之策说得笼统,以国子监弘文馆结业的学子为生徒,在中书省南院登册造案,而地方学子还要用过制举?”
李承乾刚要走入这个院子,再是听到夫妻俩的对话又停下脚步。
跟在后头的徐长吏大气不敢出,这对夫妻敢在家里这般妄言朝政,真是胆大包天。
张尚书竟然还对陛下指指点点。
徐孝德看了眼张大安,这个家伙也是怎么能如此淡然,好歹他奉张阳为兄长,难道就不着急?
话语声继续传来。
“科举之策确实利于朝政,也能给朝堂输送有用之人才,眼下看来朝堂虽说年轻官吏众多,可地方官府没有太大的改观,还有举子来长安城,再去中书省疏名列到?”
“我觉得可以再改改,由朝中主办往各个州府派人主持考试,从地方乡试,再是各地州府院试,再一级级考上来。”
话语讲到一半,张阳停下话语想到了历史上因为科举而出现了种种贪官污吏,便不想再说下去了。
李承乾脚步挪了挪,踩到了门前的一根树枝。
杨婶立刻扭头看向门口,大声喝道:“什么人!”
李承乾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横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再看两位婶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前一后站着,连后路都被断了。
看着刀口贴着脖子,李承乾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开口,“是孤。”
徐孝德吓得腿软在地,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这两位婶婶平日里和和气气,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气也让人心神一凛。
李玥听到话语小步走到门外诧异道:“皇兄。”
李承乾干笑着,“孤来访,打扰你们了。”
“婶婶把刀收起来吧。”
王婶这才收起横刀。
张阳回想着两位婶婶的动作,只是听到一点动静,王婶不知道何时起便在门沿上放着一把横刀?
杨婶话语落下的同时,王婶的动作也很快,几步走到门口拿出刀便架住了人。
而就在同时,王婶一个翻身越过了围墙抄了他们的后路。
这种配合与速度光是想着就让人害怕,也难怪自家在这条小巷四五年了,别说邻居了,连路人都鲜有。
李承乾带着人走进院子里,解释道:“是孤来得唐突了。”
杨婶解释道:“墙边放着枝丫就是为了防着靠墙走路的小人。”
李承乾苦笑道:“孤不是小人。”
徐孝德解释道:“是下官不小心踩到了墙边的枝丫。”
以前来访也没这样,李承乾心有余悸玥儿身边这两位婶婶到底什么来路,刚刚举着横刀的动作明显是行伍中人才有。
误会解除了,张阳看向徐孝德,“徐长吏我们走路要走路的正中间,不要靠着墙边走。”
“教训是的,下官以后改了整个习惯。”
看两位婶婶吓到了太子,还躬身站着,李玥讲道:“不妨事,两位婶婶先退下吧。”
“喏。”
看着李承乾喝了两碗茶水这才平静下来,“其实孤此次来就是想说科举事宜除了让弘文馆国子监还有中书省参与,也将崇文馆纳入了。”
又是坐下来,李承乾又讲道:“孤收到父皇的安排,便来通知你,当初崇文馆是个破落的地方,是你们夫妻俩人一手收拾出来的,尽管已经不去崇文馆走动,这件事还是要告知你们,你们一手收拾出来的崇文馆现在可以纳入科举,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李玥思量道:“崇文馆在东宫旁,不是很方便吧。”
“那是自然,父皇已经让人在长安城选址了,打算在外面重建一个崇文馆,至于东宫的这个崇文馆打算重建成新的东宫詹事府。”
皇帝有钱了,也可以大刀阔斧地筹备科举了。
还要再设崇文馆,咱们皇帝花钱还是大手大脚的。
李玥再是问道:“崇文馆主事想必另有人选。”
李承乾点头,“这件事父皇还没有决意,事涉科举孤也想与你们夫妻商议,刚刚听闻你们对科举之见颇多,特来相问。”
太子是个实诚厚道的人,看他不计较两位婶婶冒犯的地方,张阳也不计较了,偷听就偷听了吧。
徐孝德又道:“下官以为朝政之事在家中如此高谈阔论并不好,身为礼部尚书也当以身作则。”
“徐长吏门前听人谈话本就是无礼行为,不说让兄长以身作则,你也应当改正才是。”张大安讲道。
“不用争了,此事是孤没有想周全。”
见太子打圆场了,徐孝德也不好再多言。
李玥目光扫过几人的神色,低声讲着,“我与夫君不过是说了说自己的看法,至于科举之事想必朝中想得比我们周到。”
“刚说起乡试孤觉得挺有意思。”
再给太子倒上茶水,张阳解释道:“朝中已有章程,我们怎么能干涉,再者说了知道官学开办兴盛,还有很多路走得动,在下看来办学开民智是基础,有了这个基础科举才能一年比一年地兴旺,大唐的人才也会越来越多。”
“张尚书所言在理,不论科举的形势怎么样,开办官学开民智才是重中之重,有了这个基础才能有科举的施行。”
“科举是形式,官学才是根基,太子殿下能够看清这点实乃一大幸事。”张阳拱手道:“希望陛下也能看清。”
“父皇……”李承乾再是语塞,不知道为什么在张阳面前总是自信不起来,这人说话不着调,但往往会一语中的。
“孤会劝谏父皇,不要松懈了官学的开办。”
想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以前和张阳谈话很累,随着他的阅历增长,在与他谈话如今更是累了。
人都是会蜕变的,经过这两年打磨,张阳像是改了又像是根本就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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