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也蹬个三轮车带着外婆出来散心。外婆这时已经老年痴呆了,嘴角不时耷拉着口涎,但好歹还认识人。见到我,一把抱住,就开始哭,嘴里呜啦啦个不停。有些口齿不清。
但大概意思无非是后悔将女儿推进了这个火坑里。外公一面骂她,一面也撇过脸,抹起了泪。领着俩老人在庙会转了一圈,就回了家,此时正直高考冲刺阶段,母亲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空。中午就由奶奶主厨,我搭手,炒了两个菜,闷了锅卤面。几个人坐一块,话题除了麦收,就是父亲。爷爷说:“放心吧,没事儿啦,集资款还上,人家凭什么还难为你啊。过两天审完了,人就放出来了。”
连我都知道爷爷的话只能听一半,这都六月中旬了,法院传票也没下来。“这都吃上了,我没来晚吧”伴着高亮的女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高挑苗条,花枝招展,这样的女人出现在农村庙会未免太过显眼。
来人正是我小姨,陆永平的老婆张凤棠。记得那天她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衬衫,款式很时尚,有条纹皱褶,下身是条同样黑色的短裙,黑丝袜丝袜,脚蹬一双松糕凉鞋。
那年头正流行松糕鞋,年轻女孩都在穿,姨父家境富裕,小姨妈自然也舍得花钱打扮,所以每一次看她都一副贵妇装扮,明明比母亲小两岁,但这样一弄,贵气则矣,看起来却徒然老了几分。
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小表弟,黑胖黑胖,三角眼,厚嘴唇,跟陆永平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了声爸妈叔婶。
她就夹着腿直奔厕所,很快里面传出了嗤嗤的水声。爷爷尴尬地笑了笑,奶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外公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外婆夹着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送。
她是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我小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么怎么烂,外婆外公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吓死,在凉亭里坐下,她才问我:“你妈呢?”不等我回答。
她又说:“哦,忙学生的吧,快高考了。早些年她问的还是“我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你妈呢?”
奶奶问:“凤棠怎么有闲来逛农村庙会,门面不用管啊。”她说:“嘿,雇人家看呗,好几间呢,如果光自己看哪看得过来,再说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人憋疯”
张凤棠小我母亲两岁,以前在羊毛衫厂上班,后来嫁给了姨父后,就在县城里帮姨父打理着一些门面。表弟一声不响已经吃上了。
张凤棠端起碗,说:“饭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奶奶没吭声,爷爷忙说:“够够够,做的就是六七个人的饭。”张凤棠的到来让饭局变得沉默下来,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
东家事西家事,又是宾馆里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又是姨父怎么怎么被(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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