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菲茨威廉也没有离开,因为海上运输线的事已经小范围传开,达西家不可能不知道。
菲茨威廉拿着一封信进门,见苏叶正在起居室翻阅资料,顿了顿,走进来,“乔治,我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苏叶抬起头来,看了眼他手里的信,明白了,是达西先生写给他的,为的是尽力拿下澳洲海上运输线的事。
和苏叶那些专利不一样,达西家族是传承了好几代人的乡绅,对于土地和粮食是放在第一位的。
商业方面的投资,他们保持着平常心,即便这个产业可能会带来莫大的利益,依然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然当初达西先生也不会因为她的一些设计和计划,就大手笔的成立玩具工厂,并且还给了她两成的股份。
有眼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意的程度不够,所以才这么轻松的决定。
但粮食不一样,尤其是去年寒流差一点导致饥荒,达西先生对粮食就更上心了。
达西家在澳洲有大亩良田,能种出足够的粮食,但因为海上运输的艰难,只能卖给其他人,而不是自己运回英国。
所以有一条自己的海上粮食运输路线,是多么重要的事啊。
更何况这还是国王下令,政府牵头,也就意味着每次运输,都会有军队保护,粮食的安全性大大增加。
而一旦达西家族获得了某条线路的主导权,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首先,线路开发好了,又有士兵保护,当然不可能只运输政府要求的数量,只要达西家多准备几艘船,能额外运输很多其他货物。
澳洲地大物博,不仅可以种植粮食,还能养羊,更有让人着迷的欧珀石。
古罗马人认为欧珀石是丘比特之子,把它看成希望和纯洁的象征,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它被赋予了更多神秘的面纱。
因其独特的色彩,眼花缭乱,夺人眼球,让人产生了诸多联想,越发显得神秘,价值就更珍贵了。
几年前,法国传出消息,约瑟芬皇后脖子上佩戴了一条璀璨的欧珀石项链,引得众贵妇们趋之如鹜。
这个年代欧洲的欧珀石大部分是地中海出产的,澳洲的原石矿还没有开发出来。
苏叶正好知道其中几个地点,但以前一直没打这个主意,是因为澳洲实在太远,环境也非常复杂,不仅开采困难,运输也相当麻烦。
开采会遇到重重阻挠,当地土著的捣乱,殖民者索要好处,以及各方势力的觊觎。
要知道这可是宝石矿,谁能忍住这种诱惑?
然而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只要钱和权到位了,什么都好谈。
然最麻烦的是,还是运输的问题,如果没有一条安全的运输线,是绝对运不回英国本土的,会在海上遇到无数麻烦。
真以为海盗不存在了,虽然明面上少了一些,但他们依然无处不在。普通贸易也就算了,像这种打劫一艘船,就可以富裕一辈子的机会,就是正常的商船,只要装载了武器,遇到了也想试一试。
能挣钱的方法有很多,又何必纠结于这种困难重重,又容易遭到人惦记的法子呢。
所以苏叶想想就放弃了,继续在股市搅风搅雨。
虽然她没有再关注,也知道那个宝石矿还没有被开采出来,这种事是隐瞒不了的,一旦被发现,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欧洲。
苏叶知道菲茨威廉开口的原因,无非是向她借钱,承包下这条线。
但她有更好的主意,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手工绘制的简陋地图,递给菲茨威廉。
菲茨威廉不明所以,结果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藏宝图吗?”
苏叶顿了顿,“也可以这么说。”
菲茨威廉茫然看她,苏叶笑着道,“是澳洲一个欧珀石矿的位置。”
菲茨威廉瞳孔剧缩,失声道,“宝石矿?”
“是的,”苏叶点点头,给了一点时间,让他消化一下。
菲茨威廉在房内转了好几个圈,“你想怎么做?和负责人分享这个产业吗?”
随即,他又郑重的摇摇头,“乔治,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这太冒险了,达西家族无法在那些虎狼之人手里庇护下你。”
虽然达西家现在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但这不代表就是万能的。
宝石矿诶,如果被外人知道,他们就是拼着和达西家死磕,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威廉,”苏叶微笑道,“这是一个敲门砖,让达西家获得澳洲海上运输线的机会。”
“不行!”菲茨威廉断然拒绝,“达西家族不可能占你的便宜。”
他之前的想法只是借钱,因为知道目前乔治手里的资金足够,他只打算借出来一部分,等以后会还给乔治的。
他可没想过,让乔治拿出这么大的利益去为达西家铺路。
“你多虑了,菲茨威廉,这于我而言就是一张废纸,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去动它,你我都知道,这样的赚钱方法太麻烦也太累,得时时提防别人的算计。”苏叶耸耸肩,“而实际上,这地图是有时效性的,即便我们不拿出来,未来也会被人发现。与其如此,还不如为我们做一点贡献。”
这个地点将在五年后被人发现,然后成为别人的矿脉,既然早晚会被发现,那么不如拿出来废物利用。
至于其他几个地点,等以后她在澳洲有足够的实力,再悄悄开采,不卖,直接兑换成星币。
菲茨威廉微微皱眉,依然不怎么愿意。
苏叶摆摆手,“我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根据我搜集到的消息,最后的获胜者可能是格罗夫纳伯爵,他的继承人在剑桥,我们可以通过罗斯·辛普森和他搭上关系。至于伯爵那里,我想多塞特的玫瑰种植园可以打动他。”
格罗夫纳伯爵有一个亲弟弟,两个关系相当不好,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从小他母亲就更加偏爱弟弟,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给了弟弟。而伯爵阁下,只继承了父亲空头爵位。
那时的格罗夫纳家族穷的只剩□□面,家里所有的开销都要依靠母亲嫁妆产出。
在他大学毕业后,请求母亲给他一点资金,让他能顺利进入政坛。
然而这一切都被弟弟破坏了,是弟弟在母亲面前说了他坏话,导致母亲不仅不给钱,还横加干涉,想要为他定下一位携带严重疾病的妻子。
那女人无法生育,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以后伯爵有了私生子,爵位也落不到他孩子身上。
偏偏那女人的病并不致命,而她家族患有此病的女人还各个高寿。
伯爵明白,这是母亲和弟弟联合起来,想要谋夺他的爵位。
这绝对不能忍,因此他断然拒绝,生生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后来,他娶了现在的妻子,一位来自葡萄牙的豪商女儿,光嫁妆就有十万英镑,结婚之后,岳父更是大手笔的支持他参政,这才有了他现金的地位。
格罗夫纳伯爵现在是国王的心腹,也深受威尔士亲王器重,在权势上算是整个英国第一梯队了。
但他依然无法忘怀当年的屈辱,因此在母亲死后,处处针对亲弟弟。
在他的打压下,他弟弟继承的来自母亲的遗产,一点点丧失,最后只剩下那个玫瑰园了。
然而在伯爵出手前,玫瑰园直接被弟弟卖给了其他人,并且带着英镑离开了英国。
而那人正好是格罗夫纳伯爵的政敌,很难说弟弟是不是故意的,可玫瑰园在政敌手里,伯爵想尽了办法也弄不回来、
这几乎快成了他的执念,如果有人能帮他完成,那其他的就好谈了。
听完苏叶的讲解,菲茨威廉沉吟了一会儿,“那个玫瑰园在斯宾塞侯爵手里?”
“没错,”苏叶点点头。
斯宾塞侯爵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身家豪富,权势地位无一不缺,想要打动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天生看不惯格罗夫纳伯爵,简直到了处处针对的地步。
这次伯爵能获胜,还多亏了斯宾塞侯爵不在,去了非洲办事,如果他在,伯爵成功的机会直接被砍一半。
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敌人。
斯宾塞侯爵对伯爵了解至深,也知道那个玫瑰园是他的心结,因此开出五十万英镑的高价,不然绝对不肯卖。
好家伙,原本只要一英镑就可以买下的产业,涨了整整五十倍,傻子也不可能去买的。
而伯爵本人是没有这么多资金的,这些年为了往上爬,岳父给的资金和妻子的嫁妆都被他用光了,剩下来的包括这些年赚的,也不过六万英镑不到而已。
“这不可能,”菲茨威廉道,不是他们买不起,而是完全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花五十万英镑买一个价值仅一万英镑的玫瑰园,然后送给伯爵,这会让达西家族沦为整个伦敦的笑柄。
“所以,我们还是选前一个吧,”苏叶耸耸肩。
菲茨威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那么,这条运输线,你和达西家共享。”
“行,”苏叶当然不会推辞,两人又商量了许久,决定把这张图纸送给威尔士亲王。
一来负责的是格罗夫纳伯爵,而他是亲近威尔士亲王的,亲王的命令,他不可能不听。
二来很快就到亲王摄政的时候了,和他打好关系是有必要的。
这位威尔士亲王是非常喜欢奢侈享受的,从成年后,他每年都能从国会领取6万英镑的生活费,国王陛下更是每年补贴他5万英镑,然而11万英镑仅仅是他花销的一小部分。
其中花在马厩的开支,就高达每年3万多英镑,另外他还喜欢艺术,豪华宫殿,酗酒以及包养情妇,每一项耗费都是惊人的数目。
因此他债台高筑,目前已经欠下了67万英镑,这是社交季舞会众人偷偷谈论的,准确性极大。
也就是说,威尔士亲王极度缺钱,而他又将掌握大英帝国的权柄,那么提前投资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三天后,苏叶和菲茨威廉参加了菲茨赫伯特夫人举办的沙龙。
这位女士风华绝代,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成熟韵味,风情万种。
她是目前威尔士亲王最喜欢的女人之一,两人保持着亲密关系,但因为菲茨赫伯特夫人有丈夫,这就成为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没有完全公开,但知道的人并不少。
两人还在热恋期,菲茨伯特夫人举办的每个沙龙,亲王殿下都会到场,这次也不例外。
苏叶和菲茨威廉带了一套价值两千英镑的首饰,作为此次牵线搭桥的礼物,菲茨赫伯特夫人非常高兴,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并贴心的为他们安排了和亲王单独谈话的机会。
看在喜爱女人的份上,亲王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可以,不过在他们拿出图纸后,那态度立刻热情起来,甚至还上前与他们拥抱。
菲茨威廉面色严肃,额角直抽,强忍着没有直接推开,不过当看到亲王想要拥抱苏叶,立刻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亲王殿下,很荣幸您能喜欢这个礼物,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请允许我们告辞。”
这不算失礼,威尔士亲王估计迫不及待想让他们赶紧走,然后立刻安排人前去澳洲探查并开采这个宝石矿。
但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尤其是面对大金主的时候,保持了十二分的热情,“达西先生和维克汉姆先生请放心,那条运输线一定是属于你们的,另外如果以后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菲茨威廉和苏叶对视一眼,双双答应下来。
唔,身为威尔士亲王最好的朋友,确实好处多多。
他和现任的国王陛下可不一样,是个任性的家伙,在摄政和成为国王期间,很少过问朝政,由他的“好朋友”利物浦勋爵担任英国首相,可谓是全力放权。
而与他关系亲近的,往往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苏叶和菲茨威廉没有从政的打算,但有了亲王的另眼相看,在英国几乎不会被任何人为难,做什么都畅通无阻。
这不,仅仅过了两天,格罗夫纳伯爵就送来邀请函,邀请达西先生商议运输线的相关事宜。
因为达西先生不在,菲茨威廉和苏叶共同出席,格罗夫纳伯爵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商讨过程中,出现任何分歧,他都表现的彬彬有礼,认真倾听两人的意见。
这场商谈进行了三天,最终确认了由达西家族掌握管理从澳洲到伦敦的粮食运输线,时间为二十年。
这绝对是最长的时限了,其他人花了大价钱,交出足够的保证金,最多也只能掌握十年,所以说威尔士亲王这人,能处!
不管他本性如何,又如何不符合一个好国王的标准,至少拿钱办事这条,他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菲茨威廉再出面了,由代理人和律师团磋商各种细节,预计到九月底的时候,能彻底签下合同。
在这期间,苏叶也菲茨威廉也商量了一下,她和达西家各占据50,由达西家安排人管理。
然后苏叶火速成立了一个律师团,发往澳洲,目的就是买地。
目前的澳洲土地还是比较便宜的,分开发过的和没开发的两种,已经开发好的农场或者种植园自然要贵一点,没有开发的就便宜许多,只要给当地的管理人员交钱,就能获得大量土地。
但这也有一个问题,需要花费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去开发,再加上整个澳洲地广人稀,想要开发好,就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成本增加。
律师团代表律师弗劳尔建议,购买那些已经开发好的农庄,今年购买,明年就会有收益了,反正她也不缺钱,整整一百万英镑,能直接购买六万多英亩的土地,相当于英国某郡的一半面积。
这么多土地用来种植粮食或养殖,再加上澳洲那边的气候极好,每年的收入至少4万英镑以上。
要知道达西家号称拥有德比郡一半的土地,但这不代表是德比郡总面积的一半,而是可种植面积的一半。
除了土地,还有森林,湖泊,河流山丘等不能种植的土地,因此实际耕种面积还不到十分之一,而一半就是二十分之一了。
现在苏叶用一百万英镑,就可以买到整整半个郡的种植面积,排除人工和运输,以及必要的损耗,一年至少赚4万英镑,可见数量之大。
虽然每年收入4万英镑,也需要二十年才能收回成本,可这土地到了她手里,就可以永永远远传下去,即便以后澳洲那边立国了,对于这些已经售卖出的土地也是不能收回去的。
想要得花钱买,还是大价钱!
但苏叶并不满足于此,她不想要自己的土地东一块西一块,而是打算购买一整片,然后打造成一个小郡县。
这样以后哪怕澳洲立国了,也可以运作成独立郡,不是国中国,而是由她的传人世代掌控的地方。
这样也更有利于她的管理和掌控,至于人数不够的问题,她打算设计一些大型农耕机器,有了机器作为辅佐,用到的人也不需要太多,几万人就够了,算是一个大型一点的农业集团。
对于她的设想,弗劳尔律师听的目瞪口呆,“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并没有您设想的那种机器。”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设计好了,等找到合适的机械工厂,让它为我生产出来,就可以运往澳洲了。”
其实这样的农机一点也不难,难的是批量生产,并且降低成本。
而苏叶需要的也不过几千台而已,即便多备一点,到一万台已经是顶峰了,这样的数量,只要肯砸钱,让机械厂一台台打造,也很快能制作好。
只是这样造出来的,和机床批量生产的完全不一样,坏了一台就是全坏了,很难找到合适的零件修补。
因为在生产的时候,每台机器的零件都需要准备两份,一份使用,一份备用。
最后的结果就是,成本增加了两倍,是一种相当不划算的方法。
而人力呢,这个时候的人力是最不值钱的,排除黑人贸易,就算是正规的聘请,一台机器也抵的上一百人一辈子的工资,而且是那种福利比较好的高工资。
所以在律师眼里,苏叶这种行为妥妥是大怨种,是极致的浪费。
但在苏叶看来,她这是一劳永逸的做法,现在多花点,就能为以后省下更多的事。
见识到了她的豪富,弗劳尔律师再也不说别的了,直接摊开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澳洲地图,“那么,您看中了哪块地?”
苏叶早就心里有数,很快就指了一块地方。
这里开发难度中等,相比其他被英国人占据的地方,这里开发需要多花一倍的钱,在其他地方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完之前,没人会选择这里,因此价格十足的便宜。
另外这里的地势极好,中间是平原,左边有森林,水草丰茂,两条大河经过,一年四季的气候也适宜,非常适合种植和养殖。
还有通往港口的地势平坦,修建道路非常方便,不存在什么障碍,不管是现在修公路,还是以后建铁路,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弗劳尔律师不再对她的想法提出建议,而是认认真真核算了一遍,“在这里的话,按照我们收集的资料,您大概可以购买十万英亩以上的土地,您是打算按比例分配,还是全部开发成一种?”
按比例分配,就是种植的土地,养殖的牧场,湖泊和森林的面积全都有,可如果单一开发,可以全部购买成平地,统一开发成种植园或者养殖基地。
“自然是合理搭配,这个就交给你们负责了。”全都是可种植的土地看起来挣钱,但她选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这片森林里,就有欧珀石矿,是她目前所知的,最大的一个,连续不断开采五十年都不会断绝的那种。
只是得等她彻底掌握这片土地再开采,之后才好全部转移进系统空间。
“好的,必将竭尽全力为您服务!”弗劳尔律师微微躬身,把她的要求全部记下,然后告辞离开。
上马车前,弗劳尔律师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达西府邸,哎,他什么时候能成为这样的有钱人。
想想也不可能,他实在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这么雄厚的资本。
不过维克汉姆先生实在大方,这一趟下来,至少能赚到三千英镑,他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让维克汉姆先生看到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这年头,这样豪爽的雇主可太少了,好容易遇到一个,千万得抓紧。
苏叶目送律师离开,缓缓喝了一口红茶,然后思考接下来的事。
粮食问题搞定了,英国会加大对战争的投入,目前这种对峙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接下来两场战役,英国在对拿破仑的战争上是获胜的,可与北美的对战却是输了。
北美获得了独立,英国失去了控制权。
她考虑的是,要不要把现在的股票全都卖掉,转而购买战争股。
战争股在未来几年,涨幅非常大,在预知了战争结果的情况下,她只会赚得盆满钵满。
但有一点,她现在已经备受关注了,不管是因为她的作家身份,还是来自威尔逊亲王的青睐,乔治·维克汉姆已经在整个伦敦出名了。
她现在就像一个聚光体,时不时就有人讨论她又有了什么动作。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调集大量资金去购买英国输的战争股,那将会掀起轩然大波。
可与北美的战争,她也不能去购买英国赢啊,那是把钱打水漂。
因此,她只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购买战争股。
想了想,苏叶先去了交易所,找到老熟人证券代理人金姆。
现在的金姆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姆了,因为之前德国甜菜的事,苏叶和俱乐部成员不断找他做代理,光是那一个月,他就已经赚了三百六十英镑。
这是一笔不小的资金,直接让他在交易所不远处的街上开了一家事务所,并聘请了几个同学。
大半年过去,虽然金姆没有变得更精明,却已经褪去了以往的青涩,表现出的精英模样,也已经有了说服力。
另外,在这一场金融战役,许多人的暴富神话中,金姆以运气超群闻名,他帮忙处理的证券交易或多或少都赚了。
做这一行的,也相信玄学,因此许多人都认为,金姆的运气没的说,找他成为代理人,比其他人好多了。
而渐渐的,金姆也不仅是帮忙跑腿,也会帮着客户分析和指导。
怎么说呢,成功和失败是一个概率的问题,但金姆的成功多一点,也就掩盖了他失败的次数,让更多人相信了他的好运气。
也因此他的事务所快速发展起来,现在已经有五人规模了。
苏叶试探了一番,发现金姆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和赤诚,这就好办了。
她先让金姆帮自己卖掉了之前投资的所有股票,收获了六倍的利润。
当初她一共购买了七支股票,陆陆续续支出了十三万英镑,这些股票的收益,有的三四倍,有的高达八倍,全部都是赚的,综合起来,平均在六倍以上。
也就是说,十三万英镑变成了七十八万。
面对这样巨额的数字,金姆是相当吃惊的,但却没有贪婪,也没有动其他心思,比如劝她继续购买某支股票,再从中赚代理费。
对此,苏叶非常满意,这样她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她去到托尼等人的居所,现在的托尼已经完全褪去了小孩子模样,成了一个高大的少年。
他本就长相偏粗狂,再加上这些年的操劳,心志较同龄人更加成熟,反映到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少年,而是沉稳的青年。
和他一样,孤儿出身的约翰,玛丽等人,也都表现出了相当成熟的一面。
另外,他们现在已经学了许多知识,谈吐也比较文雅,看起来绝对不像一个孤儿,而是好人家培养出来的。
但他们一如既往保持了节俭的好习惯,因为在这几年间,他们又收养了十几个孤儿,因为帮着苏叶探听消息,他们的收入也多,在养十几人并不费力,但也不能大手大脚。
三人配合默契,托尼负责管理整个小分队,约翰联系和接触更多的小孩,而玛丽负责管理弟弟妹妹们的生活,以及教导他们知识。
小分队其实是分为两部分的,其中他们这群人属于蜘蛛,不需要结网,而是在网中等候消息,然后分析整理。
而外面那些帮忙的小孩,就是负责结网,收集消息的人。
这次苏叶打算用他们,并不是为了收集消息,而是让他们乔装打扮,帮她分批次的购买战争股。
明面上,苏叶会拿出两万英镑购买英国赢,全当是明面上作秀了。
暗地里,由小分队出面,帮她一点点购买对法战争英国赢,对北美战争则是北美赢。
对法战争的这个没什么特别大的悬念,英法目前的实力比较均衡,因此买法国赢和英国赢的人都很多。
最后即便英国赢了,苏叶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倍的利润而已。
但对北美就不一样了,很少人看好北美,而事实上,前期对北美的战争,英国一直是占优势的。
后面北美能逆风翻盘,也是存在诸多原因,有必然的决心,也有带运气的巧合。
这场买赢了,就是十几倍的利润,谁也舍不得错过吧?
托尼听完她的来意,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苏叶教给他们一些伪装的技巧,用来蒙骗一下尚且稚嫩的金姆以及他的团队,还是很容易的。
此后半月,苏叶手里的七十八万英镑一点点花出去,全都换成了证券。
而经过这次的实践,托尼三人充分表现出了组织能力,以及胆大心细的特点,苏叶完全放心他们掌握小分队了,并拿出了五千英镑给他们,作为小分队的资金。
“如果用完了,可以再找我申请,但请做好账目表,先生小姐们。”苏叶带上帽子,准备离开。
“当然,一定让您满意,威克姆先生。”托尼微微鞠躬,绅士有礼。
做完这一切,苏叶提前回到了彭伯里,因为之前德包儿爵士的死,给达西夫人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一回来,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虽然请了医生,甚至还有一位国王陛下的御医,但这年头,医学还没有那么发达,苏叶都没办法的事,那些人就更无能为力了。
达西夫人一点点虚弱下去,身体里的生机在流失,这是人力无法抗衡的。
因此在结束了运输线的谈判后,菲茨威廉就匆匆回去了,而苏叶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等她重新回到彭伯里,一把脉就发现,达西夫人只剩下不超过三个月的寿命。
这位不到四十的美丽女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虚弱的身体,让她的脸色显得极为苍白。
她已经起不了床了,只能躺着休养,苏叶能做的,就是为她减轻病痛,让她在死前不遭受折磨。
为此,她弄出了一本药膳,借口是新找到的,让厨师做给达西夫人试试。
药膳本身带着微苦,因此掩盖了苏叶往里面添加的零度止痛剂的味道。
达西夫人吃完,只觉得浑身轻松,不难受了,也就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对抗疼痛。
她表现出了难得的活力,在最后这三个月安排了许多事。
比如有关于达西先生的,达西夫人安排了一场晚宴,只有两人出席,他们聊天,亲吻,跳舞。
还有关于小安娜的,达西夫人在苏叶的建议下,写了三十封信,往后的每一年,小安娜都能收到一封来自母亲的信,或关怀或建议她的学习计划。
菲茨威廉和苏叶也得到了这种特殊照顾,和他们分别聊了很久,聊对他们未来的畅想,聊他们以后会娶怎样的妻子,也聊他们让她感到骄傲。
在最后一个月,菲茨威廉伯爵一家人和凯瑟琳夫人母女都来了,陪在达西夫人身边。
虽然她常常陷入昏睡,可每次醒来,都会笑着亲吻每一个人。
在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达西夫人与世长辞,虽然死时嘴角含笑,但她是如此年轻美丽,让人忍不住唏嘘。
达西先生和她的感情很深,当即晕了过去。
这给达西先生的身体造成严重刺激,再加上清醒后,依然陷入无限的悲痛中,身体越发吃不消。
菲茨威廉和小安娜也一样,小姑娘已经懂的死是什么,尤其经历过德包儿爵士的葬礼,就更明白,死亡代表了消亡,再也不得见。
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谁哄都不行,再这样下去,早晚哭哑嗓子。
苏叶没办法,只好把她抱离,然后慢慢的哄着。
小安娜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话都不全了,“乔治,妈妈她,呜呜呜,我再也见不到了,我要妈妈,哇哇哇!”
苏叶拍着她的背,让她发泄完,再把人哄睡。
小安娜似乎天生比较敏锐,情绪充沛,难过了情绪就很难离开。
就像她的哥哥一样,苏叶哄完这个,找到菲茨威廉,见他紧握着拳头,掌心掐出血来都没发现,嘴巴死咬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但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任谁见了都知道,他的悲伤不下于父亲和妹妹。
只不过他严肃惯了,在父亲倒下,妹妹需要依靠的时候,只能强忍着,死死支撑起这个家。
苏叶在心里叹口气,上前用力掰开他的手掌,“别拽了,手都出血了,忘了你母亲说的话吗,她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在她的用力下,手掌被一点点掰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指甲印。
菲茨威廉闭上眼,声音沙哑道,“安娜……”
“哭累睡着了。”苏叶道。
“父亲?”
“……,晕过去了,医生看过,没事,醒来就好了。”
菲茨威廉沉默,苏叶叹息道,“我去帮你拿药。”
突然,菲茨威廉一把抱住她,力气极大,勒得她生疼,“不要走,不要离开!”
顿了顿,苏叶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我不会离开。”
“你发誓,”菲茨威廉道,充满了悲伤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祈求。
“我发誓!”苏叶叹息,小孩不好哄,大小孩更不好哄。
菲茨威廉悄悄睁开眼,盯着苏叶的后脑勺,眼中是惊喜是痛苦,还有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他居然对乔治产生了那样邪恶的感情这怎么不叫他绝望?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双倍的痛苦在心底蔓延,菲茨威廉重新闭上眼,死死咬着牙。
妈妈对不起,我骗了你,未来我不可能有妻子,只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在达西夫人畅想起他未来的妻子时,菲茨威廉就明白了。
明白自己对乔治不可描述的感情,同时也明白了他和他永远不可能。
那仿佛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他抗拒过,甚至想要远离乔治。
然而母亲的逝世告诉他,他做不到的,生离和死别都是一样的煎熬。
即便以后乔治会娶妻,和某个女人在一起,那让他备感痛苦,他也舍不得乔治离开,想要永远永远陪在他身边。
所以,乔治,不要离开我!
即便结婚,也不许离开我,你发了誓的,对不对,发誓了就要遵守!
菲茨威廉的眼中闪过固执,和不顾一切的执着,同时禁锢住苏叶身体的手更加用力了,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而苏叶完全没觉察,只以为菲茨威廉难过到控制不了自己。
算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她就好好安慰一下他吧。
这么想着,苏叶也用力回抱住他。
菲茨威廉眼中的暗光一闪而逝,偏执在内心深处渐渐发芽,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