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听到这话,心中莫名一酸。
都说虎落平原被犬欺,事到如今,还真是如此啊。
想当初,他呼延灼从京师出发,数万大军,前呼后拥,眼下唯有他形单影只,犹如丧家之犬,唏嘘奈何。
“唉!”呼延灼昂起头,望着房梁,都有一死之心。
不过,呼延灼很快摇着头,想到祖先辉煌,他若是自杀而死,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我们这样的路人,时常风餐露宿,哪里会计较这些。再说我乃是军人出身,不计较这些享受之物,小二,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便足够了。”呼延灼认真说道。
要说这呼延灼,也算是本分军人,过去乃是大官,跟这小二说话,也不见丝毫跋扈姿态。
小二听到这话,赶忙行礼,说道:“客官放心,小人买的肉都是新鲜,也不会价高骗官人。”
“你们常做生意的,我看你店里生意颇好,自然是诚信本分,只管去,我一路行走,早就饿得厉害。”呼延灼开口说道。
那小二连连点头,起身去买羊肉。
呼延灼喝了几口水,出门将马背上的衣甲取下来,放到住处,又将自个的衣衫松了肚带,坐在门前。
眼瞅着天色渐黑,他一路行了几日,每一日都在反思,这一战败的实在冤枉。
“狂妄、自大!”呼延灼先把自个做了个总结,又想到林冲前后使出的计策。
“此人奸诈无比,计策一环又一环,强弱之间,虚虚实实,这样的贼人,只怕来日不好处置啊。”呼延灼皱着眉头,来回想着,忽而意识到梁山的弱点,似乎并不多。
又等了一阵,呼延灼饿的前胸贴后背,着实烦躁得很,望见那小二提着一脚羊肉回来。
“客官,夜色渐晚,杀洗耗费一些功夫,让客官久等了。”小二上来便抱歉说道。
呼延灼顾不得其他:“莫要说这些了,你一路辛苦了,只管把这肥羊洗干净,赶紧给我煮了,那肥肉需得留着,味道才是最美。”
小二嘿嘿一笑:“官人是个会吃的,这羊儿的肥肉,最是味美,小人这就去去做。”
“你在去弄三斤面做饼,再打两脚酒来。”呼延灼又吩咐才说道。
小二也不含糊,一边煮肉,一边做饼,一面又去烧水伺候呼延灼洗脚。
呼延灼泡了脚,解了乏,心情好了不少。
小二又去后面切了草料,喂了好马,前后忙活好一阵。
呼延灼吃了酒水,又弄点下酒碟子,先把肚子暖暖,等肉好了,小二将羊肉切好端上。
“小二,我看店里酒客都去得差不多了,你又忙个不停,掌柜也不在,不如跟我一起喝点酒,再吃些肉。”呼延灼心情甚好,当即邀请说道。
小二推辞两句,却抵不过呼延灼热情,两人坐定,便一起吃喝。
酒喝一半,呼延灼说道:“我乃朝廷命官,只是因为追剿梁山水泊失败,才是逃难到此地,此番我到这里,便是要去投青州慕容知府大人。实不相瞒,我那匹马也是天子御赐,你好生给我喂马,草料要用上好的,明日我出发,定给你重赏。”
小二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不想那马儿居然还是皇帝御赐,赶忙说道:“客官乃是人上人,今日能与相公一起坐着喝酒,那也是小人的福分,只是有一件事还得告诉相公,不敢隐瞒。”
“喔?你只管说来。”
“相公,此去前方,有一座山名唤桃花扇,那山上有一伙强人,都是不好惹的。为头的名叫打虎将李忠,第二个是叫小霸王周通,聚集着上千人,打家劫舍,时常去富贵人家借粮,若是借不到,便是打家劫舍,常有骚扰。官府屡次进剿,都无法剿灭,此番经过前方,身有这匹宝马,千万要小心。”
呼延灼听到此话,不屑一顾,大笑一声说道:“一群毛贼罢了!本将有万夫不当之勇,真的那帮人来了,我也不怕他们,你只管给我喂好马儿,明日我定重赏你。”
小二听到这话,也不多言,他吃了一些肉,便回后厨忙活。
呼延灼心情抑郁,自顾自闷着喝酒,竟是将自个喝了多一些,摇摇晃晃回了屋酣睡。
这一睡更是深沉,一直到三更左右,忽而被外面响动惊醒。
呼延灼心中咯噔一响,觉得大难临头一般,猛地坐起,直接冲出屋子,望见那小二在外拍着大腿叫喊。
“小二,出了什么事情?莫不是有山贼来?”
小二快要哭道:“相公,大事不好了,我方才起身给您的宝马喂草料,你知道出来,望见篱笆被推翻,有人将相公的宝马给偷走了啊!你看那远处三四里远,还有火把晃动,只怕便是那帮人。”
呼延灼听到这话,一蹦三尺高,气得一鞭子抽在地上,这可是天子御赐的宝马,若是丢了,岂不是犯了大罪?
呼延灼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当即说道:“那些火把下的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小人看那个方向,应该是桃花山,只怕是桃花扇的山贼将相公的宝马给偷了!”
呼延灼大吃一惊,当即让小二领路,一路狂追,走出三五里地,可是哪里追得上,后面那火把不见踪影,这三更半夜,如何得见?
呼延灼跺脚道:“我还真是霉运不断,这御赐的宝马,若是彻底丢了,如何向天子交代?”
小二赶忙说道:“相公莫要着急,明日还是早些入了州,寻官府告了此事,再寻官军前去剿捕,到时候便能将马儿寻回。”
“唉!”呼延灼明知是这个道理,可是此番多出波折,他的心情更是低沉,原本还有几分酒意,此刻全部消散。
呼延灼心情糟糕到极点,愣是在门口坐到天明,根本都睡不着,等到天明时刻,他再也不耽搁,直接取了衣甲,急匆匆往青州去。
两条腿走路,自然慢上很多,等到城里,早就是天黑。
呼延灼又累又饿,更有一种难言的憋屈。
他倒不是狠林冲,只是哀叹自个实力不济,堂堂武将,沦落到此等地步。
“想要翻身,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啊。”呼延灼站在内城,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