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屠‘神’?”宫本志雄喃喃地问,“你说的是昂热校长么?”
“屠‘神’这么疯狂的事得让疯子来做,虽然校长老头够疯,但他不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人。”蓝裙的女孩摆摆手,“屠‘神’之人早就决定好背负他的命运了,至于他是谁,这事就不用你们瞎操心了,反正你们家族担心的事自然会有人替你们解决的,你们犯不着白白送死。”
“老实说,我没能理解你的意思,但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猛鬼众的部队也正朝着这里掘进中。”宫本志雄对蓝裙的女孩沉声说,“毫无疑问,猛鬼众的目的是复苏‘神’并得到‘神’,按照你们说的,背叛的关西支部和关东支部的组长们也许也在赶往多摩川的路上,如果我们撤离了,你们两个女孩面对这么多的敌人怎么办?你们能确保‘神’不会落入猛鬼众的手中么?”
“我们是来提醒你们的,没有义务对你们承诺或是确保任何东西,我们也没有义务博得你们的信任。”白裙的女孩忽然开口了,她顿了顿,“但是有一个人在我这里留了言,我觉得你们应该会信任他。”
说着,白裙的女孩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支录音笔,她摁下播放录音的按钮,录音笔里传出清晰的男音……熟悉的声音让宫本志雄和樱井雅彦同时变了脸色。
“我不确定最终会是哪一位家主听到这段录音,也许是风魔家主,也许是樱井家主,也许是宫本家主……但不论最终听到这段录音的人是谁,我都想代表家族的意志向你们传达三件事,希望你们能对我委以信任。”
说到这里,白裙的女孩忽然将录音暂停,她的目光落在宫本志雄身上,宫本志雄和樱井雅彦表情的变换是因为他们在录音被播放的刚开始就听出了这个声音……这是他们大家长源稚生的声音,语气里透着恳切,可以想象源稚生在对着录音笔说出这番话时,脸上必然是无比严肃认真的表情。
宫本志雄不算很了解源稚生的性格,但他也大概知道这位比他更年轻的大家长是个怎样的人,身为天照命的源稚生有独属于自己的尊严,他不可能是受到谁的胁迫而留下的这段录音……宫本志雄是惊讶于眼前的女孩怎么会得到源稚生的录音。
但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宫本志雄很快就平复情绪。
“我明白了。”宫本志雄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这的确是大家长的语气,不像是伪造的音频,既然是大家长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我了解了,零桑,夏桑。”宫本志雄对零和夏弥微微鞠躬,“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的名字是宫本志雄,蛇歧八家宫本家家主兼岩流研究所所长,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
“哪怕我们决定撤离,可是夏桑您刚才击晕了我们这么多人。”宫本志雄看着晕倒一片的研究员,有些犯难地说,“我和樱井雅彦两个人也带不走这么多人啊,难道我要留这些无辜的族人们在这里等死,而作为家主的我独自苟且偷生么?”
“第一件事,关西支部背叛了家族,这件事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了,不愿脱离家族的那些人已经被关东支部的组长们联合猛鬼众暗中处决,现在整个关西支部已经全面投靠了猛鬼众,他们已经成为了家族的敌人……如果有遇到前关西支部的人,无需迟疑也无需念及旧情,背叛者格杀勿论!”
……
“第二件事,卡塞尔学院并不是蛇歧八家的敌人,有关于楚子航暗杀政宗先生一事另有隐情,虽然我现在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但请诸位相信我,至暗的时刻将要来临,混沌与黑暗蒙蔽了我们的双眼,但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那天。”源稚生冷静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如果你们听到了这段录音,那么容我介绍一番,手持录音笔的女孩叫做零,另一个女孩叫做夏弥,她们来自于卡塞尔学院,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还请遇到她们的家主切莫与她们发生冲突。”
“你之前不是问那个姓龙马的家主怎么样了么?他已经被我们送走了,十几分钟后应该就能抵达木更津空军基地了。”夏弥对宫本志雄说。
“外面的公路上还有自卫队留下的装甲车。”夏弥点点头,“挤一挤你们应该坐的下。”
零紧接着播放了源稚生的最后一段录音。
“你们蛇歧八家被渗透得很深,如果我们没有赶到,你现在也打不开藏骸之井,因为你也许已经死了。”零淡淡地说,“你应该不是死在关西支部的手里,也不是我在赤鬼川的河水中……而是死在你们自己人手上。”
“零桑的意思是?”宫本志雄隐隐揣测到了什么。
白裙的女孩点点头,再次按下播放录音的按钮。
宫本志雄深深地叹了口气,尽管他已经从白裙的女孩那里听说了关西支部背叛一事,但当这件事从身为大家长的源稚生的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关西支部的反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曾经无可撼动的黑道宗家似乎逐渐走向四分五裂,庞然大物一般的蛇歧八家正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形式缓缓地走向衰败。
“哦,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夏弥说,“不用顾虑,我下手很轻很轻,大概五分钟之内,你的这些部下都会陆陆续续醒来。”
零收起录音笔,她望向宫本志雄:“你们大家长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他叫你们避免无谓的牺牲,我也已经建议你们撤离,当然最后的决定权依然在你们自己手里,如果你们真想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强迫你们离开。”
“是的,龙马弦一郎没死,他手下的自卫队士兵也没事,风魔家的忍者也都没死。”夏弥点点头,“你们的主公都发话让你们撤退了,现在不是你们展现武士道精神的时候啦。”
“我可告诉你,我这位师姐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她奉劝你们撤退已经是她最大的耐心了,之后不管是猛鬼众的人攻过来还是赤鬼川的水流把隧道淹没,她说不管你们死活就是真的不管你们死活。”夏弥冲宫本志雄摊摊手,“我也一样,我听我师姐的,这次行动她是老大。”
旋即宫本志雄又看了看蓝裙的女孩:“夏弥?”
此时的高天原内。
宫本志雄望向樱井雅彦,樱井雅彦朝宫本志雄微微点头,意思是一切全凭所长安排。
“诸位家主,巨大的劫难将要应运而生,想必诸位都能看得清,家族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分裂相当严重,背叛与狡伎充斥着家族上下,稍有不慎,整个蛇歧八家也许都会在这场浩荡的灾难中覆灭。”源稚生的声音肃穆又庄严,“但危机也往往伴随着机缘,至少在危难关头我们能够看清意志不坚者,肃清家族的内忧,如果家族能够成功挺过这次浩劫,蛇歧八家一定能脱胎换骨,迎来崭新的重生。”
“打住打住。”夏弥摆手阻止了宫本志雄的自报家门,“你的底细我们都很清楚了,不用再浪费时间赘述一遍,而且不得不说,你的自我介绍能不能再呆板一点?标准的日本式加理工男式开场白也太千篇一律了吧?我的身边已经有一个理工男够让我窒息的了!”
但今夜很多客人离开时却难掩失落,因为今夜高天原当红的三位牛郎BasaraKing、右京和小樱花都没有出来送客……不是因为他们不讲礼数,而是因为难缠的千代女士从韩国回来了。
零看着宫本志雄的眼睛,淡淡地吐出一句:“岩流研究所里,也有内鬼。”
宫本志雄怔了怔,“于迷雾中看清前路”这句话他有印象,这是已经死去的政宗先生在家族与猛鬼众开战的实话曾说过的一句话,可现在源稚生的话里又多出前半段“于灰蒙中辨清鬼魅”……这半句话应该是源稚生自己添上去的。
“原来龙马君还活着。”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宫本志雄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夏桑真是有心了。”宫本志雄冲夏弥诚恳地鞠躬。
按理日本的礼法来说,篡改死者的警语乃是大忌。
这时候本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牛郎和服务生们整齐地排列在门口,将喝得烂醉的客人们一个个送上高天原门口那一辆辆高档的轿车上。
“在你们抵达安全的地方后,你最好看紧你的手下。”零对宫本志雄交待。
千代女士在职场上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在法庭上,韩国赫赫有名的大律师被她铿锵有力的说辞怼得哑口无言,气势更是被碾压到快要无地自容,千代女士今夜从韩国凯旋,带着满满一箱的现金。
“于灰蒙中辨清鬼魅”……“鬼魅”……宫本志雄心里默默念着这半句话,他不知道源稚生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政宗先生的话里添上了半句,但宫本志雄总感觉那位年轻的大家长似乎在暗指些什么。
零点点头。
宫本志雄少有的吃了瘪,他挠挠头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夏弥昂了昂下巴。
源稚生的录音里提到了这两个女孩这说明她们至少已经和源稚生碰过面了,并且源稚生也清楚她们的底细,宫本志雄确认了两个女孩的身份后,心中对她们的戒备打消了不少。
源稚生的这番话里透着冷冽的肃杀之意,他的声音里仿佛裹挟着刀剑出鞘的清音,可以想象,如果那些关西支部的反叛者在他的面前,届时一定是一副开刃见血、手刃逆贼的场景。
宫本志雄看了看白裙的女孩:“零?”
的确就像夏弥说的,让他这个每天和数字还有机械打交道的标准理工男和俏皮可爱的美少女打交道,委实是有些难为他了。
“我们现有的任何一份力量都是家族的根基,所以我恳请诸位家主们的行动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基准,避免无谓的牺牲,蛇歧八家已经经不起过度的内耗了。”源稚生最后交待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于灰蒙中辨清鬼魅,于迷雾中看清前路,与君共勉。”
这是千代女士赢得这场官司委托人支付的律师费的整整一半,她大方的拿出来为今夜高天原的所有人买单,所以今夜的高天原等同于开了一场千代女士的庆功宴,在金粉彩带漫天落、香槟塞子满场飞的场景下,今夜的主角千代女士走上舞台拿起话筒。
女客人们在即将离开的最后时刻都不忘和今晚陪伴她们的牛郎们行个贴面礼,其实是趁着醉意在男人们的身上乱摸几把,揩足了油才心满意足地上车离开。
千代女士声称她这次能在韩国大杀四方她本人最多只占百分之五十的功劳,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功劳都要归功于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给予她信念的天使们,然后舞台的灯光就打到了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的身上……当时他们三个还窝在角落里讨论蛇歧八家和目前日本的局势,忽然被明光照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来抓他们的,就像三个畏罪潜逃的小贼。
最后,千代女士预订了今晚Basara三人的散场时间。
谁都知道散场的时候是最好揩油的时候,很多女人羡慕千代女士财大气粗,有能力有颜值又能大气包场,也有很多女人嫉妒千代女士没皮没脸,高天原的三个顶级货今夜全被她一个人独占了……但毕竟今晚是千代女士的庆功宴,心里的不满私下里抱怨就好了,谁也不好当众驳了千代女士的面子。
而千代女士留下了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三人,却并没有选择续摊喝酒,或是装醉揩他们的油,而是玩起了游戏……打麻将。
千代女士喝酒很少,哪怕是前来祝贺的酒水都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或是婉拒,甚至她在自己登台的时候特意把客人们的注意力引到恺撒他们三人的身上……为的就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