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万事万物,时刻都在运动变化。
细心的人,能够发现微末端倪,迟钝的人,只觉得日月不曾变换,江河湖海,犹如昨天。
话说吴用、刘黑子两人下山,不曾耽搁,一路南下。
刘黑子记得林冲爷爷嘱咐,一路小心谨慎,尽管看吴用不顺眼,然而想到此番南下,也是此人帮衬,也不好多言什么。
吴用扮做神算子,刘黑子扮做护卫,一路不曾吃酒,等到沂水县,两人不慌着进城,而是寻一处酒家,刚要喝酒。
“两位行走也忒慢了一些,害我好等啊。”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两人传来。
吴用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
“戴院....”这戴院长三个字尚未吐出,吴用反应过来,一脸惊喜道,“戴兄弟,不想在此遇到!这是......”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州戴宗!
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
神行大佬,江州戴宗院长!
戴宗哈哈一笑,侧身道:“你看这是谁?”
吴用、刘黑子都是一愣,扭身一看,只看酒店内走出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梁山朱贵!
朱贵径直走来,道:“两位兄弟,我等等候许久了!”
刘黑子咧嘴一笑,道:“今日这是什么了?我回来寻人,你们怎么都来了?”
朱贵哼了一声,道:“几位兄弟,上后院一聚。”
这一声哼,众人都觉得哪里不对,当即纷纷起身,跟着朱贵往后走。
几人穿过弄堂,后院一个小院子,朱贵领着大家到了一个屋子。
吴用领着戴宗,将诸位好汉一一介绍相识。
屋子中,此番准备淡酒肉食。
吴用开口道:“朱贵兄弟,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这家酒店?”
刘黑子也道:“朱贵哥哥,这酒家当真放心的下?一路而来,俺不曾喝酒,这酒店住的哪些人?我们几人聚在这里?不怕出事?”
朱贵哈哈一笑,道:“这家酒店,便是我兄弟朱富所开。林冲哥哥担忧两位安危,派遣我来此。”
吴用大喜,问道:“兄弟也是沂水人?”
“是啊,我原本便是沂州沂水人,过去在江湖上做客,消折了本钱,便在梁山落草,这也多年不曾回来了。”朱贵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朱贵一边说,一边引朱富跟几位好汉见了面,
朱富又端来酒肉,便先退了出去。
刘黑子嘿嘿一笑,道:“这次下山,实在劳烦诸位的紧。”
戴安摇着头,道:“幸亏你们不曾入城门,门头悬挂着悬赏告示,贴了一排都是。”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大笑,刘黑子主动道:“咱们梁山好汉,如今越发多了。只怕他那悬赏告示,得贴满整个城墙。”
戴宗吃着牛肉,道:“那榜上挂着林冲哥哥画像,悬赏八千两白银,另有官职俸禄,王相公悬赏三千两银子,刘黑子悬赏八千贯,还有江州的一些兄弟,各有悬赏。”
刘黑子听得这话,不满道:“爷爷应该万两白银才是,王相公居然有三千两银子,俺怎么才八千贯,实在恼火!”
这话一出,惹得诸位好汉大笑。
“这一路南下,愣是一滴酒都没喝,今日既到朱贵哥哥家中,我便喝一些淡酒。”刘黑子张口说道。
朱贵点头,道:“此处都是淡酒,以黑子的酒量,喝上几碗,也是不妨事。”
戴宗正喝的快活,道:“我还不曾喝过那蓬莱仙酿,等下次去山中,我一定要喝上一喝。”
刘黑子一脸愧疚,道:“此番让诸位兄弟奔波而来,等我将家中娘们事办好,黑子定好好酬谢诸位哥哥!”
吴用一笑,道:“说谢谈不上,只要你平安北归便是。”
众人吃吃喝喝,便是一阵闲聊。
朱贵吩咐道:“我与戴院长探查好了,明日初晨,你从大路回村子,那崔氏的奶奶,便是住在村头,接到人之后,我们扮做商队,一同北上便是。”
吴用又道:“我让戴院长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刘黑子摇着头,道:“不了,不了!此番南下,劳烦诸位再次汇合,几位哥哥只需在此等候,等我回山村,将信件、信物带给那奶奶,她定会与我北上。”
“那老人,家中只有一人?”吴用又问。
“不错,听闻只剩一人,儿子、女儿发饥荒,都死了。”刘黑子道,“那老奶奶过去也是书香世家,见了信件,若是真的不愿意北上,那也怪不得我。”
吴用点头,道:“当要快去快回,莫要生出事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只有几日,若是遇到大队官军,也是敌不过!”
刘黑子连连点头,道:“明白!那到明日初晨,我便离开。”
朱贵提醒道:“此番前去,莫要走小路,听闻最近山中多大虫,伤人不少,莫要徒增意外。”
刘黑子点头,道:“这个我晓得,到时两个庄客,让人用独轮车推着。等到酒店,再行安排。”
“这样甚好,老人家身子骨弱,跟我们不一样。兄弟此去定要小心谨慎,若有不对,莫要硬来。”朱贵再三提醒说道。
“多谢哥哥提点,黑子谨记在心。”
正说着功夫,只听酒店厅堂,传来一阵怒骂之声。
下一刻,便听到桌椅板凳破碎的声响,下一刻,便听有人惨叫连连。
众人俱是大惊,纷纷起身。
忽而,一个小二冲进来,一脸惊恐之色,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个黑汉,喝酒打人,朱富店家被打伤了!”
朱贵勃然大怒,厉声说道:“哪个鸟东西,喝点狗尿,便赶在这里撒野,看我扒他了他的皮!”
不等朱贵搭话,外面犹如铜钟般的吼声:“敢跟我李逵爷爷废话,你们这破店,怕是不想开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一震!
戴宗一把拦住朱贵,低声说道:“万万不可冲动,此人怎生到沂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