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是真的震撼住,她过去是个侍女,尽管眼界挺广,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见过大世面。
这一副金耳环不算,还多出一对金手镯。
“大郎,叔叔,这金手镯太贵重,家中哪里来的银钱,奴家还是不能收的。”这妇人欢喜过后,却还是冷静下来。
武大郎心中感激,第一次见到婆娘这般模样,他瞬间觉得脸上有光,当即道:“娘子,我与二郎情同手足,这是我的心意,你就拿着吧!”
潘金莲听到这话,眼中冒出一道光来,忽而觉得眼前这又矮又黑的汉子,仿若变得好看一样。
“那奴家收下了,却是谢过大郎。”潘金莲心儿跟大河里面的叶子,一起一伏的,心情一上一下。
潘金莲温声细语,着实把武大郎给迷得晕三倒四,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我们……本就是夫妻,这些算不得什么。只要.....你喜欢就好。”
一旁武松瞧见两人这般,又见那妇人一脸酡红,眼中满足而惊喜,便知这事办得到位。
这嫂嫂嫁入门中,本就是被人报复,心中定有怨尤,若要让她心安,自然要以利益为先。
林冲哥哥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女子最是爱首饰,却是这金手镯、金耳环,便是让她有一种脱离苦海的心境变迁。
日后再将酒肆、烧饼店建起,让她成为女主人,一旦忙起来,回头再从知县大人那里,给她讨一个名声,那万事皆安也。
武松这么一想,将几个礼物拿出,笑着道:“大哥,嫂嫂,此番回来匆忙,我便在店铺买些衣衫,马上过冬,若是没有避寒之物,又是如何的好?”
那嫂嫂一听这话,只觉得热血一冲,只觉得这二叔回家,好似整个家都变得光明。
“叔叔啊,这首饰我晓得都是二叔的银钱,总不能一直耗费叔叔的钱。”潘金莲忍不住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到时叔叔搬回来住便是。”
武松哈哈大笑,道:“嫂嫂,你嫁到我们武家,做弟弟得孝敬一些,那也是应该。这衣衫都是上好的布匹,大哥也看看,若是大小不一,回头再拿去店家换。”
武松一边说,一边将衣衫推到两人跟前。
潘金莲不看还好,一看差点都要哭出来。
她从原本的主人家赶出来,身上只有两三件衣衫,平素都不敢出门,只是在家闷着。
真真说起来,着实苦闷,既没人打发时间,她又不敢出门。
眼下这翠绿、鹅黄、粉红衣衫,却是三五件,摆在她的跟前,潘金莲只是望得眼眶一红,心中又是欢快,又是难过。
“叔叔心急,嫂嫂却是欢喜得很,我这嫁入武家,往后定好好操持家中,让二叔吃穿饱暖。”潘金莲也是生出心思,却是觉得要好好报答这一家人。
哪晓得武松却道:“不慌,不慌,嫂嫂既入家门,往后我们家也要是要做些生意的。”
说到这里,武松翻身,将那包裹拿出,却是一个小木盒。
这木盒子一出,一下子吸引两人目光。
武松把木盒往桌子上一放,轻轻一推,而后缓缓打开。
那盒子中,居然码放着一层层银锭子。
“嘶~~~我的好二哥,你这是从哪里来的银钱?万万不可做什么歹事,大哥宁愿你平安顺遂,也不想来些不明白的银钱呀。”武大郎那是卖炊饼的,知道挣钱的不容易。
这二哥出门大半年,他平素本就不喜生产之人,这一来一回,花钱如流水,出手阔绰,武大郎本就是懦弱之人,见到这么多银钱,还真是害怕。
武松大笑,道:“大哥莫要慌乱,这些银钱来路明白,没有半分问题。”
那潘金莲也是惊呆,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银钱,大概估算一下,便是有一百五两银子。
她方才见识金首饰,这会又是见银元宝,只觉得眼前这二叔,好似无所不能。
那妇人原本想着这辈子都是过着苦日子,不想今日却又这般大的反转。
“大郎,二叔一看就是忠厚仁义之人,他岂会弄来不干不净的钱财,你是他的大哥,难道还不知道二叔的性子吗?”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潘金莲说的话,又是好听,又是给面子。
武大郎是个没见识的,本性懦弱而善良,只是单纯地为武松好,听到潘金莲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
“我也是担心,二叔有本事,那也是我们武家的光荣。”武大郎登时嘿嘿笑着说道。
武松轻拍盒子,道:“这钱有一百五十两,我想以后都给嫂嫂看管,毕竟家中开支颇大。过阵子我打算弄两个铺子,到时候大哥便去那里开店,具体的回头我再说。”
“哎呀,这使不得,叔叔辛苦挣的钱,往后也要娶妻买房,那些都是要花钱的,岂能都给我们呢?”潘金莲急忙将银钱一推。
武松按住盒子,沉声道:“嫂嫂,这钱往后要开支的地方多呢,租赁铺子,买卖交易,都是要钱的,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嫂嫂再分我一点便是。再说,我手头还有不少银钱,我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银钱。”
潘金莲盯着银钱,这么多钱啊!
这一百五两银子,对着贫苦人家,可算是一笔巨款呢。
这下子,潘金莲望着武松,越看越顺眼,却是把他当作自个的亲弟弟一样。
家中有这样有本事的人,往后这日子,却是有盼头呢。
潘金莲刚要开口,楼下传来一阵呼喊:“武都头在吗?”
武松一愣,急忙起身,道:“在呢!等一会,我马上下来。”
这武大郎夫妻两人,也跟着起身,却是不敢言语。
武松道:“想必是官家的人,大哥,嫂嫂,我去去就来。”
武大郎一听,又是敬畏,又是开心。
敬畏官府的人,开心自家弟弟也是成才,心中颇为高兴。
三人前后下楼,武松掀开门帘,外面却是站着一个官牙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公人。
公人一见武松,抱拳道:“拜见武都头,小的接知县相公命,特送来两女婢,照顾武都头生活起居。”
五送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想必之前张先生回去,那知县相公不好意思,却是送人来了。
武松这次不再推辞,而是露出大喜之色,朝着县衙的方向抱拳,道:“多谢恩相,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那公人见武松赤诚,道:“武都头,那我先走一步,这两女也就十五岁。”
一旁的人牙子从怀中取出卖身契,腆着脸道:“武都头,这两女都是清白身子,以前也是富贵人家,后面家族犯事,卖到官妓之地,原本是要接客的,这次是走了运气。”
那人牙子一边说,另一只手却是一扯,那两女犹如受惊的鹌鹑,却是上前两步,直接跪在武松跟前。
“拜见主人!”
这两女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似是恐惧,又是害怕,不过一言一行,却是谨慎持重,看来受过不少苦,却是知晓规矩。
不怪想来也是正常,若是不懂规矩的,只怕早就死了性命。
武松神色不变,眼光从两女身上掠过,淡淡道:“起来吧。”
都说人靠衣装,武松今日乃是官身,又是知县大人心腹,话语不多,却是声威日重。
这么一说,周遭主人都不敢怠慢。
“那我等告辞。”公人抬起手,对两女道,“你们两人好好照看武都头,若是照料不如意,便将你们重新送回去,到时候做官妓,那是什么样子的,你们也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公人冷哼一声,那恐吓直白无误。
两个丫头浑身一抖,却是连连点头,一脸惊恐之色。
武松哈哈一笑,道:“莫要吓唬她们了。这些细碎银子,两位买些茶水钱。”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中掏出点碎银子,塞到这两人手中。
这两人登时大喜,连连拱手作揖,那公人更是道:“武都头最是慷慨,我们也都愿意跟您后面办事。”
“好说,好说,往后我们都自己人!等我家中杂事办妥,便请兄弟吃酒。”
那公人又是一阵道谢,这才与那牙子一同走开,瞧他们心满意足模样,看样子这差使他们办得开心。
等他们走远,武大郎小声道:“二哥,他们来送人,为何你还要给他们钱?却是碎银子不少,我这炊饼卖一天,只怕都不一定挣这两人钱呢?”
武松哑然失笑,这大哥倒不是小气,而是心疼的很。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人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们是具体到做事的,稍微给你使个绊子,防不胜防,他们这些人,最是庸俗,却也是最好办事,那就是给钱足够,那便没有那么多麻烦。”武松嘿嘿一笑,忽而转过身,望着那两个丫头,“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两个听到没?”
两女身子一抖,却是摇摇头道:“我们没有听到。”
“好!还算聪慧,从今往后,这位便是你们要服侍的人。她便是你们的主人,伺候的好,便有赏钱,伺候的不好......”武松淡淡说道。
两女急忙道:“我们定尽心竭力。”
说到这里,两女却是巴结的走到潘金莲身旁,道:“拜见夫人!”
潘金莲又是一震,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二叔,这是作甚?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需要人服侍?万万不可,这折煞我也。”
武松大笑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她们往后便是伺候嫂嫂,每个月要给些例钱。”
潘金莲望着武大郎,武大郎也是一脸懵逼。
武松见两人有些受惊模样,当即道:“大哥,嫂嫂,你们听我的便是!”
说到这里,武松指着一个少女道:“你去做饭,另一个把餐桌摆好,今晚要好好吃酒。”
武大郎却道:“我的二哥,今晚让哥哥给你烧饭,专门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武松想了想,终究不再推辞,转身对两女道:“既如此,那你们便为我大哥打个下手。”
武大郎这才心满意足,对自家夫人道:“娘子,你上楼跟二哥聊聊天,你们说道说道。”
潘金莲此刻心花怒放,那是一万个乐意,当即笑靥如花:“大郎,你尽管做饭,我定陪好二叔。”
武松本想跟大哥说话,潘金莲却道:“二叔,上楼吧!我给你泡壶茶水。”
武大郎也道:“你在楼下,我烧饭也顾不上你,一会再去买些你爱吃的小玩意,你只管上楼,让嫂嫂陪你说话。”
武松:“……”
罢了!
武松硬着头皮,随着潘金莲走上二楼。
潘金莲一边走,一边偷偷看武松,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武松与大郎是嫡亲一母兄弟,他又生的这般高大雄壮。我若是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象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晦气!
瞧这武松,大虫也吃他打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往后不管有缘无缘,我都要尽心对他好,纵然是一人伺候两兄弟,那也不吃亏呢。”
潘金莲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叔叔来这里几日了?”
武松答道:“到此间十数日了。”
金莲一边拿出茶具,一边道:“叔叔如今在哪里安歇?”
武松如实回答道:“胡乱权在县衙里安歇,反正一个人,随便糊弄一二,容易的很。”
潘金莲脸上一喜,却是巴结道:“叔叔,你现在身份不同,还是住在”
武松道:“独自一身,容易料理。早晚自有土兵伏侍。”
潘金莲急忙道:“那等人伏侍叔叔,怎地顾管得到。何不搬来一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不强似这伙腌臜人安排饮食。叔叔便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
武松道:“深谢嫂嫂。”
潘金莲故意问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
武松摇着头,道:“武二并不曾婚娶。”
潘金莲心中一喜,问道:“叔叔青春多少?”
武松回道:“虚度二十五岁。”那
潘金莲将茶水沏好,道:“长奴三岁。叔叔这大半年受苦了,我也是大郎说过一些?”
武松笑着道:“在沧州住上大半年,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都说人在外,便有机缘,若不是出去一趟,也不能挣钱回来。”
潘金莲将茶水一推,幽怨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大郎一直说,若有二叔在,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
武松眉头一皱,心中也是恼火,安慰道:“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
潘金莲急忙劝说,道:“怎地这般颠倒说!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你家大哥还是太古善良,还是二叔性子为好啊。”
武松忽而觉得这话中有话,不过细细一想,他那个哥哥,能够配上这潘金莲,的确有些不妥当。
不过,事到如今,他更希望他们两人感情好。
“嫂嫂只管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有二郎在,便不再有那些腌臜事情来。”
潘金莲一听这话,却是更是欢喜这武松,恨不得投怀送抱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