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雪天路滑,小心溺水啊~正值冬季,外面的雪下大了,白茫茫的一片,容易让人脑子也跟着空白。
七年了,谢玉不是没想过再见面的场景,想着要怎么将他关起来,锁链拷上脖子,折磨他凌辱他……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沉默走过,就当没遇见。
却从没想过,一见面就被那家伙给……
娘的!
谢玉忍住骂人的冲动,招招手,阴着脸叫了辆马车。
车夫不敢得罪这位“活阎王”,快马加鞭的将人送回了府邸,甚至连钱都没敢要,就颤抖的抽着马鞭,逃命似的跑远。
那模样看起来,像是要把马抽死。
“诶……”
谢玉掏钱的手就这么卡在半空,送出去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被冬日的冷风一吹,凄凉又尴尬。
而且回来的时候,马跑的太快了,甫一落地,胃里的恶心就翻江倒海的滚上来。
谢玉一把扶住门前的石狮子,连酒带着早上吃的饭,一并吐了个干净。
再站直的时候,眩晕的脑袋里只剩下四个大字——流年不利。
今早上朝,太后刚颁布“辱母者杀无赦”的例法,他的奶娘柳氏就联合政敌,一起污蔑他辱母。
本来心情就不好,好不容易脱身去望月楼听戏,又被旧情人给睡——
谢玉深吸一口气:这都他娘的什么命?
身上的大氅没有脱,九千岁慢慢抬起头,迟钝的想:回头定要找钦天监查查黄历,看他今日是不是与命运犯冲,不宜出门?
不,不对!
一咬牙,谢玉甩手将大氅丢在地上,泄愤似的踩了几脚。
——他应该直接画几张霍寒的小人儿贴在门口,昭告世间的霉运,他已经够倒霉了,不要再来找他了!
捏了捏眉心,谢玉头疼的入了府。
贴身近卫谢执早就守在了门口,一见他回来,便立马围了上去:“主子,怎么才回来,来请脉的太医等了好久……”
“诶呦~,玉儿,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一天都见不着人影啊?可担心死娘了!”
忽然,话音被截。
谢执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挡在了身后。
柳氏自知早朝没有扳倒谢玉,还得继续讨好人,便愈发殷勤起来:“玉儿,脸色怎么这么差?快进来,让娘好好看看~~”
说着,就要去拉那只清瘦的,被冻到微微泛红的手。
却不想,还没碰到,就被谢玉巧妙的躲开。
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悬在了半空,柳氏攥了个寂寞,多少有些尴尬。
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便听对面,一道轻笑酥酥响起:“娘?”
“亏你也好意思这样称呼自己,你不过是个奶娘而已,说白了,就是我家一个下人,柳氏!”
谢玉唤了她的名字,背手立直,面色少有的严肃:“谁给你的胆子,联合外人去御前一起告我?还告我意图玷污你,嗯?”
柳氏面色一白,攥着手绢的手下意识绞紧。
但回头一想,自己今日的表现并没有露馅,便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我也没向着外人呀,今早在朝堂,我还帮你说话了,不是吗?”
“是。”谢玉没管他,拢了拢单薄的外袍,继续往府邸走:“不过,是在你确定皇上会向着我之后。”
“其实,你早就跟迟景瑞好上了吧?今天弹劾我,就是你们俩一起做的局。”
迟景瑞,锦衣卫督指挥使,今日弹劾他的罪魁祸首,天底下千千万万想杀他的人中,比较活跃的之一。
身后之人不言,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谢玉便不在意的一笑,继续戳:“因为在你心里,我始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在我这里呆着没安全感,时时想着我会抛弃你,这时候,你恰巧遇到了经常来府里的迟景瑞。”
“一来二去,你们两个搞在了一起。”
“然后他就答应你,帮他弄死我,他就会娶你,还会送你的亲生儿子,入朝为官。”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告了出去,构陷我。”
“说我尊你为母,却企图玷污你,想让我也按律被处死。”
谢玉的声音波澜不惊,最后两个字却骤然压低,凌冽的目光射向柳氏:“对吗?”
女人猛然颤了下,唇色更白了。
声音小到几不可闻:“玉儿,我……”
“但其实你忘了,你忘了我曾经待你的好。”
天上的雪并没有停,谢玉别开眼,自顾自走到人工湖边,低头瞧着幽深的愣潭,眼凝寒波。
他继续道:“你忘了我也叫了你二十多年'母亲',这么多年,一直供你吃穿,封你诰命,将你当亲母一般侍奉。”
“玉儿,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谢玉笑了两下,怪怪的,听不出喜怒:“东厂势力遍布全境,监督百官都不成问题,更别说你。”
柳氏慌了,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过,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数九寒天里,美妇人本来已经乱到了极点,可在听到谢玉这个“一家人”的时候,终于又鼓起勇气说情:“玉儿,娘错了!”
她声泪俱下:“都是娘不好,娘以后再也不……”
“行,我知道了,我不怪你。”谢玉又一次开口,像是懒得再听她解释,又像是放下了什么,对她招招手,神色一如既往的和善:“母亲,过来看。”
叫母亲,玉儿还肯叫她母亲!
太好了,那就证明这孩子良心未泯,她还有救!
柳氏心中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谢玉身边,顺着他的手指看下去,寒凉的湖面倒映出她的模样,模模糊糊。
“玉儿。”她不大理解:“你让我看什么?”
“你看呢,你应该在湖里,不应该在岸上。”说话间,谢玉慢悠悠的对上了柳氏,唇角习惯性的荡开一抹温和笑。
嘴唇苍白,一如他这个人,一眼瞧上去病恹恹的,毫无攻击性。
柳氏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颗心却莫名开始慌:“玉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母亲。”谢玉道:“雪天路滑,小心……溺水啊~”
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意,甚至连尾调都是温柔的,但却一脚踹出去,哗啦——
柳氏跌入了冰冷的湖水里。
寒意侵袭,女人的脸骤然失了血色。
她开始不断的扑腾,祈求,但是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保证,都没换来谢玉一次动容。
他好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恭顺孝敬的玉儿,俨然一副在外人面前,“玉面阎罗”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低头找了个块趁手的石头,努力抬起,对准湖里女人的头。
砰——
血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