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该你的呀“水灵,你个小贱蹄子,见了你奶奶,不说打招呼,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专门往我后脑勺盯,我后脑勺有花儿呀?
姑娘家家的,一点不学好,都被你娘给教坏了。”
她要不是拧着身子坐着,水灵根本看不见她后脑勺的小发髻。
但就算看几眼,也不至于被骂不学好吧?
孙氏一听不干了:“娘,你心里有火,冲着我来,骂水灵干什么?她又没招你没惹你。”
这老太太,是孙氏的婆婆,也就是原身的奶奶,是个能骂人的厉害主儿。
水灵脑海里有原身的所有记忆,知道这个夏老太太不喜欢原身一家,没有任何理由,就是看不上。
以前家里子女多的老人,很多都有这样的毛病,抬一个踩一个,欺负人的损招可多了。
原身对她没有好感,每次见了,都离她远远的。水灵也像原身那样,没搭理夏老太太,转身出去了。
站在院里,她的眸光落在院子西侧的那排空棚子上。
这排空棚子,挨着夏利文房间,一直到院墙,是家里放柴禾的地方。
水灵眨巴着眼睛:这排空棚子,有顶盖,如果把棚子前面砌上墙,里面放上厚厚的土,不就是种植大棚吗?
土豆生长期三个多月,现在栽上,到天冷还得有一个半月,剩下的一个半月,可以在棚里生火。
山上的柴有的是,自己加上三个哥哥,辛苦些,多砍柴,种植土豆绝对没问题。
真成功了,这个冬天,家里人就不会挨饿。
水灵正满心欢喜盘算时,屋里传出激烈争吵:“老大媳妇我告诉你,我是你婆婆,是长辈。
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孝敬过我,从今往后,每个月你必须给我五斤粟米。
我养儿子一回,这样的要求算不上过份。你要是不给,我就躺在你家大门口闹,让村里人都看看,你们这一家子专门欺负老人。”
孙氏的声音比夏老太太大多了:“我家早就没米了,每天都用野菜充饥,拿啥给你?去偷还是去抢?
再说了,别说我家没有米,就是有,也一粒儿都不会给你,你愿去哪告就去哪告吧。
你就算在大门口躺几天几夜,我都不怕,要不现在你就躺大门口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养儿子一回,你别忘了,你儿子就是受了你的欺负,硬生生累死的。”
孙氏丈夫在家里是老大,多年前,孙氏和婆婆还有小叔子一家,住在一个院里,一起生活。
那时候,婆婆就看不上孙氏,孙氏生的几个孩子,也都入不了她的眼。
每天不是骂这个孩子,就是打那个孩子。
好在孙氏个性强悍,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遇到不合理的事儿,一定要争执一番。
婆婆打孩子,她也敢冲过来推开婆婆。
即便这样,还是时常被婆婆和妯娌杨敏算计。
十四年前,婆婆张罗分家,时间点选的非常好,选在了秋收前,一粒米没给,就把孙氏一家撵了出来。
地里庄稼的收成,就全归婆婆和小叔子一家了。
那时候,原身才两岁。
没办法,一家人只能先借屯邻房子暂时。
当天孙氏就回了娘家,向她爹借了一两银子,回来后买下了现在住的院子。
买下来时,只有正房。晚上一家六口挤在一条炕上,睡觉不能平躺,必须立着肩膀。
苦日子熬了两年后,盖了东厢房。
也是那年,孙氏丈夫累得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孙氏擦干眼泪,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孩子们渐渐长大,又盖了西厢房,还攒下钱给老大老二结了婚。
如果不是连着灾年,孙氏家吃饱穿暖绝对没问题。
那年代,吃饱穿暖就是好日子了。
这么多年,婆婆一家和孙氏家都不来往,用她的话说,老大媳妇一家那么穷,可别沾了他们的穷气。
现在没吃的了,倚老卖老来要米了,换成谁,都不可能给她。
见实在要不到米,老太太跳下炕沿,嘴里骂着,往外走。
到了院里,眸光突然看见了棚子里挂着的新鲜兔皮。
她当时就怒了:“老大媳妇儿,你个黑心娼妇,抓到兔子悄悄吃,都没给我送一碗肉?
兔骨头那么硬,也不怕噎死你们全家。”
水灵接过话茬:“你因为一口肉,就这样骂我们全家人?
你没得老年痴呆吧?没忘记早就分家了吧?凭啥抓到野兔就得给你送一碗肉?该你的呀?”
“水灵,你个小贱蹄子,我是你奶!你们一家就得尊敬我孝敬我,这是自古的道理,懂不懂?”
水灵大眼睛一眯:“尊老爱幼四个字是连在一起的。你只要求我们一家人尊老,你可有半点爱护之意?
既然没有,你提这样的要求,不觉得亏心吗?”
孙氏拄着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她很欣慰,看水灵这伶牙俐齿样,他日嫁出去,一定不会成为受气小媳妇儿。
夏老太太用手一指水灵:“小浪蹄子你不用嚣张,我回家和你二叔合计合计,一准卖了你,你等着吧。”
“你等着,我看谁敢卖我!”
夏老太被气的不行,不再和水灵争执了,她腿脚挺利索,奔过来一把扯过那张兔皮:“拿回去做手捂子(手套),给老二冬天戴。”
她说的老二,指的是水灵的二叔。
“嗖”一下,站在一旁的黄小琴,抢下夏老太手里的兔皮。
“这兔皮,昨晚我家立峰用干锯末子搓了好半天,才弄干净,挂在这阴干。
立峰说了,我娘一到冬天就腿疼,这张兔皮留着给我娘做护膝,正好够做一副。”
说完,拿着兔皮,转身就进了东厢房。
这长房一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拿她当一回事。夏老太太气得差点一头栽到院里。
她得回家去缓缓,以后再来找他们算账。
夏老太太颠着小碎步往外走,水灵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小发髻上,依然没看清是用什么固定的。
孙氏看着水灵:“你刚才去李金山家,他的脚咋样了?”
水灵收回目光,笑着说:“李金山的脚消了肿,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