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雨下过多日,后面的天气,倒是好得很。
两个艳阳天,又是多云天气,便是阴寒天气,也逐渐消减,这白日的温度,还是上升不少。
原本剑拔弩张的曾头市,此番都变得安静,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寨子前后关闭许久,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此刻,曾头市,议事厅内。
这厅堂占地颇大,屋内置放着五六个大火盆,将这屋子的中的寒气驱散不少。
众人坐在两侧的座位上,纷纷小声交谈。
“诸位!”曾弄大声道,同时,他拍了几下巴掌,眼光扫视了一下众人。
好歹也是身为曾头市的掌控者,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掌控者的气质。
此时,众人议论声渐低,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向议事厅的最前方。
“今日召集大家来此,是想看看各位的看法,那和尚之计如何,是否能将梁山军一网打尽?”曾弄看着众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前几日派出去的和尚,也没有什么过来,按照我们谋算的日子,应该要的传递消息,若是还没有消息回来,只怕此计颇有要失败。”
“主家,依小的看,此乃妙计!”议事厅内一人回答道。
曾弄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继续。
“那梁山军敢自称为军?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此话一出,议事厅内顿时发出一阵狂躁之言,“至于和尚引敌之计,可成可不成,不过是随性而为之。”
“不错!父亲大人,那梁山军皆是一群草寇而已,何必怕他们?”曾涂嗤之以鼻,眼神中充满着不屑。
忽而,他起身上前,单腿下跪,低着头,双手抱拳置于正前方。
“如今,我们兵马充足,若是将平时庄户也武装起来,对外也能号称万人,况且,咱们还有杀手锏,那些北方人,如果让他们出阵的话,战斗力远超一般的军士,只怕真的杀起来,定能够杀梁山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哭爹叫娘,死伤惨重!”
这话说出来,屋中之人,纷纷点头赞同,尤其是曾弄的五个儿子,一个个神采飞扬,兴奋至极。
他们嚣张跋扈惯了,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行事霸道,甚少将旁人放在眼中。
那曾魁也跟着说道:“父亲,莫要有所疑虑,咱们寨子雄壮而坚固,粮草充足,外围有地利掩护,他们想打也打不进来,真的要拖着,足足可以耗死他们!他们远道而来,我们以逸待劳,时间久了,那晁盖只会恼羞成怒。
只要他怒了,行事章法定会大乱,章法乱了,那就会有漏洞,有漏洞我们就能把握,到时候便是他们的死期!
别看他们带来一万人,真的要失败了,大军一乱,死伤者甚众,到时候我们便立下大功,朝廷定会有所封赏,说不定允许我们镇守此地,还会有武备奖励。”
这话一出,众人全部亢奋,纷纷露出兴奋之色,眼神里面都是杀戮之意。
不少将领当即跟着嚷嚷,一个个拍着胸脯道:
“区区一群草凑,有何惧怕?”
“我愿领精兵五百,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某愿做先锋,还请主家给我机会!”
“晁盖定能活捉,押解入京,此乃大功!”
曾涂环顾一圈,抬手微微一张,喧嚣吵闹的声音,瞬间平息下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在我们这边!此番若是林冲亲来,我还忌惮三分,可是那林冲太狂狂妄了。他居然派一个毫无名气的晁盖来,那晁盖算个什么东西?
过去就是一个土财主,最大的本事,那也是半路上劫持生辰纲,做的算什么本事?
那是偷鸡摸狗的畜生事,便是三教九流的下三烂,便是我们曾头市的百姓,都不屑去做。
这样的杂碎,居然能领军一万人,可见梁山无人,这样的小偷也能做领军之人,他们梁山未来,还有什么前途?
若是我说,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晁盖之军,到时候定会一触即溃,土崩瓦解。”
曾涂说出这些的话的时候,神色无比坚定,语气斩钉截铁,丝毫不把梁山军放在眼里,打心里看不起他们。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与晁盖对峙画面,那晁盖也算是巧舌如簧,不想还好,念头一过,曾涂脸上青筋暴起,下一秒恨不得把晁盖撕碎。
见到此番情景,曾弄挥挥手,示意曾涂起身。
作为大儿子的曾涂表决心,曾弄心里自然高兴,况且曾涂说的倒也是实话。
现在他们的兵力如此强大,要是真的和梁山军一对一对峙的话,鹿死谁手还真的不一定。
曾弄虽然没有表态,但是他的心里对曾涂的这番言论还是满意的。
“曾弄,你勇气可嘉,不过,兵者乃是大事,不可不查,光有勇气还不够,所谓正奇想辅,才是王道!若是那两个和尚辅助一番,我们也能够减少伤亡,这才是王道啊。”曾弄缓声说道,他顺势端起茶壶,喝了一口之后,又站起身。
现在天气寒冷,曾弄五十多岁,男人到了这个年龄,身体机能下降的极为厉害。
男人啊!
在这个时代着实辛苦,年轻的时候,便是要使力气的时候,有时候还要在女人身上使气力,等到年岁大了。
便是一身的毛病,要是不会保养之人,到了五十岁怕是都要死了。
曾弄起身走了两圈,他今年的老寒腿便严重的很,稍微坐久一些,那骨头便是僵硬了一样,必须坐一会就要起来走了一走。
好在屋内点着炭火,温度也算妥当,若是冰天雪地,他还真是够呛。
换做以前年轻,莫说这样的天气,便是大雪封山,他都能光着膀子上下奔跑。
可是现在真的不行了,稍微受凉,一个不好老命都要折腾掉。
无所谓了!
男人能活到这个年龄,也算是满意。
最关键他有五个儿子,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出色,如今他得到故国人的召唤,如果那个计划能够实现的话,往后说不定他们曾家飞黄腾达,那都是大有可能!
这么一想之后,曾弄的眼神迸发出一种叫做野心的光芒。
“父亲,大哥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认为,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梁山军决不可小视!他们能够占据山东数州之地,一定有他们不凡之处,况且......我听闻梁山当中,有些特殊的武器,那些武器非比寻常,有逆天之功,那青州城成高墙深,慕容彦达那种老奸巨猾之辈,都惨死城内,父亲大人,料敌从宽啊!”
曾魁终究是忍不住,他起身走上前,单腿下跪,向曾弄表达他的看法。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怕了?”
“如今大敌当前,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的弟弟,你怎么变得懦弱的像一只老鼠,居然去夸赞敌人的强大!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曾涂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更多的则是一种责怪。
前一秒我刚表完态,后一秒你就跟我唱反调,诚心与我过意不去?
想当着父亲的面打我的脸?
简直混账无比!
还把我的这个大哥放在眼中吗?
曾涂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可是眼神变得极其凶恶,好似要吃人一样。
“大哥,不必生气,我并非针对大哥。”曾魁察觉到老大的脸色,解释道,他没有太多愤怒,只是心平气和道。
看着兄弟二人这般模样,曾弄想进一步了解,当即回到位子上,皱眉问道:“曾魁,你说说,那梁山有何厉害的地方?”
曾魁看了看一旁大哥,还是硬着头皮道:“那日,我与呼延灼交锋多达三十个回合,这厮身强力壮,越战越勇,很是厉害!”
“我勉强与他打个平手,此人留给我的印象极其深刻,若是一对一,恐怕我并不能占据上风。”
“这话并非打击我军的士气,只怕梁山军内藏龙卧虎,还应是谨慎为上策。”
曾魁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日一战,呼延灼确实让他心里一惊。
听完,曾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打算着什么。
“最关键,只是一个武将便如此勇武,只怕那军中,还有其他猛将!”
“曾魁,你还真是一只没有用的老鼠啊!你怕,我可不怕在,咱们曾家可没有怕死鬼。”曾涂还想说着什么,“父亲,我愿……”
报!家主!有急报!”
突然,外面传来探子的声音,直接将曾涂的请战之声给打断。
曾弄神色一惊,起身问道:“莫不是那两个和尚的消息来了?”
那探子单膝跪地,急忙说道:“家主所料不错,我们收到那和尚的暗号。”
“怎么?那梁山的人中计了?”曾涂大喜,登时跳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快说,那和尚的记号,说了什么?”
探子不敢怠慢,急忙道:“咱们在一块石头上,收到二位和尚的暗号!”
“我们暗号早就标注时间和地点,说吧!那和尚的暗号是什么意思?”曾弄也紧张了,厉声问道。
“今晚,梁山军就要夜袭曾头市!”探子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他们果然中计了!妙哉,妙哉!他们竟然真的信了。”
“他们中计了!!”
“中计了!家主好计策!”
“当要一网打尽,让他们全部完蛋才是。”
曾涂昂然说道:“曾魁,你听到没有?这就是你口中的夸赞的梁山,只是一个小小计谋,他们就中计了!便是这样的头脑,如何与我们曾头市斗?今晚,将是梁山的灾难。”
那曾魁听到这话,也是震惊不已,可还是问道:“此话当真?”
“暗号是这般,其他小人不敢多言。”探子哪里敢废话,都是家主的儿子,他一个小小喽啰,岂敢得罪?
“你可知谎报军情,该当何罪?曾魁大声问道。
“小的不敢,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谎报啊!”
“的的确确是真消息!”
说完,情报军还拿出一张纸条递,曾涂狂喜,箭步而上,一把夺过纸条,细细一看,上面确实写着与和尚约定的暗号。
“父亲,确实是暗号,他们真的中计了!”曾涂向前走了数步,把纸条递上去。
曾弄拿起纸条,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群匹夫而已,有勇无谋!”
“晁盖,你今晚来了,就让你有来无回,葬送在这里!”
“梁山草寇,你们死定了!”
“看来我们真的高估梁山了啊,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
众人大笑,他们几乎都想好此仗结束后的庆功宴该如何庆祝了。
“要不今晚,让我来会会呼延灼?”曾涂使了个眼色,打趣的说着。
曾魁当然知道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努力地从脸上挤出笑容,心中跟吃了一坨屎一样。
曾魁不过是实话实话,不想大哥如此排挤他,还真是让他恼火。
“史文恭听令!”
曾弄一声令下,刹那间,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史文恭大步上前,单腿下跪,低下头,双手抱拳置于正前方。
“家住吩咐便是!”史文恭没有半点的推脱。
“现命令你领精兵一千人,带曾魁等人前去埋伏!”
“定要让他们后悔,将这群草寇一网打尽!”
此时,曾弄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坚毅,他决心要把梁山军一口吃掉!
“明白!家主放心!”说完,史文恭便和曾魁等人起身,一同离开议事厅。
夜已深,月儿弯弯挂上树梢,夜幕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同一时间,梁山军也开始行动。
按照之前的安排,徐宁为前锋、欧鹏、邓飞为左前锋,并领取两千人,此刻正沿着一条小路,朝着一个陌生之地行走。
那和尚骑在一匹马上,众将都是默不作声,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徐宁突然轻声说道:“那个和尚,怎么越走越偏僻了,那前面是个山谷,你确定里面有寨子?”
和尚赶忙回身,谄笑说道:“将军莫要担心,这将金银藏起来的地方,一定是隐蔽之地,那山谷之中,才是好地方啊。”
徐宁皱眉说道:“和尚,你若是敢骗我们,我手中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和尚硬着头皮道:“将军,小僧岂敢拿性命开玩笑。”
“好!那你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