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两人也没急着回去,而是让厨房准备了午餐,剩下的时间处理一下送到玫瑰园的信件。
虽然重要的亨利管家都会让人送到彭伯里,但像是邀请她去喝下午茶的,或者零星的教会活动,就直接放着,然后等到圣诞节前,统一回报一下。
这件事说来简单,也就是人家邀请邻居作客,但麻烦的点在于,她本人不在,但庄园里的人一点也不少,算是常住的架势。
如果是那些大地主,还能在去彭伯里的时候,顺便慰问一下她,而她也顺势回礼。
但附近有几家条件一般的人家,离彭伯里又不远不近,他们与达西家没有交情,上门或不上门都不好。
但偏偏玫瑰庄园又在他们家附近,请其他邻居喝下午茶,或者共进晚餐的时候,不给玫瑰庄园发请帖说不过去,万一主人在呢?
可发了,苏叶这边不在,只能亨利管家处理,写信告知主人不在,并感谢邀请。
次数多了,双方也尴尬。
反正都已经来了,苏叶就想着顺便拜访一下邻居,这也是英国这边的习俗。
正好,昨天收到附近佩皮斯一家的邀请,请他们于明日下午三点参加茶话会。
苏叶当即写了回信,让人送回去,表示自己一定会到,并将携带一位朋友菲茨威廉·达西一起过去。
之后她去酒窖选了一瓶价格中等的红酒作为随礼,玫瑰庄园的内管家金太太提醒她,“佩皮斯一家喜欢蛋卷和奶油水果蛋糕。”
金太太是后来亨利忙不过来另外招的,工作范围是管理庄园内务,比如安排庄园里的仆人们干活,参与教会的济贫活动。
而亨利的工作渐渐变成了管理石楠木烟斗工厂,以及和佃农们沟通,管理那些土地。
两人的工作有部分重合,但重合的不多,亨利被她打发出去办事了,庄园的一切都得由金太太接手。
她曾经是一位贵族家的管家太太,后来这家人移民,金太太没有跟着去,毕竟她的女儿女婿都在英国,不愿意背井离乡。
但她也还年轻,闲不住,不想早早住到女婿家,让人嫌弃她是个吃白饭的,就想着再找一份工作,积攒一点养老钱。
她和托尼那位房东太太是老姐妹,暂时住在她家,伦敦毕竟是个大都市,找工作比较容易一点。
但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头绪。
有次苏叶去看他们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位金太太正细心的教导孩子们怎么照顾更小的孩子。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女仆,后来结婚生了孩子,也当过一段时间的保姆,照顾长大的小姐嫁人了,就跟着过去当了一个管家太太,算是把女仆升职记玩明白了。
最主要的是,她本性善良,对着一群孤儿也耐心十足,愿意教导他们一些生活的技能,甚至愿意把自己当女仆和女管家的经验告诉玛丽等人。
她觉得这群孩子里的姑娘,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女仆,从而晋升为女管家。
相比之下,女工会更加艰辛,女仆反倒轻松一点。
虽然玛丽不需要,因为她现在不仅能识字,还能从各种驳杂的信息里,分析出重要的内容,成了苏叶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但凡苏叶没有破产,都会养着他们,毕竟这些人以后就是她的眼睛和耳朵了。
但聪明的玛丽听出了别样的意思,她突然想到,是不是能培养一些女仆后备役,以后送到那些大人物的府邸,不管是探听消息,还是做些什么,都会比满大街的小孩更容易一些。
而且她不认为这是对那些姑娘们不好,本身她们就是孤儿,在现在的大环境下,饥荒,流感等各种要人命的灾难时有发生,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都是未知数。
虽然也有专门的孤儿院,但那地方的孤儿能长大一半就不错了,资金不足,环境恶劣,还时常发生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事。
而且里面的人员也很杂,那些照顾孩子的义工,动不动打骂,反正玛丽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去了,宁愿跟着托尼等人流浪。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苏叶,苏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额外给她拨了一笔资金,让她找几个退休的女管家去给姑娘们上课。
教导关于怎么伺候人,以及贵族家规矩等等。
至于探听消息的方法,只能她和托尼约翰三人偷偷的教,并且也要有个度,在外面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玛丽热情的答应下来,当即就要着手去办。
经过几年的教导,她已经成功从一个普通的孤儿,成长为有城府,思虑周到的好情报员了。
苏叶不担心她能不能办成,反而担心金太太这个精明的女人发现什么,干脆把人请到了玫瑰庄园,让她成为庄园里的内管家。
以后如果没有别的变故,她就在庄园养老了,这样她就和庄园绑在了一起,觉察了玛丽他们在做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果然,金太太自从来了玫瑰庄园,每日都很尽心负责,也从不提起托尼和玛丽等人。
作为女人,又在贵族家当了多年的管家太太,金太太比亨利更加细心,尤其在和邻居交往方面。
她把附近人家的情况和喜好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让苏叶即便不在,也不会对邻居一无所知。
就比如佩皮斯一家的条件还不错,丈夫是医生,妻子有3000英镑嫁妆,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最大的孩子11岁,最小的3岁,都正是喜爱甜食的年纪。
然而今年糖的价格急速上涨,他家已经减少了砂糖的支出,但想要办好一场合适的茶话会,甜品是必不可少的。
金太太提醒她送礼可以带上甜点,一来拜访邻居这是最合适的礼物,二来讨好了孩子,就讨好了母亲,她对外就只有说你好话的份,即便还没见过你,都会把你夸出花来。
名声在这个时代的英国,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但金太太作为女管家,负责维护好主人家的名声,亦是她的工作之一。
苏叶对此,只有赞善的份,“那您让厨房准备,多准备一些,估计这次去佩皮斯家的人比较多,对了,我们有多少苹果和肉?”
“后山有十几颗苹果树,都是隶属于庄园的,今年结的苹果又大又甜,做苹果派相当好,我们全都摘下来了,总共七八百斤。肉今年大部分都卖了,彭伯里那边有准备,用不上这里的,已经提前打招呼了,亨利就叫了人都拉走了,我们还剩下六头羊,两头牛,猪肉鸡肉等都有不少,一部分做成了腊肉,剩下的冻着。”金太太连忙道。
“那好,附近你看哪些人家比较困难的,送一些肉和苹果过去,也别等到圣诞节了,到时候再送就是了。”苏叶道。
今年的气候还不错,德比郡的收成比去年好,但不少人家是没有土地的,再加上冬天到了,海上贸易没那么容易,运送过来的牛羊就少了,肉类自然也跟着涨价。
金太太在心里盘算了一遍道,“首先是本特尼村的老太太,她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村尾的房子里,只收养了一个小姑娘,帮着她干一些杂活,平时也没什么进项,听说吃的节俭。我想着是否让人送一些粮食过去,正好威克姆先生您吩咐了,那我明天亲自过去一趟。”
苏叶不解问她,“这位老太太以前没听说过?”
苏叶已经善于每到一个地方,都把附近的情况了解清楚,这庄园她入手好几年了,周围住着什么人,当然得了解,可以往从未听说过这户人家。
“是一个很奇怪的老太太,从来不和人交往,整天念叨叨的,村里人都骂她是女巫,不愿意和她亲近,也只有牧师偶尔会去找她,帮一点忙。”金太太道。
苏叶恍然,原来如此,亨利事务繁忙,不可能代她去拜访附近每一户人家,倒是忽略了还有这么个人,可见金太太细心。
“既然如此,那就都交给你了,对了,给格林庄园多送一点过去,她们母女三人过的节俭,应该没置办大量肉食的。”苏叶交待道。
金太太立刻点头,并说了一下对于其他比较朴素人家的安排,然后才离开去准备了。
苏叶喝了一口热茶,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半靠在沙发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壁炉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她突然觉得不对劲,转过头去,发现菲茨威廉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从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话,之前有金太太在,还没觉察出什么。
可是现在只有两人,就觉得起居室的气氛怪怪的,而菲茨威廉盯着她眼也不眨,更是让人心底发毛。
“怎么了,菲茨威廉?”苏叶奇怪道。
菲茨威廉不作答,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什么。
“是不舒服吗?”她站起来,走到菲茨威廉身边,伸手就要去把脉,这几乎成了她最近的习惯,谁让达西夫人去世后,菲茨威廉就变得很奇怪了,她总担心是不是病了。
但每一次把脉的结果都很好,除了总是心跳有点快,没别的毛病。
少年人嘛,火气旺,心跳快一点没什么问题。
这次也一样,菲茨威廉的脉搏有点急促,没有生病,反倒是像……像什么来着?
苏叶皱眉思量,对了,像情窦初开!
她恍然大悟,惊奇的看向菲茨威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菲茨威廉的心猛跳了一拍,猛然甩开她的手,突兀站起来,“没有!”
语气又快又急,完全不像没有的样子。
苏叶好笑,少年人就是如此容易害羞,“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岂不知本地无银三百两,你……”
“乔治!”菲茨威廉语气急切,还带着点慌乱。
“好好好,我不说了,”苏叶摊手,忽略内心那一抹酸涩,哎,我家有儿初长成啊,都已经到了恋慕姑娘的年纪了。
说起来,菲茨威廉喜欢的是谁?
等等,她刚刚提到格林家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难道?
她没忍住,又试探了一句,“你喜欢格林家的小姐?是露易丝,还是米娜?”
谁知,菲茨威廉并不答,反而直勾勾看着她,“你和她们的关系很好?”都可以直呼其名了。
苏叶点点头,“是的,我和她们都打过交道,露易丝和米娜都是好姑娘,露易丝大方美丽,聪明有才华,米娜娇俏活泼,秀丽可爱。”
似乎哪一个都合适菲茨威廉,这么想的同时,她内心产生了淡淡的异样感。
或许是因为男主是女主的吧,菲茨威廉的官配应该是伊丽莎白才对,因此在知道他有可能喜欢格林家的小姐后,才会觉得奇怪。
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嘴上却道,“要是你……”真的喜欢,不妨多接触看看。
然而这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菲茨威廉陡然严肃下来的脸色吓一跳,“你……”
“乔治!”菲茨威廉语气干涩不已,只喊了个名字就停住了,似乎下面的话怎么也吐不出口。
“怎么了?”苏叶啊了一声,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
菲茨威廉的胸膛剧烈起伏,猛吸了一口气,才哑声道,“你喜欢格林家的姑娘?”
“我吗?”苏叶茫然,“挺喜欢的啊,她们都是好姑娘。”
菲茨威廉背在身后的双手猛然紧握,力道之大使得青筋清晰可见,嘴里发出牙齿相撞的嘎吱声,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我……”最后他猛得往外走,经过苏叶身边的时候,还撞了她一下。
苏叶转身,疑惑的唤人,“威廉?”
菲茨威廉脚步一顿,然后更快的离开了。
起居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带起的震响就好像砸在某人的心上一般。
菲茨威廉急速上楼,三两步回到房间,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关门。
等门彻底关上,他静静站在门后好一会儿,才颓废的靠在门背上,手遮住眼睛,嘴角露出苦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即便乔治喜欢上某个女人,甚至要娶那个女人,他都可以做到泰然处之,甚至帮助乔治在彭伯里举行婚礼。
这样等他们蜜月回来,就可以一直在彭伯里居住了,然后他就能一直看着他,陪着他。
在他的设想里,那个时刻还很遥远,他们甚至还没有上大学。
至少也得四年后大学毕业,或者再缓两年,乔治需要毕业旅行,紧接着回来处理各种事务,再考虑结婚也不迟。
然而,他实在没有料到,乔治居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菲茨威廉嘴角露出苦笑,眼里痛苦难忍。
是他忘了,乔治和他同岁,他都能在这个年纪喜欢上乔治,那乔治喜欢上一个姑娘,不是很正常的吗?
菲茨威廉靠着房门,颓废的坐下来,左手拽住胸前的衣服,只觉得闷得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很难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然而这是他自找的,谁让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蜷缩着身子,躺倒在地毯上,他嘴里喃喃,“乔治,乔治……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眼角不知不觉沁出泪水,他痛苦又无奈,怎么可能是他,这时间从来不会有这么美好的事。
是啊,两情相悦从来都是奢望。
他捂住脸,承受这锥心之痛!
好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苏叶的声音,“威廉,你怎么了?”
菲茨威廉浑身一震,猛地站起来,小腿撞到桌角,传来剧烈的疼痛,这反而让他心里好过了点。
他快速整理好衣服,尤其是发型和表情,让自己显得一丝不苟,转头看向穿衣镜,练习着让自己嘴角微翘。
听到好兄弟有喜欢的姑娘,正常反应应该是什么?
对了,如果他知道查尔斯·宾利喜欢上一个姑娘,那么他会先说一声恭喜,然后让他交往的时候注意分寸,如果真的很喜欢,可以请父母帮忙定亲。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英国有这个传统,在男孩们上大学之前,父母就会带着他们进入社交季,如果找到喜欢的姑娘,可以提前订婚,等到大学毕业再结婚。
他可以得体一点,为乔治分析一下那位格林小姐的好坏,最后表示支持。
虽然一想到乔治立马要订婚了,就恨不得耍手段把两人分开,但同时他也考虑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格林小姐,还会有其他人。
如果他用计让两人分开了,等乔治进入大学后,说不定会认识其他地区的姑娘,比如伦敦的,或者别的郡的。
这很有可能,乔治的优秀,让她很容易交到朋友,这年头,去朋友家做客是最普遍的事,他想拦都拦不住。
万一乔治在哪个朋友家里,看上了他的姐姐妹妹呢?
老威克姆先生会为了乔治的母亲住在约克郡,难保乔治不会为了某个女人,而在外地定居。
难道他也要装病让乔治回来吗?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就格林小姐,至少她的家在这里,这样……乔治也不会远离了吧?
忍着内心强烈的不愿,菲茨威廉打开房门,“乔治,我想了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想要订婚的话,我想……父亲会很高兴的。”
他最终也没说出自己会高兴祝福的话,只能委婉表示不反对。
苏叶惊讶,“什么?”
难道她的任务还需要做到这一步吗?为了让达西先生高兴,娶一个女人进门?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害人嘛。
菲茨威廉不看她,眼睛盯着后面走廊上的壁画,眼神痛苦。生怕自己后悔,他急促而干涩道,“我们都会支持你,你……”
“不是,支持什么呀!”苏叶抓狂,“我不会结婚,永远都不会!”
菲茨威廉猛地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急切低头查看苏叶的表情,“真的?”
随即,他立刻严肃起来,“乔治,你要成为一个负责任的人。”找情人这种事实在有违道德,而且……格林小姐是个好姑娘,不该被如此对待。
苏叶:……
这时她才发现,菲茨威廉的表情很奇怪,嘴角翘起,却完全不像在笑,反而隐隐透露着难过。
他表情僵硬,声音一板一眼的,不像正经说话,更像在背台词。
苏叶皱皱眉,觉得菲茨威廉大概是中邪了。
她转身看了眼外面那些仆人,直接把菲茨威廉推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走到床边,她直接坐下来,然后用脚尖点点书桌前的椅子,“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菲茨威廉为什么会以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难道就因为她没有在达西先生有生之年娶妻吗?
相比之下,他这个儿子不是更该娶妻,达西先生要担心,也是担心他啊。
菲茨威廉双腿僵硬,几乎是用挪的方式,来到书桌边,然后板正坐下。
没办法,乔治坐在他床上,双手撑在后面,似乎轻轻一推,就会陷入柔软的床垫中。
这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一晚,然后整个人血液沸腾。
一时间,他是又难过又激动,偏偏还要掩藏自己全部的情绪,不能让善于观察的乔治发现。
见他老老实实的,苏叶坐起来,严肃道,“威廉,我不会结婚,至少近十年不会。如果你担心教父的话,可以自己找一个,我想他更担心你的婚事。”
“什么?可你不是喜欢格林小姐?”菲茨威廉迟疑问道,同时内心涌入劫后余生的欢喜。
即便想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他还是不愿意乔治和其他人在一起!
苏叶这才知道,菲茨威廉是误会了,“我说的喜欢,只是认同她们,而无关男女之情,就像你喜欢宾利一样,是朋友。”
那一刹那,宛如烟花绽放,菲茨威廉只觉得惊喜,内心一阵阵发麻,太好了,乔治不喜欢格林小姐!
菲茨威廉细细咀嚼这句话,眼里重新盛满了笑意,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连小腿上的疼痛,也显得微不足道。
苏叶见他笑成这样,心里酸溜溜的,至于嘛,仅仅因为我不和你争喜欢的姑娘,就这么高兴啊,哼。
“自己喜欢就去说吧,达西先生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她轻哼了一声,不高兴站起来,就要离开。
菲茨威廉一把拉住她,双眼灼热,“我不喜欢格林小姐。”
“真的?”苏叶狐疑,不喜欢反应这么大?
“真的!”菲茨威廉肯定的点点头,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女人,明明,明明喜欢的是你啊!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告诉我干嘛,”苏叶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也不挣扎着要走了,重新在床上坐了下来,兴致勃勃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菲茨威廉看着她,小心谨慎描述,“聪明,耀眼,有见识,独一无二,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
苏叶惊讶,“这么具体的吗?”一般理想型不会这么具体的,除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菲茨威廉认真点头,同时眼底染上一抹期待,乔治她会不会听出来?
苏叶歪头,“行吧,要是我碰到了这样的姑娘,一定会为你留意。”同时心里却在想,他们周围有这样的姑娘吗?
“哦,”菲茨威廉失望,语气淡了下来,“乔治,和女士交往要保持距离,你长得好,会让她们想入非非。另外,也不能对她们太和善,这更会让人误会。最好少对她们笑,你总是笑,会让她们以为你对她们有意思……”
林林总总,他说了七八条,每一条都在讲,不要和女士接近,不要对她们太和善,以免那些人喜欢上她,她的罪过就大了。
这话原也没错,但苏叶却不想听了,真啰嗦。
她身体后昂,倒在了床上,双手捂住耳朵,“好了好了,别念了,你不累吗?午休时间到睡一会儿吧。”
菲茨威廉瞬间闭嘴,心不自然的快速跳动几下,“……好的。”
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让室内的环境变得昏暗适合睡觉,然后打开衣柜,拿出睡衣。
在玫瑰庄园,也准备了许多他能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新的,只有一两件是他穿过的。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放在了之前穿过一次的睡衣上,扔到床上,“这是我没穿过的,你可以穿。”
说完,他不敢看苏叶,快速回过头去,翻找其他睡衣,生怕苏叶看出来他在说谎。
“嗯?”苏叶原本没打算在这里睡的,可睡衣罩到头上,她突然懒得动了,任由它盖住自己的脸。
睡衣经过浆洗,上面只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应该是衣柜里熏衣服的香包味道,很好闻,这也是她喜欢的味道。
听到身后没有动静,菲茨威廉内心一阵窃喜,快速翻找出睡袍,然后一件件脱下西装三件套。
苏叶掀开衣服,就看到这一幕。
修长俊美的少年背对着她,脱下一件件那代表禁锢的衣服,展露出独一无二的少年风情。
苏叶突然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这场面,略暧昧旖旎了些。
她突然站起,拿着睡衣去了浴室,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换好了,居然真的回到床上躺着休息了。
菲茨威廉躺在她旁边,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两人并排躺在一起,盖着一条被子,还穿着相同的睡衣,身上沐浴着相同的味道。
虽然两人都小心翼翼没触碰到对方身体,可身边有一个热源存在,依然让他们觉得口干舌燥。
苏叶闭上眼,心里暗道,一定要让人在房间内多放点水,不然壁炉一直烧着,实在太干燥了。
躺了不知道多久,她睡着了,梦里,她感觉自己在泡带有玫瑰花瓣的温泉,浑身暖融融的。
突然,一片树叶落在她的额头上,又轻又软,等她伸手去抓,树叶就不见了。
她抬头,想要看一下树叶是从那颗树上掉下来的,嘴唇却意外含住了一片。
她觉得那像极了香甜的果冻,忍不住吮吸了一口,再咬了一下。
就在她想要再咬第二下的时候,果冻不见了,树叶也不见了,就连温泉也没了热度。
苏叶是热醒的,被子里实在太燥热了,她差一点出汗。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眼壁炉,烧得非常旺,怪不得会热了。
她打着哈欠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询问菲茨威廉,“我睡了多久?”
他坐在书桌边,身体挺得笔直,似乎在看书,声音沉闷中带着一丝异样,“三个小时。”
“这么久?怪不得我头昏昏沉沉的,看来是睡过头了,”苏叶懒洋洋的道。
同时看了一眼窗外,“房间里这么暗,你还是把窗帘拉开再看书,免得坏了眼睛。”
“好,”菲茨威廉站起来,僵直着往窗边走,一把拉开窗帘。
冬天的下午四点本来也不够亮堂,加上今晚似乎要下雨,就显得愈发阴沉。
苏叶指挥他,“打开窗户通通风。”
菲茨威廉手一顿,“你刚醒,容易生病。”
“没事,我不起来,打开吧,屋内太闷了,”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午觉就是这样,睡得越多越觉得不够,脑子晕晕的,眼睛也想要阖上。
菲茨威廉没有再和她争论,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她盖好了被子,才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冷空气进来。
苏叶瞬间觉得舒服了,这才有精力注意到别的。
比如菲茨威廉非常不对劲,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背对着她,回头又立马飞速转开,好像不愿意看她一眼。
窗户打开,他再一次回到座位,然后又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这让她起了好奇,轻手轻脚起床,然后猛然窜到菲茨威廉的前面。
只见他受惊抬头看过来,别的倒也没什么,只嘴唇上又红又肿,似乎被什么咬了。
“咦,你的嘴是怎么回事?”她伸手想要检查一下。
菲茨威廉立刻避开,“没事,被蚊子咬了。”
苏叶:……
借口这么不走心的吗?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她笑着道,“那这蚊子够毒的,居然把你咬成这样。”
菲茨威廉不由眼神下移,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喃喃道,“是啊,真毒。”
毒到他估计永远忘不了那种滋味,如果没尝过,或许还能忍住,可一旦尝过之后,那感觉就犹如食髓知味,他差点没把持住自己。
好在就在他忍不住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是金太太过来告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通知他们可以沐浴。
冬天洗澡会比夏天麻烦,因为要保证源源不断的热水供应,就需要提前准备,然后烧很久。
很少有人会在冬天还天天洗澡,但苏叶喜欢,因此彭伯里和玫瑰庄园都另外备了一个大炉子,专门用来烧热水的。
菲茨威廉担心吵醒苏叶,就去了她房间里的浴室,然后在里面整整泡了半个小时。
他不想再回想那半小时脑海里都想了什么,总之,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火速换上了正装,衬衫,马甲,外套,一丝不苟,不容许自己有任何错误。
就仿佛封印一般,能禁锢他所有不该有的小心思。
菲茨威廉镇定的坐下,不打算解释,也不敢再看她,只淡淡的道,“我还有几页书没看完,你可以先去沐浴,热水烧好很久了。”
“哦,”苏叶知道,菲茨威廉这人,但凡他不想说,你就不可能从他嘴里打听到详情,只好放弃。
她也没换衣服,直接穿着睡袍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
菲茨威廉盯着书本不动,心思早已飘远,一会儿想到自己刚刚用了乔治的浴缸,现在轮到乔治,一会儿又想到之前触碰的柔软。
半响,他才缓缓起身,盯着沙发上那随意搭着的衣服,伸出手,一点点把它们抚平,然后折叠起来,方方正正的摆在自己衣服旁边。
苏叶沐浴完,摇铃让人进来收拾,自己进到书房,打算翻一本书来看。
晚餐她不打算出去了,也省的换正装,反正只有她和菲茨威廉两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通知管家,晚餐直接送上来,对了,看看小达西先生在哪里吃,如果他也不下去的话,就请他过来用晚餐吧。”苏叶吩咐女佣道。
她的房间中间就是小客厅,有一个不小的圆木桌,拿来用餐没什么问题。
菲茨威廉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贯知道,乔治骨子里随性惯了,从来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礼仪规矩。
以往他还会觉得烦恼,想要板正乔治这种不绅士的做法,毕竟英国人讲究礼节,像这种在别人房间里用餐的事,实在太少见了,又不是生病了。
然而现在,他只觉得欣喜,因为被区别对待的只有自己,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于乔治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或许,他以后的妻子,都不会看到他如此随意的一面。
怀抱着这种隐秘的窃喜,菲茨威廉没有等晚餐时间到,直接拿着刚刚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书,来了苏叶的房间。
苏叶见到他,也没觉得意外,直接摆手,“你随意。”说着她继续翻书。
菲茨威廉见她只穿了一件睡袍,下面的小腿露出来,还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毯上,立刻浑身僵硬,面上充血。
“乔治,”他声音沙哑道,“穿好衣服,别感冒了。”
“没事我不冷,”苏叶摆摆手,眼神没从书本离开。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羊绒毛毯盖住了,菲茨威廉还在外面牵制住她,“盖好。”
苏叶不挣扎了,随便吧,这方面菲茨威廉格外的固执。
然而,她等了半天,菲茨威廉都没有放开自己,以为在等她的回答,“好好好,行行行,你可以放开了吧。”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菲茨威廉正双手环抱着她,似乎把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这是唯一一次,她清醒的时候,他大胆抱着她,舍不得放开,这才一直不动。
可苏叶都开口了,菲茨威廉也只能遗憾放开,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在于,乔治不讨厌自己,对于他的亲近不反感。
可他也深深明白,那是因为乔治只把自己当兄弟,可谁能想到呢,他这个混蛋,居然觊觎自己的兄弟,恶心又混蛋!
菲茨威廉深深的唾弃自己,可一边又享受没有被拒绝的窃喜,整个人陷入莫大的挣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