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武松说出的话,让人感到一阵悲凉和无力。
朱仝内心万分痛苦,连声说道:“此番都是因我而起,实在是惭愧至极。若是当初听诸位哥哥的话,岂会多出这些事来。”
武松淡淡道:“朱仝兄弟,莫要有愧疚之感,我等武夫,生死战场之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难道不是最好的死法吗?”
朱仝也受到鼓舞,道:“小弟能够与哥哥同战,才是我的幸运,此番同生共死,下辈子再给哥哥鞍前马后。”
柴进苦笑道:“你们想得太简单,宋江今日之局,岂会放过与我。一旦攻破柴家庄,以此人心性,定会将我斩杀,然后嫁祸到诸位头上,只说是梁山犯下的杀孽。”
武松哈哈一笑,道:“大官人,洞若观火,便是将宋江的心思,瞧得分明啊。”
朱仝道:“我看庄上有不少豪杰,一会领三百人,我冲出去搏杀一番。纵然没什么效果,那也是让他们攻城的节奏慢下数分,那也是好的。”
“朱仝兄弟.....”柴进颇有些感慨说道,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唯有武松道:“真的要冲阵,还轮不到你。看我冲阵,才是关键。纵然庄子城墙坍塌,想要我们的性命,那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话一出,柴进、朱仝都是露出钦佩之色。
换做旁人这么说,大家都会认为他狂妄,然而从武松口中收出来,并没有人敢说异议。
庄子之下,宋江、王英、李逵、宋清等人,聚拢在庄子外。
王英问道:“哥哥,没想到柴进跟梁山贼也勾连在一起。”
宋江摇摇头,道:“也不一定,柴大官人喜好招揽天下英豪,想必这次被武松、朱仝两个人给坑了。”
王英恍然道:“那眼下当如何处置?”
“不过,咱们此番既攻打庄子,纵然杀了武松、朱仝,往后也算是将柴大官人给得罪死了。”一旁宋清担忧的说道。
李逵听到这话,呸了一口道:“依我看,那柴进就是跟梁山搞在一起,他也是帮凶罢了!”
“放肆!柴大官人乃是皇族后裔,岂会跟山贼同流合污。”宋江高声呵斥。
王英瞥了一眼哥哥,登时道:“一会若是攻破庄子,想必柴进大官人,定会被梁山贼杀害。到时候我们定要为他报仇啊。”
宋江满意地点点头,道:“梁山贼最是残忍,此番肯定不会放过柴大官人,我们当要继承他的意志。若是他真的死了,庄上的财富,定不能落入梁山手中。”
王英深以为然,道:“这是柴大官人选择了我们啊。”
“不错!柴大官人的家资,是他选择了我们,他的财富合该我宋江所有。”宋江感慨万分,一脸感动的说道。
此番众人都是一脸动容,纷纷点头,好似站在城墙上的柴进,早就成了一个死人,而不是一个活人。
宋清又道:“往后事情大成,定要禀奏朝堂,为大官人立碑立传。”
“不错!让他的忠诚与仁义,鼓舞我们前进!”宋江一脸慷慨的说道。
众人这么说着,脸上竟是都冒出红光来。
柴进乃是皇族后裔,更是沧州的大户,百年的财富积累,简直金山银山一样的富贵。
到时候洗劫一空,整个清风山都要发了啊!
稍稍一思量,哪个都要激动得发狂。
宋江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好在他掩饰得极好,没一会功夫,便强自冷静下来。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一名小头领狂奔而来,一脸慌张之色,说话的声音都爱发抖:“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宋江老神在在说道。
那小头领道:“梁山的援军到了!”
宋江等人刚才还在筹谋柴进滔天的财富,心情正是大好的时候,顺势还能斩杀林冲的手下大将。
他的心情正是极好的时刻,结果这泼天的消息,犹如一桶冰水愣是从头到脚,给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胡说!开什么玩笑?我们才包围柴家庄子!”宋江哪里还维持得住形象,破口大骂道,“梁山在南,沧州在北,便是再快,也要数日的功夫,莫不要他们骑着千里马,从天上飞来的?!”
宋江又惊又怒,他对林冲那是恨之入骨不假,可是同样对林冲恐惧非常。
数次交锋过程中,豹子头林冲神机妙算,武艺非凡,最关键每一次都比他多算出一步!
宋江素来自傲,可是那种被人压制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
面对林冲的时候,犹如见到另个一个自己!
不!
仿若是他的必胜的大敌!
那种感觉,仿若他做的事情,本应该是他该做的。
最关键,那个人比自己干得更好。
这种感觉扑面而来,一次次地压制着他的灵魂,让宋江辗转反侧,常常半夜从噩梦中警醒。
这个可怕的家伙!
那丈八蛇矛带来的威慑,只要宋江想到,都会感到如芒在背。
一念而过,那小头领道:“人马以马军为主,好像是凭空而出,行进速度很快。规模只怕有两千多人。”
“哈哈哈哈哈!两千人?!”宋江先是一愣,转而仰头大笑,“两千人能做什么?我们这边汇聚的人马,都要七八百之多,等知府那边统领的官军到了,他们两千人便是瓮中之鳖,自寻死路!”
小头领看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大当家,一会大怒,一会又大笑的,只好说道:“我们探查到的规模大概两千人样子,至于后面还有援军与否,尚未可知。那领头之人,竖‘神威将军’旗帜,还有梁山大旗帜,后面还有各都统名号,只怕都是百战之兵,兵马齐全,来者不善。”
宋江听到这话,登时不再发笑。
他的亲弟宋清道:“兄长,莫要小觑梁山,去年西军这等强军,上万之人,也不是梁山对手,听闻那山谷一战,更是以少胜多,震动天下。”
李逵嚷嚷道:“来就来,怕他们作甚!咱们的辎重装备,早已今非昔比,正好较量较量,看我砍了林冲的脑袋!”
“闭嘴!”宋江厉声说道,“梁山的人马,距离我们多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