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诸葛亮、徐庶入城后,第一时间发布安民告示,谕令里巷开放出行,市井照常营业。
并于城中各处张贴《讨孙贲檄文》,向南昌士民历数孙贲对长沙做出的种种罪恶之事,表明荆州军绝非妄自兴兵,而是上应国家,下顺人心,吊民伐罪。
接着两人于正堂召见郡府诸吏,由于功曹(刘壹)称病,五官掾(徐平)被杀,主簿(孙贲亲信)弃职,郡府眼下已无主事大吏,徐庶以徐苗有功,擢为主簿,协助自己治理豫章郡事。
午后,诸葛亮、徐庶稍稍得闲,联袂前往刘府,拜访刘壹。
刘壹称病归家,不过是向外界展示自己的态度,并非真的要为孙贲尽忠竭节。如今诸葛亮、徐庶亲自登门拜访,给足了刘壹面子,他也就顺势从病床上起身,与二人相见,同返郡府。
有刘壹、徐苗共同主持大局,至少郡府内部已是稳如泰山。
南昌以北百里,海昏,城北。
彭虎脸色阴沉地望着城头,只见他大手一挥,下令进攻,其麾下徒众顿时发一声喊,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迟重的撞车,乱哄哄的朝着海昏城下冲去。
彭虎原有徒众过万,之前遭遇江东军众将联合围剿,死伤惨重,现在麾下部众只剩三千,看似也不少,可大部分都是新近收编的贼寇和裹挟而来的乡民,真正跟随他多年的鄱阳宿贼仅许千人。
彭虎原本心里抱着暂时依附刘景,借兵攻取太史慈老巢海昏,收其财货部曲,以东山再起的想法。结果刘景确实借给他两千精兵,但却没有将指挥权交给他,而是另派大将文聘统领。
文聘表面上以副将自居,对他这个名义上的主将十分客气,实则彭虎根本指挥不动对方,如此次攻城,文聘领兵别屯城东,自行其是,完全不理他的命令。
彭虎心中愤恨不已,却也拿对方毫无办法,只能强忍下这口恶气,驱使自己的部众攻城。
彭虎往日纵横山川,剽略乡里,很少攻打城池,攻城经验少得可怜,加上麾下尽是乌合之众,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相比之下,海昏守军皆为太史慈旧部,人数虽少,却十分精锐,彭虎部众冲到护城河前,守军立刻弓弩齐发,雨射城下。
彭虎部众披甲者寥寥无几,只能一边举楯抵挡箭矢,一边踩着浮桥行进,横渡护城河的过程中,彭虎部众不断中箭落水,能够成功登上对岸的十无二三。
好不容易抵达城下,才将云梯架稳,岂料热油、粪汁兜头浇下,梯上的彭虎部众登时被淋得满头满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后面的人何曾见过这等骇人场面,一时间心中大惧,皆踌躇不前,旋即被守军的箭雨淹没。
不知是谁第一个转身逃跑,随即引发连锁反应,彭虎部众死伤无数才抵达城下,没有给守军造成一点压力,就这么轻易的败退了,直气得彭虎破口大骂。
浮桥上,败退的溃兵与进攻的士卒撞个正着,双方挤作一团,后果可想而知,不是被守军射杀,就是溺毙于水中,就算侥幸逃回,也很快被督战队捕斩。第一次进攻,就这么草草收场。
稍作休整后,彭虎马上又组织了第二轮进攻,尽管比第一轮进攻强一些,却也强得有限。
彭虎这次出奇的平静,因为他心中再无侥幸,本以为太史慈不在,海昏或可一战而下。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凭自己手下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攻不下海昏。
另一边文聘稍作试探,发现海昏城防稳固,将士用命,更加坚定了心中“攻城为下,招抚为上”的想法,当即停止进攻。
数天前,文聘与彭虎渡江而来,偷袭海昏以失败而告终,他意识到海昏恐不易攻取,便派人潜入城中,游说守军出降。
连日来,随着情报陆续传回,文聘了解到海昏守军并非铁板一块,既有誓死不降者,亦不乏态度暧昧之人。
尤其是昨日传来诸葛亮率军于南昌城下,大破孙贲的捷报。这个消息对海昏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太史慈败走艾、西,孙贲已是他们惟一的希望,而今闻孙贲大败,自顾不暇,彻底没了指望,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献城投降,要么与城俱亡。文聘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坚持不住,出城归降。
隅中,有骑自南昌而来,手持孙贲头颅,从海昏城下驰过,向城大呼道:“孙贲肆行凶虐,放毒长沙,今已伏诛……!”
城外的荆州军将士闻言,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而海昏守军,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军师真神人也!”对诸葛亮之能,文聘由衷叹服。仅仅几天时间,就击杀孙贲,攻克南昌,即使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
“海昏降矣……”文聘断言道。
果然,中午的时候,海昏城中便爆发了大规模叛乱,几名不愿投降的将领皆被杀死。
日昳之际,海昏城门洞开,守军出降,文聘一一安抚,继而率军进驻海昏,接管城防。
彭虎一直觊觎太史慈的财货、部曲,准备和文聘一起入城,饱略一番,以壮大自己。
文聘却以彭虎与太史慈部素有仇怨,放其入城,恐生事端为由,将彭虎挡在了城外。
彭虎愣在原地,一脸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文聘竟会做得这么绝,这算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彭虎麾下皆山民贼寇,今日攻城,死伤了数百人,见荆州军不让他们进城劫掠,顿时怒目切齿,鼓噪起来,有的怂恿彭虎攻城,有的唆使彭虎叛走。
彭虎虽然气得怒火中烧,却没有失去理智,眼下刘景势大,而他麾下仅三千人马,连刘景的偏师文聘部都打不过,与刘景作对,无异于自取死路。
谋夺海昏的计划落空,现今彭虎只能继续在刘景麾下委曲求全,等待时机。
想到这里,彭虎强忍怒意,安抚部众,返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