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里的那人在看见隼人时,也是一愣,随即澹定地对隼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小林隼人,你醒过来了啊。”
“呵呵,这都多亏了塞特神官对我的照顾呢,阿克那帝神官。”看见对方看不见城之内和本田两人一样径直走来并穿过了他们的身体,隼人也是随口回应道,同时注意力集中在了阿克那帝的独眼上。
“阿克那帝神官你也是来看望法老大人的吗?”
“毕竟法老乃是我们国家最为重要的存在,身为法老麾下神官的我虽然之前因为贼人的袭击而昏迷,但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当然是要来确认一下法老的安危才行。”
虽然阿克那帝的目光清澈、看不出有哪怕一丝的其他想法,但是隼人总觉得对方来这里“看望”暗游戏,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倒是还没到使用什么“决斗者的直觉”之类的时候,知晓剧情走向的隼人有着其他人比不上的情报差,虽然之前巴库拉说是他从阿克那帝那里抢夺了石板怪兽,但是因为刚刚才遇上带着琪莎拉找医师的塞特,隼人有九成的把握,眼前的阿克那帝已经是貘良那一边的棋子了。
剩下的那一成,就是巴库拉那家伙真的没有说谎、他没有在阿克那帝身上做什么手脚,但是那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跟今天买彩票明天就中了20亿美元相比也大不了多少,几乎不可能出现。
阿克那帝这个人,要说起来其实也算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曾经为了制作【千年神器】而制造屠杀的他毫无疑问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人,但他制造【千年神器】那时的初衷却不含有丝毫的私欲、仅仅是为了自己所热爱的祖国。
就隼人所知,如果其他人堕落黑化了,不说是征服世界毁灭世界什么的那种宏大的目标,少说也得是来个满足自己的私欲为所欲为,可阿克那帝就算是堕落了,所做的一切的最终目的居然依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的愿望得到满足走到更高处。
简直就跟某个黑化后在街上跳舞的纽约好邻居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阿克那帝黑化后会与自己站在对立面这一点乃是不争的事实,因此隼人对阿克那帝很是戒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么阿克那帝神官,要来仔细检查一下法老的身体状况吗?”
对阿克那帝是否会趁机杀死毫无抵抗力的暗游戏,隼人倒是不担心这一点,因为这里哪怕是明面上,虽然仅有隼人、阿克那帝和暗游戏三人、却绝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地点,因为知道阿克那帝来这里的人太多了。
如果阿克那帝在这里杀死了暗游戏,哪怕嫁祸给隼人说是他杀的,一名法老的死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揭过去的事情,身为神官的阿克那帝没能保护好法老,一样难咎其责。
…
隼人虽然不太了解古埃及历史,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有人的地方就存在党争,从先代法老阿克那姆卡农王那时起便由其主导掀起了宗教改革,目前的王宫内虽然神官们的地位是法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曾经位居高位的那些贵族们可时刻等待着他们犯下错误、好将他们拉下马来。
阿克那帝自己对于目前的地位或许无所谓,但他的最终目的乃是让塞特去成为法老,那样的话势必要有一个证明塞特有着能够成为法老资格的过程,这一过程中不仅需要证明塞特有足够的能力、更是要证明塞特身上的血统。
阿克那帝的真实身份乃是先代法老的弟弟,也是名副其实的王族,而塞特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有着在现任法老故去时继任法老的资格,可要是阿克那帝身上被挂上了“疑似与上任法老死亡有关”的嫌疑,那么对于塞特登上法老之位必然存在极大的影响。
因此,阿克那帝哪怕有那个心,也是绝对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的,尤其是实际上这个房间里除了隼人之外,城之内、本田、杏子还有游戏他们四个不能被这个时代的人观测到的人都在看着阿克那帝的行动。
阿克那帝也确实没有打算杀掉暗游戏,他来这里的目的,更多的其实是为了确认法老是否真的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无法苏醒,而看着躺在床上的暗游戏,阿克那帝也像是没察觉到隼人对自己那隐晦的戒备一般,摇了摇头。
“不必了,虽然法老暂且没有醒来,不过我相信身为神明在世上的代行者,法老他必定会平安苏醒的,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阿克那帝的脸上挂着一副微笑,这副面孔是阿克那帝平日里的常态,无论是什么样的对象,上至法老下至平民、甚至是奴隶与罪犯他也能怀着一颗仁慈之心,也正是因此,结合多年的功劳,阿克那帝在王城内外都享有不错的声誉。
一边说着,阿克那帝看了眼睡着的暗游戏,退到了房间外,在跟门口的士兵们也平和地打了个招呼后,阿克那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而在他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后,走在长廊上,阿克那帝的微笑慢慢冷了下来,勾起的嘴角逐渐变平。升起的骄阳将光线投向地面,投过长廊旁的支柱照射在地上,却也因为长廊顶部的遮挡,阿克那帝仅有半边身体沐浴在光中,另外半边则是被阴影笼罩。
“啊哈,不错的消息不是吗,法老还是昏迷不醒。”一个声音在阿克那帝的耳边响起,轻佻地调侃着法老的现状,“王国可不能没有一个领导人,嗯嗯,看样子得赶紧找到一个有资格登上王位的人啊。那么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阿克那帝有些烦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刚刚的声音,赫然是从阿克那帝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待声音安静了一小会儿,阿克那帝这才继续说道:“给我安静些。”
…
“好的好的,我亲爱的阿克那帝,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最后表扬你一句,你刚刚的演技简直太棒了。”被光照亮的阿克那帝的半边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平静,可他藏于暗影中的那半张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不同于刚刚对待隼人、对待侍卫们时那和蔼的笑容,此刻阿克那帝脸上的笑满是狰狞与狡诈,“明明刚刚你的心里满是对法老的杀意,可你居然拒绝了小林隼人没有接近法老,我很好奇哦,你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你没有必要问我,你自己应该知道的。”阿克那帝平静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了,当然,毕竟我就是你嘛。”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已经确认了法老的状况,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开始我们的计划了吧。”
阿克那帝闻言,停下了脚步,被光照亮的半边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犹豫:“但是,要与巴库拉那种人合作”
“嘿嘿,阿克那帝,你在想什么,犹豫了吗?”
“你该不会是忘了塞特所需要的是什么了吧,只不过是跟一个利用完事后就可以杀死的家伙合作、就能完成塞特的心愿让他走上更高的位置,不好吗?说真的,你要是有什么心理洁癖,那么尽管把身体交给我好了,这件事我来帮你做———”
“哼,我不会把身体交给你的。”听到这里,阿克那帝不耐烦地打断了“自己”的话,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心中衡量利弊后做出了妥协,“这是为了塞特,所做的必要的牺牲。”
侧过头,阿克那帝没有戴着【千年眼】的右眼瞥了眼外面晴朗的天空,只觉得阳光太过耀眼,往阴影里挪动了两步,让自己更多地站在黑暗之中,而另一个声音也在阿克那帝做出决定后终于闭上了嘴,阿克那帝独自一人沉默地走过长廊。
而在阿克那帝离开后,在他身后的拐角处探出了一个脑袋:“咦?只有阿克那帝神官一个人?可我刚刚明明听到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来着?”
“唔大概是我听错了吧。”出现在走廊里的少女俏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蹑手蹑脚地向着暗游戏所在的房间靠近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念叨着什么、挥动起手中的一柄短小的法杖、在自己身上施加了一个又一个的魔法。
而伴随着魔法的施加,少女行动时的步伐变得迅捷了许多,同时的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却消失不见了。同时,她的双眼周边泛起了澹澹的紫色光芒,甚至哪怕是还隔着墙壁,她就看见了被安排在暗游戏所在房间各处的守卫。
除了站在门口的两个明面上的侍卫之外,就连躲藏在看似只是通风透光的窗外的两名侍卫也被其第一时间发现了。而在确认了目标后,少女再度挥动法杖,一个术式被瞬间完成,一时之间安排在房间四周围的几名守卫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
“嘿嘿,玛娜桑大胜利,比起上一次施展这个魔法,玛娜我又进步了很多嘛。”得意地一挥小拳头,使用魔法的少女———宫廷法师玛娜有些高兴,不过一想起自己上一次使用这个魔法是为了潜入王宫时,又不禁有些伤感了起来,“只是,师匠他看不见我的进步了.”
“不,不是那样的,师匠他并没有魂归冥界,王子说了,马哈德师匠他的灵魂与【幻想之魔导师】融为一体了,玛娜你得更加努力精进自己的魔法造诣才行啊,一定要早日见到师匠让他知道你变强了,嗯!”
给自己打着气,玛娜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门口的两位侍卫身边,当着走神状态的他们的面进入了暗游戏所在房间里,并在进入其中后一挥法杖,没有像之前跑进王宫里去那一次一样老半天没解开魔法、而是顺利地解除了对侍卫们的控制。
恢复意志的侍卫们一个恍忽恢复了清醒,眨了眨眼睛,并未察觉刚刚自己走神了、也不知道刚刚法老的房间里又进去了一人,继续站在门口,力图“不让任何可疑人士进入房间”。
又做了件坏事的玛娜走进房间里,低着头走路的她以为房间里应该是只有暗游戏一人,也没抬起头。
现任法老的童年玩伴、已故的马哈德神官的弟子、宫廷法师的一员,玛娜的身份算不上低微,不过也没高到哪里去,按规矩来计较的话玛娜其实是没有得知法老遇险昏迷的消息的。
不过,哪一天法老要是娶王妃,那第一人选绝对是玛娜,暗游戏与玛娜两人间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就算是塞特这种奥利哈刚直男都能看得出来,再加上他一直以来与马哈德之间亦敌亦友的竞争关系也使得塞特在马哈德离世后对玛娜有所照料。在从城外将暗游戏带回时,塞特有对玛娜透露暗游戏昏迷的消息。
满心是对王子担忧的玛娜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还是毅然地来到了这里,一边在心中酝酿情绪,玛娜抬起头来,打算看一看暗游戏的状况。趁着这一次暗游戏昏迷,玛娜也想趁着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单独对暗游戏说些心里话。
她其实也清楚,暗游戏刚刚上任、就不得不面临巴库拉对王国发起的挑战,他的肩上背负起了巨大的压力,王子、如今的法老暂且没有谈情说爱的空余。而玛娜虽然调皮、却并不任性,善解人意的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暗游戏袒露心意。
所以暗游戏昏迷,虽然让玛娜很是担心牵挂,但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话说出口还真是有够让人家不好意思。”一边抬头,有些扭捏的玛娜说道,“王子,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怀有恋爱之情。我———”
“嗯?”
玛娜的视线,与坐在昏迷的暗游戏床前、拿着毛巾正在为其擦脸的杏子对上了。
“黑、【黑魔导少女】!?”“你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两个女人动作异常同步,指着对方惊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