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啊。”
依旧充满了各种玩家与平民忙碌不已的街道景象中,背着双手的千指鹤满带笑意地问道:“那个老头子明明都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你还那么欺负人家——”
“不要随便用老头子来称呼人家。”
有些无奈地望着如同精灵一般围绕着他转的这位红发的少女,段青终究还是摇了摇自己的头:“看得出来,福特森对所谓的另一片神秘的大陆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只不过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关系,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探索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探险者?”千指鹤的眼睛微微地亮了亮:“这怎么可能?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呢。”
“年轻的闯荡是每一个人的专利,那种东西往往叫做青春。”段青笑着回答道:“具体的情报和细节或许需要我们来搜索,不过福特森年轻的时候或许就是一名探险家也说不定,就像我年轻的时候……呃。”
“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无法言明的事情,摸着鼻子的他随后摇着头发出了一声叹息:“我们还没到吗?”
“啊,到了到了。”
朝着段青打了个ok的手势,红发的少女脸色随后又变得兴奋了起来,她向着两个人正在行走的街道前方示意了一下,同时朝着那里的天空中正在忙碌着什么、此时也已经发现了两个人到来的魔法师们挥了挥手:“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吧,我好像有些不确定……”
“诺斯大叔!诺斯大叔!”她朝着刚刚收回了施法动作的某位大叔模样的魔法师喊道,将他准备离去的身影拦了下来:“传送阵是设在这个地方吗?”
“是小千啊。”原本严肃的面庞逐渐换成了微笑,被称为诺斯大叔的那名魔法师随后冲着两个人所在的前方一指:“没错,魔法阵已经架设好了,虽然没有经过公国的首肯,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介意这种事。”
“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架设传送阵,本来就是一项高难度的工程呢。”
回答出这句话的是由诺斯大叔身旁飞过去的另一名年轻的魔法师,冲着千指鹤打手势的那抹面庞也充满了帅气的感觉,同样摆出了笑容的红发少女随后也冲着这位插话的同僚尽情挥手,然后带头拉着段青朝前方走去:“走吧,大哥。”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你还没有回到过那里呢,对么?”
她指了指那座被架设在那座破损房屋之内隐约显现出来的魔法光辉,拉着段青的手也变得更用力了几分,隐约明白了对方那份心情的段青随后也任由这位少女将自己的身体摆弄进那片条纹繁复的魔法阵当中,然后在一阵光芒的闪耀里消失在了原地。清新的空气与冷冽的温度随后由面前扑面而来,让随后睁开了眼睛的灰袍魔法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用难以形容的感觉望着眼前的这片湛蓝色的天空,以及隐约环绕在这片天空之下的巨型魔法阵:“天空之城啊。”
“这里的防御设施也已经被修复了么。”
他的视线由远方的天空中收回,然后落在了无数匆忙经过这片区域周围的一位位魔法师身后的古老墙壁上:“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风灌进来了呢。”
“当然,法师议会的魔法技术也不是盖的。”抹了抹自己的鼻子,跳出魔法阵的千指鹤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这里面还有我的几分功劳呢!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那些地方都是我负责修复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厉害了。”于是段青也只能苦笑着应和道:“有时间的话,我会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城市的。”
“告诉我应该往哪里走。”
他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声音也随着低头的动作而变得低沉:“总不能让我循着自己之前的记忆去找吧?我怕会走到某些不适合我去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中央枢纽区域了。”有些不快地收回了自己兴奋的表情,千指鹤随后打开地图介绍道:“天空之城有好几个传送区域,最靠近法师议会总部的就是这个区域,而七人议会大厅——”
“不用了。”
淡然的声音随后出现在了两个人的左右,将周围路过此地的那些魔法师连同两个人的注意力一同吸引了过来,披着黑色魔法袍、将头发与胡子反衬得格外花白的一名老者随后也走出了这座传送大厅旁边的通道,步履缓慢地来到了段青的面前:“等你们再去打听我的位置,拜兰花说不定都已经凋谢了。”
“大人。”
四周毕恭毕敬行礼的景象中,无论是驻守在传送阵周围的魔法师还是匆忙经过此地的魔法师都冲着这位老者行礼低下了自己的头,而同样低下了头的千指鹤耳边却是传来了段青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与之相伴的还有他挠动头皮的时候发出的轻微声音:“这不是还欠着你一批尾款吗,谁见到了债主,这心里都会怵上一阵的啊。”
“……哼。”
大批的魔法师们不由自主显露出的惊讶视线里,这位抄着双手的老者发出了一声不自觉的冷笑,他用轻微的摆手动作将周围仿佛凝固起来的空间挥成了正常的氛围,然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你居然还记得欠我的账。”
“上一次与您相见的时候我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当时在场的人有点多。”有些不自然地将周围滞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视线撇到了一边,跟上前来的段青一脸无奈地回答道:“当然,以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此时应该放到台面上来谈的事情呢。”
“你要相信这些小家伙们的能力。”依旧是缓慢向前行走的步伐,走在前方的维金斯回答的声音仿佛都显得不那么精神:“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能够触摸到‘理’的希望,但已经在魔法领域里浸透了这么久的时间。”
“应付眼前的这种小场面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无形的能量仿佛从皮肤的表面缓缓经过,让跟在这位黑袍老者身后的段青与千指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由无数条暗黄色管道与魔法灯光所组成的通道内部也在这种异样的感觉中陡然发生了变化,幻化成为一座看上去老旧无比、遍布着魔法书本与魔法药剂的小型工房的模样:“这,这是?”
“私人房间。”
脚步并未因为这两名玩家的停顿而停下,走在前方的维金斯随后将头上的黑色兜帽缓缓摘了下来,他挥手将两把原本位于房间角落里地座椅凌空送到了段青与千指鹤两个人的面前,同时走到了其中一张摆满了五彩瓶瓶罐罐的破旧方桌前方:“只是随意借用了虚空图书馆里的其中一个角落,还卖给了沙奈朵那么多的药剂配方……呵。”
“这件事先不谈了。”似乎是想要将刚刚回忆起来的某些画面送出脑外,这位转身坐下的老人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的法袍呢?”
“呃,那个……这个……”惊讶的表情迅速变成了干笑,段青顾左右而妄图言他:“这不是,这不是还好好地穿在我身上吗?”
“万能法袍可不是我卖给你的,毕竟你根本出不起这个价钱。”没有理会段青试图抹过这件事情的态度,维金斯那平静的目光缓缓地蜷缩到了低垂的眼皮之下:“你现在的这件灰色的法袍上根本就没有魔法的波动,更不用说什么空间的气息了。”
“弄丢了?还是弄坏了?”他的眼皮微抬:“准备好将自己的余生出卖给我了么?”
“法袍没了是没错,但是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啊!”
一旁千指鹤莫名其妙的表情中,还是段青一脸冷汗地急忙摇起了自己的双手:“我的身上还继承着万能法袍的能力!它的衣钵还在我这里呢!”
“你看。”他与依旧平视着自己的那道苍老的目光互望了一阵,然后就像是顶不住压力一样将一瓶散发着红色能量的药剂凭空取了出来:“至少空间包裹还能用呢。”
“……哦?”
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感兴趣的情绪,维金斯那充满了不善的责问气息终于改变了少许:“的确存在着空间波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熔炉,熔炉啊。”段青急忙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你应该知道那座熔炉的用途对吧,那件法袍一起跟我掉入了熔炉,然后,然后就这么融合在一起了。”
他捏着自己手上的魔法药剂,同时用无辜的目光望着老人的脸,仿佛蜷缩在自己座位上的维金斯随后就这么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久久没有移动,良久之后重新露出的目光里却是充满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盛然光芒:“你们——”
“简直就是胡闹!”
“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把自己丢到那种危险当中?掉入了熔炉?那是生物可以活下来的地方?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就算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知道先退回来,好好商量一下再继续行动?”
“为什么不提前与我们说明,寻求我们的帮助?”
刺耳的巨吼声之后是低沉而又严肃的警告,同时伴随着的还有老人瞬间张开的白色须发缓缓落回到鬓边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恐怖魔法气息,四周纷纷漂浮而起的书本与魔法瓶罐也随着这股气息的收回而井然有序地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同时也让被吼得噤若寒蝉的段青有机会重新发出自己的声音:“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容得下我们再跑回来报告嘛,而且这边不是还有千指鹤吗?她不是也把你们带过来了?”
“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你们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再次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老人那犀利而又尖锐的目光也随之低垂了下去:“而你——你也就是运气好,被命运舍弃着重新丢回到了这个世界中,不然的话……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没关系,没关系的,哈哈,哈哈。”脑海中回忆着之前所发生在那片白色世界当中的种种迹象,段青那干笑的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了许多:“总之没有事情就好,那件法袍我以后也会想办法赔给你的。”
“当初借给你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你能好好还回来。”眼中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神色,抱起了双手的老人没好气地继续说道:“圆盘呢?圆盘也被你吃了?”
“圆盘应该是弄丢了。”于是段青摸着鼻子的模样变得愈发尴尬了:“之前还打算回去找一找来着,结果又被雷克斯他们给抓了回来——”
“算了,反正那东西除了你也没人能用。”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维金斯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说一说道标的事情吧——是你将控制的能量宣泄出来的?”
“是的。”终于说到了这一次见面的主题,段青的声音也重新带上了几分正经的感觉:“我窥见了门摩尔洛的记忆,然后尝试着控制了一下,结果就成功了。”
“其他的呢?”维金斯斜视着段青的脸:“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了……许多。”段青一脸沉静地回答道:“包括他年轻时候的经历,他在某个村庄前遭遇的命运,他的信仰,以及他在后来在塔尼亚暗中进行的种种行动——”
“塔尼亚的未来我并不感兴趣。”
挥手摆出了厌倦的神色,维金斯用不耐烦的语气低声说道:“他们愿意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情,就算是他们毁灭了又怎么样?要是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真的‘不幸’死在了那个门摩尔洛的手中,我们最后出手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少几分妨碍呢。”
“但这里毕竟是预言的起源之地。”段青抬起头回答道:“这里是帝国旧址这件事,还有预言的解读这件事,都与这座城市脱不了干系啊。”
“所以呢?自由大陆的未来又与他们何干?”朝着段青所在的方向冷冷地瞥了一眼,维金斯毫无感情地摆了摆自己的手:“是他们自己搞错了祖先传承下来的知识,任由所有的预言变成了现实,一群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希望掌握自身命运之人——”
“我们又有什么必要去管他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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