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推理。
“犯人对他有特殊意义,要么是他看中的家人,要么是威胁他生命的存在。”
“他假死的原因完全是编造的。”
“被骗是真,躲避债主是假。”
“而且他也没有交代,为什么他都破产了,布里特一家还能过的那么安稳舒适。”
“他一定通过其他渠道弄到了一大笔钱。”
“而布里特夫人的死,或许会和这笔钱有关系。”
“而村里能和钱扯上关系的,就是村里最富有的寡妇德包儿夫人的去世,她的钱捐给了孤儿院。”
“还扯上了遗产案。”
两人做了决定,下一步就去调查遗嘱的事。
有关于遗嘱,牵扯到的人有三方,一方是加菲尔德神父和孤儿院,一方是伪造遗嘱的女佣,目前女佣已经离开,处于失踪状态。最后一方是康博利律师,而这位律师又和孤儿院的女教师玛丽·怀特有关系。
怀特小姐死了,是被人故意推下水的,当然这也是猜测。
他们商量好分头行动,以便更快的推进案情。
一方去找康比利律师,另外一方则找加菲尔德神父谈话,询问那笔遗嘱的事,顺便打听一下怀特小姐。
“你先选。”福尔摩斯做出了足够的绅士姿态。
那苏叶也就不客气了,立即道,“那我选律师,我不擅长和神父一类的人打交道。”
实际上是她是个无神论者啊,从来没信过基督这一套,为了融入这个社会,虽然拜读过一些相关著作,比如圣经,但也仅限于了解。
如果要深入交流,甚至用语言诱哄对方露出破绽,就一定得深入教义的内容。
她知道福尔摩斯也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总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知道什么样的属于禁忌,也能听出一些话语里的潜台词。
福尔摩斯没有异议,接受了这个提议。
接触了这么久,他当然看出了,自己的这位……朋友,是完全把宗教当成一种精神寄托,是人为自己的内心找的心灵归属,而不是什么真的神。
她自己不需要这种归属,所以完全没在意过。
两人踏着月色回到了庄园,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按照原计划继续调查。
康博利律师虽然是伍德利康曼唯一的律师,但他的工作地址在镇上,平日只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过来。
而镇上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承接着附近所有的相关委托。
康博利正是这家事务所的员工。
苏叶找过来的时候,居然打听到康博利已经离职了,而且很久了,他的工作都被其他同事分担,可伍德利康曼的人居然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没有什么委托需要用到律师,就没找过来。
找不到人,苏叶只好向他的同事们打听,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
其中一位同事建议她找事务所的负责人弗兰纳里律师,因为康博利正是他的学生,知道的肯定多。
弗兰纳里律师年过五十,看着身材健硕,精神奕奕,除了佩戴老花镜,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想知道康博利的事?说到这个我就生气,当初我在大学任教,看他有天赋又肯努力,非常喜欢他。等我开了这家事务所,也把他带回来了,一直把他当成我的接班人在培养。可是他不发一语,直接就离开了,甚至没有当面和我辞职。”弗兰纳里律师气愤地道。
“你说他没来辞职?是失踪了吗?”苏叶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不不不,你误会了,他没有失踪,只是不礼貌而已。他有给我寄辞职信,你知道的,律师的任务中有对接客户这一栏,为了尽可能保障客户的隐私,除了委托律师本人,以及他的上级,也就是我,其他人不能知道有关于客户的任何信息。这就导致了,康博利离开后,我们甚至都不能好好展开伍德利康曼村的工作,只能让接手的律师慢慢摸索,然后和他们重新建立合作关系。但我们又不能主动去寻找客户,于是搞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这种行为是极其不负责的,也违反了职业道德,他本可以当面和我谈,然后交接完工作后,再离开这里。可他只邮寄了一封信,实在太过分了。”
“那他后面有没有联系过您?”苏叶询问道。
“没有,”说到这个,弗兰纳里律师更生气了,“没有礼貌的家伙。”
“以前也这样吗?”
“当然不,如果早知道他是这个德行,我也就不会提拔他了。”弗兰纳里先生撇撇嘴,为自己受到的欺骗不满。
苏叶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这事极其不简单,“弗兰纳里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康博利律师不讲信用,而是他遭遇了不测。”
“怎么可能,他能遭遇什么不测。”弗兰纳里律师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还给我寄了辞职信。”
“那封信我可以看看吗?”苏叶提出要求。
“当然,我还保存着,等我找给你。”律师的习惯,保存一切资料。
没多久,他就从一个纸箱里找到那封信。
苏叶打开一看,信件的内容是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只有最下面的签名是手写。“这是康博利律师的字迹对吗?”
“是的,我绝对不会认错,所以我才说不可能。”身为律师,怎么可能不会辨认字迹呢。
苏叶仔细观察了一下,肯定的道,“这封信不是康博利律师写的。”
“怎么会?”弗兰纳里律师不信。
“有没有康比利律师书写的文件?可以拿不重要的给我,最好是有签名和日期的。”
弗兰纳里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她的要求,找出了康博利律师签名的文件。
两份放在一起就非常明显了,苏叶指着那封辞职信道,“请看这封信的内容,行文风格和用词习惯都不一样,康博利律师有职业病,用词偏向严谨的叙述,而这封信却用了不少类似‘可能,或许’等不确定的字眼。我相信您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定不是那种马马虎虎的人,对每件事都有着规划。”
弗兰纳里不自觉点点头,“是的,律师都这样,他从业十来年了,习惯早已养成。”
“再看这种内容和签名的距离,是不是觉得违和?”苏叶继续道。
弗兰纳里再一次点头,“没错,一般签名会放在内容下面一两行,不会隔着这么长的距离。”
“很明显,是有人拿了一张康博利律师的签名,然后再打印了上面的内容。如果是康博利律师自己,不需要这么麻烦。”苏叶总结道。
“所以康博利他,真的出事了?”弗兰纳里重重坐回椅子上,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可好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到哪里找他。”
如果他是被人悄悄杀害,又被掩埋了,就真的很难寻找了。
外面到处都是山,随便找个位置挖个坑,没多久就能毁尸灭迹,这都几个月过去,想找到更是难上加难。
“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凶手,从凶手嘴里得知他的下落。”苏叶道。
“好吧,可我们要如何找到凶手?”弗兰纳里迷茫,从业几十年,像是这种可能的凶杀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得查看一下他经手的案件,以及他的私人物品,或许会有相关的提示,你知道他原本住在哪儿吗?”苏叶询问。
“哦,他租了镇上一户人家的房子,我把地址给你。”弗兰纳里道,“哦,对了,由于他走的太匆忙,办公桌都没来得及收拾。我让人帮忙打包了,暂时放在仓库,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
这真是苏叶需要的,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她查看了康博利近几年的委托任务,检查了他办公桌上的物品,还去了房东那里打听。
据房东说,康博利离职的消息传来,她等了几天,没见到人回来,就把对方的东西打包了,扔到地窖,房子再一次租出去了。
这些东西也被苏叶翻找过,收获显著。
康博利其他的委托都是一些普通的案子,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唯一的可能就是德包儿夫人的遗产案。
而苏叶也确实找到了他深度参与的证据,这或许就是他被杀害的原因。
苏叶从康博利一张相框的隔层,找到了一份遗嘱,遗嘱上说,要把遗产都留给女仆弗兰妮。
苏叶去弗兰纳里求证。
他看到这封遗嘱相当惊讶,“这似乎……是真的!”
“当初这桩遗产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叶询问。
“是这样的,一开始康博利宣布了遗嘱,德包儿夫人要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弗兰妮,原本说好的给孤儿院,也反悔了。就有人质疑这封遗嘱是假的,找来了专家鉴定。好几位专家都确认,这遗嘱确实是伪造的,就是这一份。”弗兰纳里拿出一份遗嘱。
苏叶拿两份对比了一下,发现内容格式大致一样,只除了继承遗产的乙方,以及下面德包儿夫人的签名和印章。
“你看这里,德包儿夫人的签名和印章都不对,所有大家确认,是弗兰妮伪造了遗嘱。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按照之前的遗嘱执行,也就是交由孤儿院继承。”
“现在看,遗嘱是真的,只是被康博利私藏了,然后他自己伪造了一份,让专家鉴定出遗嘱为假。”
“看来是这样。”弗兰纳里皱起眉头,为有这样肆意妄为的学生而不满。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苏叶询问,“弗兰纳里律师,您还记得他那段时间,和谁接触比较多吗?”
弗兰纳里回忆了一下,“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