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根,比往年要热闹许多。
各级衙门虽然都已放假,但官吏们依旧是勤于政坛,这份可嘉的精神,几乎堪比犁地的老黄牛。
除了官吏们不懈之外,其麾下公差们也没闲着,他们整日里跑来跑去,不断地加强治安,似乎是在布置着什么。
老百姓们很诧异。
这大过年的,不好好享受假期,怎么又奔波起来了呢?
经打听才知,原来是朝廷在筹备一件大事。
是啥呢?
说,皇帝欲在年二十八这天,于京城郊外的某座山巅举行一场盛大的祭天大典,以表治理功绩。
据有关部门的典吏无意间透露,说圣天子会在这一场祭天盛典中,把以晦气著称的扫把星列入到祥瑞之列,并正式更名其为‘甘霖星’。
这是真的?还是谣传?
很快,钦天监就出面作出了证实:确为真。
此外他还说,是苏皇后的贤淑感动了上苍,引来了这次的天现祥瑞,也就是之前甘霖星的临凡。
公羊玉成说,皇帝也是这么认为。
他老人家的评价意简言骇,只有六个字:宫闱和,祥瑞现。
吃瓜群众们这才恍然意识道:这么一来,苏皇后却是因祸得福了。
哦不,扫把星目前已为祥瑞,又哪来的祸的说法呢?
……
柳荃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第一时间对丈夫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我读书少,却也知道封禅大典要在泰山举办,皇上为何不去哪儿呢?”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资格去。”齐誉回道。
“资格?封个禅还要资格?”柳荃一怔,奇道。
“要的要的,按照历代传下来的说法,泰山封禅对帝王有三大要求,分别是:文治武功、德行无碍以及世现祥瑞。目前,天子的文治能力已得到了公认,而我的开疆拓土帮他实现了武功,第一项要求就算是齐备了。至于德行无碍这块,全在于舆论引导,好不好的全由皇帝他自个说了算,所以,这一项也算具备。”
“如此,就只剩下世现祥瑞这一项了,而现在,他把扫把星的现世纳入其中,就刚好弥补了这个空白,也就是说,只要这场盛典一过,皇上就算是齐备这三大要求的道德明君了,若以后再行封禅,就可以直接去到泰山举办了。其实,从历史上来看,可祭天的地方非常的多,并无定数,泰山只是最为讲究罢了。”齐誉细解道。
柳荃恍然,想了一下又问道:“相公你说,皇上他以后会不会去泰山封禅?”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我哪能猜到?”齐誉先是摇了摇头,后又分析道:“不过,从他现在的举动来看,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他自比秦皇汉武,而那两位历史君王又全都封禅于泰山,他若是不封,岂不是证明自己能力不及?”
犹记得,在观月的那天晚上,他可是挂着一副诡笑离去的,难不保泛起什么古怪的想法。
说不准,还真是因为这事。
柳荃叹息道:“皇上也真是的,他和古代的死人较什么劲呀?”说罢了,她又抱怨着说:“即使他想祭天,也可以放在年后再办呀,又何必非赶年前呢?”
齐誉却道:“娘子却不知,这里面也是有些说法的。”
“什么说法?”柳荃再起好奇,追问道。
“大年初一,乃是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会,那天,番邦、勋贵、皇族、朝臣全都会齐聚一堂,共同庆祝辞旧迎新之际。届时,皇上会当着百官的面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如果这个时候,有谄媚之臣把他这文治武功、德行无碍、世现祥瑞三个大项往朝堂上一列,那得多有面子?如若是等到年后再去祭天,那不就失去表功绩的机会了吗?”齐誉解释说道。
噢,我明白了。
这是虚荣心在作怪。
“嗯……祭天的那天,你去是不去?”
“至于我嘛……”
齐誉微微蹙眉,自语般地嘀咕道:“就礼法上来说,祭天大典乃是由天子、礼部以及钦天监携手主持的重要礼仪,朝中的内阁九卿以及文武大臣都要应时参加,非特殊必要不可缺席。然而对地方官来说,却是没有强制性要求,所以说,我是可去也可不去。”
柳荃嗔他一眼,道:“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我嘛……”
从礼仪上来说,祭天大典有着非常多的繁文缛节,不仅需要不停地跪拜和作揖,还要在凛冽的寒风中呆上半晌,这一番磋磨下来,估计连脚指头缝里都是冰凉凉的。
那种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感觉,没有几顿大骨头汤是补不回来的。
想到此处,齐大郎便断然决定:咱告病不去了。
一听到这话,柳荃就禁不住开心起来:“不去也好,年二十八的这天,咱家恰巧过油,你就留在家里帮我烧火吧。”
过油,乃是一种传统习俗,并不是单纯的口腹之欲。
尤其是对于齐誉这种不缺吃不缺喝的家庭来说,那就更不存在什么过年解馋了。
他认为,那锅里头过得并不是油,而是一种食人间烟火的朴实情怀。
不过,周氏却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么认为。
她觉得,现在条件好了,反而是吃不到‘年’的味道了。
山珍海味、大鱼大肉,这哪有杂菜丸子来的好吃?
于是,周老太太就一大早走去了附近的坊市,以采买做丸子用的面粉。
却不料,她的举动居然引来了一大波人的好奇目光。
小贩们无不感慨:如今的官场风气真的是好,居然连二品诰命夫人都亲自出来买菜了,而且,人家还会像普通百姓一样的砍价。
这是什么情况?
殊不知,她老人家穿的乃是诰命夫人装,属于是名副其实的贵人。
还没等小贩们主动开口询问,周氏就做起了自我介绍。
“什么?您说……您是齐巡抚的高堂?”
“没错,俺是他的娘。”
“啊……!您老快请高坐!”
“……”
没过多时,就有一群比狗鼻子还灵的商贾们循着气味跑过来了,他们携礼问安,端茶倒水,就跟那至孝的亲儿子似的。
周氏见他们如此亲善,便很畅快地回答了他们的询问。
答什么呢?
就比如说,琼州现下的商业状况如何,农桑普及以及文教推行如何,等等。
虽然说,她讲的有些笼统,但是,也能表达出个时况的大概。
末了时,她还不忘给自己的老干娘辣椒酱做一下广告。
“很好吃的,记得多帮忙宣传呀。”
“那是那是,俺们绝不会忘的……”
“……”
商贾们是一边聆听,一边作着分析,以为自己的未来商途进行斟酌。
常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必须要眼光长远,切忌鼠目寸光。
人要往前看,钱往多处赚,谁和钱有仇呢?
最终,热心的商贾们赞助上一千斤的面粉以为仰慕之情,并且还即刻派人送到齐家府上去,动作利索的很。
真好!
在周老太太心满意足地离去之后,众商贾便开始热议起来。
“琼州的玻璃制品竟然如此便宜,这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图呀……”
“嗯,还有那辣椒酱以及万金油的生意,都是可以南北贸易的嘛……”
不过,有那么两点,众商们是半信半疑。
是什么呢?
适才,周氏若有其事地说,琼州的孩子启蒙读书,基本上都是免费的;而老年人看病,也不会花太多的钱。
这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