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好转的三叔
八月十六日。
中午十二点。
从食堂打饭回来的张芬芳走向病房,一脸笑容,脚步轻快。
丈夫已经从ICU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费用骤减不说,病情还在大侄子的治疗下逐渐好转。
她这一直悬着不下的心,终于可以好好放回心窝里了。
结果这刚一进门,就把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丈夫已经从床上下来,站在窗前往外眺望。
“你起来干什么,快躺下。”张芬芳只觉一股怒火直往头顶窜。
她三步并作两步,将手中饭盒往凳子上一放,就上前教训丈夫。
三叔笑道:“再这么躺下去人都快要发霉了,我起来活动活动。”
他早就不想再躺着。
这人啊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想赖床,躺一天都可以。
但现在不行喽,天还未亮就已经睡不着,躺不住,非得起床活动。
张芬芳面带担忧的看着他,看着他慢悠悠的舒展四肢。
她不时的伸手欲要去接,生怕对方一个摔倒来不及搀扶。
三叔见状,犟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是干什么,我的病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两人争论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事已至此,就先吃饭吧。
三叔吃着。
张芬芳在旁边絮絮叨叨,“这医院的饭贵的要死,随便打一点就快要到二十多块。”
“而且贵也就算了,还难吃,下次我还是去吃面条吧,我看面条吃的人多。”
“等大侄子来了,我得和他说说。”
三叔闻言,眼睛一瞪,“不准说,人家都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你说了有什么用,而且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嘛。”
“不准说啊,提都不准提。”
张芬芳一想也是,自己确实忘了这茬。
大侄子能从下面卫生院,跑到县医院给自己丈夫看病,已经做到了叔侄之间的情谊。
再麻烦确实不合适。
不过张芬芳还是回呛了丈夫一句,“不说就不说,伱瞪什么眼,要不是你嘴馋,会来这躺着?都告诉过你不能吃。”
三叔怒道:“什么叫不能吃,能吃,只是我没炒熟。”
张芬芳见他这样,懒得和他废话。
这人啊,全身上下也有只有这张嘴还硬了。
等到了时间,护士进来,将汤药端给三叔。
三叔一饮而尽。
区区苦味算得了什么,身子都已经埋进黄土半截的人,什么苦没吃过。
而旁边床位上的中年人见此一幕,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于是他出声问道:“这位兄弟,你喝的是什么啊?”
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
旁边这位老哥转进病房后,点滴不打,仪器不戴,西药不吃。
那还来什么医院,一看就没病啊。
三叔道:“你说这个啊,中药。”
中年人眉头一挑,“中药?你就一直喝这个?”
三叔点点头。
中年人只觉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环视一圈,没错啊,这确实是西医的住院部。
你在西医的地盘喝中药治疗,人家都不说什么的吗?
中年人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三叔一听,张开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个不停,并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中年人听的啧啧称奇。
在这之前,他还从未听说过,都已经进ICU了,还可以吃中药将命拉回来。
一般不就是各种仪器直接上。
当然,中年人也明白,自己不知道,不等于没有。
就如自己从不重男轻女,但不代表天底下做父母的都如此。
差异,永远存在。
到了傍晚。
中年人见到了旁边老哥嘴中一直念叨的大侄子。
一个年轻的过分的中医。
“三叔,感觉怎么样?”齐乐逸吃过晚饭后就和顾秋直接来了。
三叔那脸上笑的,比吃了蜜还开心。
这可是救命之恩,而救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
那感觉别提有多好了。
三叔正要起身,却被齐乐逸按了回去。
“好,比什么时候都好。”
齐乐逸笑了笑,他知道这是三叔的夸大之词。
这人一高兴,什么事都不再是事,所以最喜欢乱答应别人,过后一想,后悔之情直接爆炸。
齐乐逸只好一步步的问下去。
得知胸闷气短已无、水肿消失,胃纳恢复正常,今天下午就比之前吃的多。
大便一天两次,面色稍萎黄。
齐乐逸道:“尿的多不多?”
三叔愣住。
还好三婶张芬芳及时说道:“每次我都记着呢,这是本子。”
齐乐逸接过看了看,3000ml左右。
“三叔,我给你看看舌头。”
三叔闻言,也不犟,跟个乖宝宝似的直接把舌头吐出来。
齐乐逸定睛看去,舌质淡红,苔白。
“可以了,收回去吧,手。”
三叔将手从被子里拿出。
齐乐逸屏息凝神仔细诊脉。
脉细滑。
脉证合参,下焦湿蕴已解,膀胱气化趋于正常。
但尚有邪衰津耗、肾阴亦亏之象。
治以清热养阴生津,凉血利水。
方用知柏地黄汤合增液汤加减。
不过齐乐逸没将方子交给三婶张芬芳,而是他自己收起来,等会儿要拿给舒元卫签子。
“三叔,三婶,那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看。”
齐乐逸和顾秋转身离去。
旁边的中年人全场目睹。
这时,他看着进来给自己打针的护士,问道:“能不能让他给我看看?”
护士皱眉,“谁啊?”
中年人抬手往齐乐逸指去。
护士道:“不行。”
中年人道:“为什么,都是病人,这老哥就成,我就不成,区别对待?”
护士没好气的道:“人家就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中年人道:“我知道,中医嘛,那我转去中医院这总可以了吧。”
护士见他依然没完没了,便道:“人家是下面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来这看病,是院长亲自请来的。”
护士挂好点滴,端着治疗盘离开病房。
中年人依旧不死心,开始朝三叔打听道:“老哥,我多嘴问一句,你这侄子哪的医生啊?”
三叔道:“永源镇卫生院。”
中年人眼睛一亮,“永源镇啊,丰县最富裕的一个镇,我年轻的时候还在那工作过。”
他不由的感叹起来。
看来要故地重游了,这不过和上一次的不同的是,这次带着的是生着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