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贾敏挨着贾母在暖炕上坐下,一脸愧疚地道:“夫君让女儿代他向母亲陪罪,这次弹劾王家舅老爷的事让您老为难了。”
贾母:“刚开始的时候,母亲是在心里抱怨过你夫君,可后来静下心来一想,咱家姑爷素来就是这个性子,当初你父亲之所以选他做你的夫婿,也是因为他这个优点。”
顿了顿。贾母又道:“敏儿,这次回京,陛下对你夫君可有安排?”
贾敏表情落漠地道:“陛下让夫君休养一段时日,昨晚夫君同女儿商议好了,准备带着玉儿返回苏州老家。”
贾母闻言急道:“这如何使得,姑爷一旦离了京城,起复的机会就少很多,日后即便有了肥缺,陛下也未必就会想到他。”
贾敏郁闷地道:“夫君向来爱惜羽毛,担心留在京城会遭人非议,说他贪恋官场,留京侯缺。”
“做官的脸皮太薄可不行。现在云哥儿媳妇怀了身孕,你们正好有个借口可以留下来。”
“此事未必能行。我见夫君昨晚说话的口气挺坚决的,女儿只怕阻止不了他。”
贾母想了想,道:“你为何不叫云哥儿帮你想想办法?”
“云儿?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可别小瞧了云哥儿,那个小家伙鬼主意多的很呢。上次姑爷弹劾舅老爷之事,搞得母亲在府里很是被动,就是他帮了我一把,才让我将局势扭转过来。”
接下来,贾母将林云写信给贾政,讨要一名仆役之事,详细地向贾敏介绍了一遍。
贾敏听后也是暗自点头,这个破局方法之巧妙,连她也是自叹不如。
贾母:“云哥儿回去没有?”
“还没走,琏儿将他拉去喝酒庆祝去了。”
贾母将鸳鸯叫进来,让她去贾琏屋里将林云叫过来回话。
…
过不多时,林云跟随鸳鸯一起走进来。
贾母等他行过礼后,笑着问道:“既然来了府里,为何不来见我,可是在气我当日没拦住你舅母为难你和玉儿?”
“云儿不敢。”
贾敏岔开话题道:“云儿,你可有办法让你叔父留在京城?”
林云疑惑地问:“叔母是想让叔父留在京城侯补待缺吗?”
贾敏点头道:“不错,你可有什么良策,既能让你叔父留下,又不损伤他的面子。”
林云想了想,道:“到是有一个办法,就不知叔父愿不愿意。”
贾母忙问:“是何良策?”
“可让叔父去逸尘书院做讲郎,这样既能留下来,又不损颜面。”
贾母乐呵呵地道:“好主意,云哥儿确实聪明。”
贾敏也笑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侄儿尊命。”
林云也不想林如海离开,既然贾敏和他目的相同,这事也就好办多了。
…
等林云走后,贾母冲女儿笑道:“云哥儿这孩子确实不错,你们不在京城这些日子,他不但将玉儿照顾得很好,还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真是了不起。”
贾敏遗憾地道:“可惜女儿不能收他为继子,要不然就完美了。”
贾母劝道:“你想开点,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留点遗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等云哥儿将来子嗣增多,你可同他商议,过继一个来继承姑爷的香火。”
贾敏点点头,这事她也想过,只是还没同夫君商议。
…
这边,鸳鸯送林云出去的时候,递给他一把油纸伞,笑道:“奴婢恭喜侄少爷,祝您早得贵子。”
“谢谢鸳鸯姐姐,”
顿了顿,林云又道:“鸳鸯姐姐,你年纪不小了吧,可有心仪之人?”
鸳鸯闻言俏脸飞红,她冲林云嗔怪道:“侄少爷说什么疯话呢,奴婢可不是平儿,任你调戏。”
林云忙道:“你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奴婢哪有什么想法。”
鸳鸯羞恼地一跺小脚,转身躲回里间。
林云心说,“原想撮合她和琏二哥,这下变成图谋不轨了。”
他撑着油纸伞走到花厅这边的时候,看到黛玉站在窗口,冲他招手喊道:“兄长,你快过来。”
林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过去。
进门一瞧,就见花厅里面坐着许多女孩子,有李纨、宝钗,黛玉、三春姐妹和一群丫鬟。当然,宝玉也少不了。
等林云走进厅内,众人一起向他恭喜,搞得他尴尬不已。
黛玉冲林云笑道:“兄长,刚才我们在即雪吟诗,二哥哥写了一首好诗,想请你点评一下。”
林云摆手道:“若是写文章,我还免强能说出个一二三,可要是写诗,我就抓瞎了。”
探春在一旁笑问:“林大哥,你考院试,乡试的时候,不考写诗作赋吗?”
林云摇头道:“县试、院试、乡试都不考诗赋。至于会试,好像也不考这个。”
宝钗笑问:“林大哥,你们士子在一起聚会,也会吟诗作赋吧?”
“这到是有的,大凡碰到这种情况,我都会远远地躲开他们。”
惜春:“为何要躲开呀?”
林云伸手在惜春头上轻拍一下,笑道:“不会作诗的人,自然要躲开他们。”
黛玉撅起小嘴,不满地道:“兄长是个大骗子,你明明会作诗,却不承认。”
林云笑问:“打油诗算不算?若是算的话,我也是个诗人。”
宝玉忙道:“打油诗也行,请林大哥作一首出来让我们听听。”
“行,你们谁来出题?”
宝钗:“就以咏雪为题吧。”
“可以。”
林云走到花厅门口,朝花园里瞅了一眼,随即开口念道:“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这两句一念出口,几个女孩子都是大眼瞪小眼,宝玉则张大嘴巴道:“这也叫诗?”
黛玉觉得很丢面子,气乎乎地瞪着林云,恨不能扑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林云接着念道:“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念完之后,他瞅着众人笑道:“这个能不能算作打油诗?”
李纨脱口赞道:“好诗!”
惜春忙问:“大嫂子,这个诗好在哪里?”
李纨:“全篇都在写雪,却不见一个雪字,妙极!”
林云故作惊喜地笑道:“多谢大嫂子夸奖。”
接着,他又冲黛玉笑问:“妹妹,诗我也作了,可以走了吧?”
说完,他不等黛玉开口,便拿起油纸伞向门外走去。
黛玉气乎乎地道:“明明会作诗,偏偏喜欢装模作样地骗人,可恶!”
探春提笔将林云念的诗写下来,冲众人笑道:“这最后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林大哥果然是个作诗的高手。”
宝玉郁闷地道:“林大哥原本可以成为文坛的风流雅士,却被那该死的科举糟蹋了。可悲!可叹!”
黛玉一脸得瑟地反驳道:“我兄长文能处理政务,武能统领千百士卒,有治国安邦平天下之志,这些你比得了吗?”
宝玉听到黛玉说出这几句话,脑子顿时就懵了。
他在心里大声呐喊:“是我听错了吧,林妹妹怎么可能喜欢国贼禄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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