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页synpaschein既重生
夕言:
人只要有生命,就会有梦想,正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期盼,所以才会活得如此快乐,如此单纯,如此充满了干劲,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当我尝试去梦想的时候,就会觉得痛不欲生,就会突然流下眼泪来……
周日的早晨。
暖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了这一片香草园里。
黎爸爸带着破晓察看花草的生长情况,工人已经将新鲜的玫瑰全都搬上了车,准备送往订货的各个花店。
“最近看你都没有什么精神,是在为明年的升学考试担心吧?”黎爸爸带着自己的女儿从花丛中穿过,他发现了女儿的无精打采。
“爸爸也不求你考上多好的大学,只要你努力了,你就是一个让我骄傲的好女儿。”黎破晓跟在爸爸的身后。
“爸爸,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爸爸高大的背影,心中有一种暖暖的情绪在涌动着,“如果我们身边的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应不应该伸出援手呢?”
黎爸爸转过头来。
他看了看女儿清亮的眼睛,点头,“你当然可以伸出援手去帮助你想帮助的人,可问题是,你真的有那样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吗?你真的可以持之以恒的做下去吗?”
黎破晓静静地站住。
黎爸爸伸出手来轻拍了拍破晓的肩头,“我知道你说的是俊夕。”
黎破晓抬起眼眸看着爸爸。
她点头。
“我想帮助他,可是我……”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恐惧源于我们的无知!”
黎爸爸专注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他就像是一个最坚实的依靠,“你明明知道这种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传染的,什么碰一下就会传染,又或者是什么呼吸同样的空气就会传染之类的话根本就是假的,你又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
“如果连一个身患重病的人都可以坚强地撑下去,那么我们这些人却为什么要变得这样胆小怯懦,我只想让你知道,当你决定去做的时候,你应该判定自己到底能够做到多少,再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黎破晓摇头,“我不知道。”
“所以你要好好想。”
黎爸爸温言笑着,伸出手指在破晓的额头上轻轻地点了点,“上帝赐予我们大脑,不是让我们摆在肩头上当装饰的,我相信,我的女儿,总可以做出最好的决定。”
黎破晓抬起头来看着爸爸。
在清晨的阳光中,黎爸爸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最温柔宽厚的长者,他总能给你许许多多的力量,让你相信,只要努力,就会等到奇迹的到来。
温室花房。
江俊夕正在调节着花房的温度,一盆盆盆栽长势都很良好,而在温室中央的水池里,蓝莲花也已经盛开,美丽的莲瓣无风自摇。
一碗中药放在了桌子上。
江俊夕将温度调好,他走到桌前,端起那一碗药习惯性的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药弥漫在他的嘴里,他深深地皱紧了眉头,感觉到胸口一阵阵憋闷,仿佛是有什么鲠在了喉间,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胸口疼得要命。
好像整个人突然跌入冰冷的海洋,止不住地咳嗽声从江俊夕的口里蔓延出来,他一面艰难地大声咳嗽着,一面痛苦地弯下腰去,倒在了温室的中央。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碎了花房的寂静,一声接着一声,江俊夕的身体抽搐成一团,头深深地埋下去,右手用力地向前伸出,在无意识间探到了蓝莲花水池里,搅起了一层层的波纹,他吃力地挣扎着……
“……爷爷……爷爷……”
苍白的手指浸泡在水池里,江俊夕身体蜷缩哆嗦,他微弱地念着,肺如针扎刀绞,面空白的吓人。
蓝莲花在水中无声的摇曳……
他在呼救……
却没有人可以听到他微弱单薄的声音……
“俊夕——!”
温室花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被眼前一幕震惊的黎破晓惊慌地站在门口,“俊夕哥,你怎么了?俊夕哥——!”
她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去拉他。
但手指却在伸出的一刹那间僵在了半空中,黎破晓睁大眼睛,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江俊夕趴在地面上挣扎着。
她忽然转过头,将花房的门完全推开,对着不远处的爸爸和忙碌的江爷爷竭尽全力地大声喊道:
“爸爸!江爷爷!快来啊!俊夕晕倒了!!”
“爸爸!”
“江爷爷!”
“快来啊!俊夕晕倒了!”
她惊恐的喊声传遍了整个香草园。
黎破晓看着爸爸和江爷爷朝着这边快速地跑过来,爸爸跑在了最前面,很快就要到达了,她忙转过身,飞奔到俊夕的身旁。
俊夕趴在蓝莲花池旁,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俊夕……俊夕……”
黎破晓双手悬在半空中,她看着痛苦的江俊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俊夕哥……我叫了人来了……你要坚持……你要坚持住啊……”
咳咳咳……
江俊夕冰冷的身体哆嗦着抽搐成一团,他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呼吸更加困难,痛苦的仿佛就要死去一样。
黎破晓眉头一蹙。
她在那一瞬为自己下了决定,原本无措地悬在半空中的两只手迅速放下,她用自己的两只手按住了江俊夕的肩头,将他翻转过来,让他可以畅通的呼吸。
然后。
她紧紧地攥住了他颤抖的双手,他的肌肤冰凉,她的手却是温热的,可以带给他最多最多的温暖。
“俊夕哥……加油啊,你一定可以挺住的——!”
江俊夕抽搐的身体微微地一震。
他无力在动弹,只能艰难的呼吸着,面色惨白,暗淡无光的眼瞳里映出了女孩坚定紧张的面容,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一直一直也没有松开。
从此以后——
再也不会松开!
****** ******
常青市医院。
在病房外面的休息席区,黎爸爸转头看了看黎破晓,黎破晓的面色紧张极了,她一直都这样愁眉不展的为病房里的江俊夕担心着。
“俊夕不会有事的。”
黎爸爸安慰女儿,让她稍微放松一些,“刚才楚医生不是还说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发烧啊。”
黎破晓无声地点头。
病房的门推开了,破晓看到楚林训带着护士走了出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而楚林训也已经看到了她。
他转头和周围的护士说了几句话,转身朝着黎破晓的方向走过来,黎破晓始终看着楚林训,等待着他说话。
她的心紧张地跳起来。
“江俊夕已经没什么事了。”
楚林训将听诊头放在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看了一眼黎破晓和站在黎破晓身边的黎爸爸,接着说道:
“江老先生说他要留下来陪俊夕,让你们先回去。”
“我能去看看俊夕吗?”黎破晓问楚林训,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会吵他,让我看看他就可以了,看完他我就会乖乖的回去。”
楚林训的目光停留在黎破晓的身上几秒钟。
黎破晓亦认真地看着他,小小的女孩,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暖的力量,她的目光清亮如清晨的两泓泉水。
楚林训淡淡道:“可以。”
黎破晓走进病房的时候,她看到了江爷爷守在了病床前,而江俊夕躺在病床上输液,他的面色稍微好看一些了,江爷爷回头看到了破晓,他有些吃惊,“破晓……”
当听到爷爷的声音时。
江俊夕输液的手背无声地动了动,躺在病床上的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了已经站在病床前的女孩。
仿佛有一束光芒刺入了俊夕的眼里。
他的眼瞳微微地颤了颤,似乎将要有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将要溢出他的眼瞳,他躲避一般地,在病床上别过身去,不再看她。
黎破晓无声地黯了黯。
江爷爷有点尴尬地看着黎破晓,“破晓,你别介意,俊夕他是……”
“俊夕哥太过分了!”
黎破晓抽抽鼻子,她眨眨眼睛,将那抹黯然掩下,柔软的笑意已经点亮了她的面庞,“好歹也是我救了你呢,你就对我这样不理不睬的,你总要对我笑一下算做回报啊。”
她的语气轻松极了。
江爷爷怔了怔,看着黎破晓那可以驱散一切难过的笑脸,他竟也觉得紧张的情绪舒缓了很多,他推了推病床上的俊夕。
“俊夕,有没有听到破晓的话,你确实应该感谢人家……”
江俊夕躺在病床上没有动。
他始终背对着江爷爷和黎破晓,沉默着一言不发。
“好吧,那你先休息。”
黎破晓大度地笑笑,转向江爷爷,“江爷爷,那我先回去喽,爸爸说明天他会开车来接你和俊夕的。”
“好。”江爷爷笑着点头。
黎破晓走向了病房门。
在推开门的时候,她再度转头看了一眼背对着所有人躺在病床上的江俊夕,他瘦弱的肩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
江爷爷看着黎破晓离开。
他转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江俊夕,深深地叹了口气,“俊夕,破晓很关心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
江俊夕默然不言,他转过头来,仰头看着天花板。
“若不是黎家,我们就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江爷爷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固执俊夕,“我本来以为破晓知道你的病之后,会远远地躲开你,可是她非但没有离开我们,还这样热心的照顾你,要不是她最先发现你晕倒了……”
江爷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失声叫道:“俊夕……”
江俊夕哭了。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眼泪疯狂地从他的眼缝里滚落,就像是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他咬住嘴唇,却控制不住那些滚烫的眼泪。
江爷爷手足无措,他慌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俊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痛?哪里痛?我去叫医生——”
“……不……”
江俊夕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痛,然而他还是在流泪,滚烫的眼泪从他的脸上纵横而下,江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苍老的脸上出现了颓然的颜色。
“俊夕……”
“爷爷……你告诉我……”
江俊夕闭紧眼睛仰面躺在病床上,他哭得浑身抽搐,泣不成声,“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是我……要承受着这样残酷的命运?为什么……我要得这种病……为什么……是我……”
江爷爷无法回答。
他握住了江俊夕冰冷的手,眼泪一颗颗落下,“俊夕……”
颤抖的双肩暴露了他的痛苦,江俊夕悲伤滚烫的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疯狂地涌下了苍白的面孔,浸透了他头发下洁白的枕套……
不知道为什么哭?
却总是想要流眼泪,因为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看到她的灿烂,就会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悲惨,自己一无所有的未来……
黎破晓没有回家。
她径自走到了楚林训的办公室,在敲门得到允许之后,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电脑屏幕前记录着什么的楚林训在抬头看到黎破晓的时候,稍微怔了一下,他把自己的目光又调回了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敲过。
“你有什么事吗?”
“还是为了俊夕哥,我想知道……”
黎破晓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楚林训,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看到他有多痛苦了,难道真的没有希望治好这种病?”
楚林训的手指顿在了键盘上,他平静地看着黎破晓,平静地说道:“黎破晓,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黎破晓眼眸黯然,“可是,是艾滋病……”
“那些在今天被称为是绝症的病,也许在明天,就会找到治愈的办法,更甚至也许就在下一秒,我们就可以让面临死亡的人获得重生的机会,如果我们的心里有着这样坚定的信念和想法!那么……”
楚林训定定地看着黎破晓的眼睛,“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放弃希望?!”
黎破晓的身体陡然一震。
“我想你已经查阅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
楚林训起身,从黎破晓的身边走过,将手边的一份文件放在了对面的书架上,他的目光凝注在书架上那一排排关于艾滋病研究方面的著作。
他淡声说道:
“你也一定知道,有多少专家学者都在为了攻克艾滋病这个‘世纪绝症’而努力,有多少艾滋病人还在坚强地抗争,只要我们这种对生命的热爱还在,我们就留存着希望,而正是这样的希望,支撑着我们这些医生还有那些和俊夕一样的患者,一步步地走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
黎破晓转过头看着楚林训,她的眼里已经盈满了眼泪,“如果坚持下去,就一定会看到希望吗?”
“我始终都这样相信,只要坚持就会等到奇迹。”
楚林训将书架上一条长长的红丝带取下来,红色的丝带从他的手指间垂落,他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温和的坚定。
“红色是代表着充满热情的生命,那些和俊夕患着同一种病症的人,即便他们面对的是枯竭的未来,可是在他们的骨子里,同样有着对生命的渴盼和热情,如果是你,你可以漠视这种渴盼和热情,而轻言放弃吗?!”
黎破晓的目光停留在楚林训手中的红丝带上。
那样鲜艳的红色,就像燃烧的火焰,总可以让人心充满了希望和温暖,即便是面对着惨淡的未来,也要坚强地抗争下去。
所以生命,才会变得更加有意义。
“对不起……”
黎破晓心中一恸,泪水从她的眼眸里滚落下来,她忽然在泪水迷蒙间微微地笑起来,她在哽咽中微笑起来,澄澈的笑容沾染了滚烫的泪水。
“对不起,请原谅我所说出来的放弃,请原谅我……对不起……楚医生。”
从楚林训的办公室走出来,黎破晓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默默地将眼泪擦干,她在长长的休息椅前坐下来,下午暖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破晓的目光凝注在江俊夕病房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她脸上的泪痕已干,有小小的蝴蝶在破晓的眼前飞过。
“姐姐……”
在她的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女孩子温柔含笑的呼唤声,黎破晓转过头去,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给你。”小女孩将一本厚厚的书籍递给黎破晓。
黎破晓微微吃惊,她低头看着被女孩塞到自己手里的书,上面的字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里。
“《圣经》?”
“嗯。”小女孩指了指远处的方向,“是那位医生叔叔让我交给你的。”
黎破晓循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的眸光微微一颤。
不远处。
一身雪白医师服的楚林训正低头与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说着什么,那位病人似乎有些交流困难,楚林训却始终耐心地听他说下去,完全没有往日的淡漠样子。
黎破晓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厚厚的《圣经》。
她低头翻开了《圣经》,发现书籍里面有一页深深的折起,似乎是书的主人刻意要记得那一页而做的标记。
黎破晓展开了那页折页,红色的丝带被压在了那一页上,它被叠得平平整整,就好像是被人细心安放好的希望。
破晓将红丝带握在了手里。
下午温暖的阳光洒在那一页上。
黎破晓的目光澄净,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一页最醒目的几个字迹上,胸口忽然涌动起一阵奇异的情绪。
她轻轻地念出《圣经》上那一句。
“耶稣伸手摸他,耶稣可以远远的就医治他,但却亲自走到他身边,去摸他,然后医治他。耶稣,对他的宽容和理解,是一种真正的爱与关怀……”
树荫下。
护士已经将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推走,楚林训微笑着目送那位病人远去,然后,他慢慢地转过了身。
他的视线投注在了坐在白色休息椅上的女孩身上。
细碎的光芒笼罩着黎破晓。
她长久地看着手中的《圣经》,专注地出了神,就好像是领受了上帝指示的纯白色天使,可以将所有的福音传递给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楚林训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将两只手慢慢地插到了医师服的大口袋里,背对着黎破晓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
“听说了吗?简雨涵好像还是不理你哥哥呢。”
“怎么了?”
“江俊夕都那样对待她了,她还是喜欢江俊夕,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太奇怪了?你哥哥黎风也太没有面子了。”
跑道上。
黎破晓和乐晴一圈圈地慢跑着,体育老师正在不远处教那些百米冲刺选手技巧,乐晴就开始嘴巴不停地聊天了。
“不要说话了。”
黎破晓一边慢跑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会岔气的,等会难受小心你家占亭心疼。”
“啊!讨厌,破晓,你又开始笑我。”
就在乐晴被刺激的大叫时,身穿白色运动服的黎破晓已经从跑到她的前面去了,再有三圈,她们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训练了。
“累死我了。”
在跑完最后三圈后,乐晴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用力地呼吸,“我最讨厌跑步了。”
“快起来。”
破晓站在原地做着小幅度的活动,时不时地会有百米冲刺选手风一般地在她的眼前跑过,她拉了拉身后的乐晴。
“跑完步就躺下不好啊,起来啦,不然一会体育老师会骂你的。”
“不要,我现在肚子很痛。”
“谁让你刚才跑步的时候没完没了地说话。”破晓无奈地摇头,她的手指向了远处的跑道,“再不起来的话,就看不到你们家占亭的百米冲刺了哦。”
“什么?!”
原本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的乐晴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冲到了破晓的身边,“在哪里?在哪里百米冲刺?”
“在那里!”
砰——
随着发令枪的一声,起跑线上的几个男生瞬间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那强烈的爆发力让在跑道周围围观的学生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
“加油!加油!……”
“占亭,加油——!!”
站在黎破晓身边的乐晴发出了最大的声音,浑然没有刚才疲累的样子,黎破晓都不禁被她逗笑。
百米选手迅速冲刺到终点!
结果不言而喻,李占亭是第一名!
乐晴早已经欢笑着冲过去,与刚刚跑到终点的李占亭用力地一击掌,两张面孔上都洋溢着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笑容。
另外一边。
黎风活力充沛地站在跑道边,正在为参加的接力赛的简雨涵呐喊加油。
明天就是全校运动会了,所以现在,这个几乎集中了常青学园所有学生的操场比往日更加的喧闹。
黎破晓的目光转向了远远的图书馆大楼。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扬起,她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号码布,然后慢慢地攥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静寂的图书室。
江俊夕依然站在相同的位置,看着窗外操场上的情景,看着那些可以自由自在飞奔的身影,他微微地抿紧嘴唇,眼里出现了黯然的失落。
“啊!果然还在这里!”
女孩子清亮的声音从俊夕的身后传来,江俊夕转过头去,他看到穿着白色运动服的黎破晓笑眯眯地从门边走过来。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一定会在这里的。”
江俊夕看了看她,目光宁静,“不然我还能去什么地方?”
“去操场上为我加油啊!”
黎破晓飞快地回答,她走到他的面前,和他一样看着窗外的景况,“你看,每一个人在起跑的时候,都会有人在为他拼命的加油呢。”
江俊夕稍微从她的身边离开一些,他望着窗外,不说话。
“哥哥在为简雨涵加油,乐晴在为李占亭加油,还有很多男孩子都在为他们喜欢的女孩子加油,他们看上去都那么开心。”
黎破晓的手指在透明的窗户上轻轻地划过,她唇角的笑容柔软极了,“可是都没有人替我加油,就连黎风那个重色轻妹的哥哥,都懒得看我一眼。”
“……”
“俊夕哥替我加油吧。”黎破晓转头看着沉默的江俊夕,眼眸明亮,“我明天要跑女子三千米哦,俊夕哥能不能站在跑道上替我加油?”
江俊夕别过目光,“我不……”
“不要拒绝我啦。”
黎破晓带点耍赖地笑笑,“为了让你帮我加油,我还专门做了这个呢。”
她很是骄傲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小的号码布,在江俊夕的面前,犹如一面胜利的旗帜般用力地展开。
“看——”
江俊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洁白的号码布上,在那个漂亮的号码“一”的周围,还另外几个用黑色的水笔认认真真地写上去的拼音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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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俊夕微怔。
淡淡的霞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温柔地笼罩着在窗边站立的两个身影。
“我听乐晴说,这样子把两个人的名字写上去,就好像是两个人在一起努力一样,我们就会不知不觉地充满了信心和干劲。”
黎破晓很欣赏地看着号码布上的几个拼音缩写,“我和俊夕哥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把俊夕哥名字的缩写写上去,这样就好像是俊夕哥跟我在一起奔跑一样。”
江俊夕垂眸,“你用不着这样做。”
“我想这样做,我想和俊夕你一起努力。”
黎破晓将号码布握在手里,意气风发,“当我在努力的时候,俊夕哥要记得一直看着我,如果你能站在跑道上去,帮我喊一声加油,我就一定会跑一个第一名给你看呢。”
她满怀期盼地对他笑着。
“我才不会那样做!”江俊夕低声说着,他转过头拎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书包,转身朝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
“要回去了吗?”
黎破晓跟在他的身后,仍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正好我的训练也结束了,我跟俊夕哥一起回去吧。”
江俊夕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着黎破晓毫无瑕疵的明快笑容,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径直转头走了出去。
自行车存放处。
当江俊夕推出自行车时,黎破晓已经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在存放处的外面等着他了,她哗哗地按响了车子的响铃,悦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点啦,你太慢了。”
黎破晓将书包放在了车筐里,对着他摆摆手,“黎风那家伙眼睛里只有简雨涵了,我们一起回家。”
江俊夕推车朝前走。
黎破晓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两个人从喧闹的操场边上走过,黎破晓转头看着在操场上奔跑的同学,笑着看前面的江俊夕。
“对了,俊夕哥有没有想要参加的体育项目啊?”
江俊夕眉头轻蹙,“开什么玩笑,我是不可能站在跑道上的。”
“不要说这样泄气的话,让你参加运动会又不是一定要让你跑。”
黎破晓若无其事地说着,“就算是那些运动会的志愿者啊,裁判啊,甚至是帮助清理跑道的同学,就算是没有成为选手,他们也在为自己喜欢的运动项目努力,这样不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嘛。”
在他的身后,黎破晓满脸笑容,滔滔不绝地说着。
江俊夕推着自行车朝前走,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了一个个从他身边跑过的万米长跑选手,选手们脸上有着细细的汗珠,却还在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地前进着。
就算是面对着一万米那样长的距离。
他们也可以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跑到就是胜利。
“俊夕哥想要参加万米长跑吗?”
黎破晓眼尖地看到江俊夕脸上的神情,她不仅咂舌,“好高远的想法呢,我跑女子三千米就会累个半死。”
江俊夕掉过头去,他骑上了自行车朝着校门驰去,“我不想参加。”
“等等我啊。”
黎破晓看着江俊夕突然远远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她也赶忙骑上自己的脚踏车去追他,用力地踩几下,悦耳的铃声洒满一路。
“俊夕哥,等等我啦。”
黎家的香草园位于常青市郊。
灿烂的夕阳柔柔地洒满整条长长的山路,柏油路面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一阵阵混杂着植物香气的山风吹过。
江俊夕骑着自行车在山风中行过,而在他的身后,黎破晓急急忙忙地追赶他,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
他都没有一点等她的打算呢。
黎破晓嘴角一撇,脚下发力,快速地蹬着自行车,屏住一口气追上江俊夕,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得意地大笑。
“哈哈,追上了!”
江俊夕抬起头来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过的黎破晓。
她得意地在自己前面笑着,乌黑的长发随风扬起,明亮的笑容洒满一路。
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于是在黎破晓得意还没有十秒钟的时候,江俊夕已经骑着自行车从她的眼前超过,而且还是一声不吭地将她拉出了好远。
太可恨了!
黎破晓咬牙,这根本就是沉默的挑战吗?!她深吸一口气,再度快速地蹬开了自行车,朝着江俊夕的背影追了上去。
于是。
在夕阳满天,飘着金黄色落叶的山路上,有两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在相互追赶着,女孩子总是嘻嘻哈哈地笑着越来越开心,而少年在一言不发超越她的时候,紧锁的眉宇竟然开始不知不觉地打开,变得轻松一些,再轻松一些……
“江俊夕你敢这样吗?”
黎破晓骑着自行车再次与江俊夕并排的时候,她忽然松开一只手,单手抓着车把,孩子气一般地朝他炫耀着。
江俊夕扫了她一眼,她一只手在空中招摇着,看到江俊夕在看自己了,她更加的得意兴奋起来,竟然连另外一只手也打开了……
“我还可以这样哦。”
两只手都张开的黎破晓像一只飞鸟一样朝前飞驰着,超越了江俊夕,江俊夕被她打开两只手的动作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小心别摔倒。”
“什么?江俊夕你说什么?”黎破晓听到了江俊夕说话,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她情不自禁地回眸看他,却忘了保持身体的平衡。
自行车头忽然转向!
黎破晓身体一个趔趄,她惊叫一声,忙伸出手去抓车把,但是已经控制不住自行车的大幅度侧歪。
嘭——
“啊——!”
一声惨叫,自行车摔在路边。
江俊夕眉头皱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不忍睹的神色,他一脚停地撑住自行车,转过目光看向了黎破晓跌入的山路旁边小沟。
黎破晓满身泥土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她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干干净净的江俊夕,狼狈地吐出嘴里的草叶,右腿传来一阵阵疼痛,她稍微停了一下才敢动弹。
“你没受伤吧?”江俊夕小心地审视她。
黎破晓摇头,“受伤倒是没有啦。”
“那你起来啊。”
“就不起来。”
她满腹怨念地坐在草沟里,满腹怨念地看着江俊夕,脸上露出了很是不爽的神色,“你刚才对我说什么了?”
江俊夕看着她倒在草丛里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跌入水坑里的小鹿,他的唇角慢慢地上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我说,小心别摔倒。”
回家的时候稍微有点晚。
黎破晓一进门,就与因为坐公交车所以早就已经到家的黎风打了个照面,抓着篮球正准备出去练习的黎风看着黎破晓狼狈不堪的样子大惊失色。
“黎破晓,你去抢人家了?!”
“黎风!”
黎破晓甩起自己的书包狠狠地砸向黎风的头,“你见过强盗有我这么狼狈的吗?!要抢也是别人抢我好不好?”
“哪个强盗那么衰?!抢你的东西跟抢警察局有什么区别!”
“你给我住口!”
就在黎破晓与讨厌哥哥说来说去夹缠不清的时候,黎妈妈的惊呼声已经从厨房的方向传了过来。
“破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黎风,是不是你?!”
“妈,你儿子也有自尊心的啊!”
江俊夕将自行车停在了庭院的角落。
他清晰地听到了黎家住宅里传来的声音,他不自禁地朝着黎家的大房子看去,眼里浮现出一抹微微复杂的光芒。
“俊夕……”
江爷爷站在了不远处,他朝着江俊夕招了招手,“快来吃饭了。”
江俊夕拿起自己的书包,转向了江爷爷的方向,他走了几步,又再度转过头来,看着那栋被灿烂晚霞笼罩的房子。
那是她的家,看上去那样温暖。
***** ****
第二天。
在山间的小路上,晨光沐浴中,江俊夕再一次被黎破晓盯上,他在前面骑着自行车,稍稍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黎破晓。
这一次,黎破晓乖乖地骑着车跟在他的身后,没有玩任何“特技游戏”。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她一看到他回头,就歪着头冲着他灿烂地笑,那一抹笑容让他的心里涌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转过头,继续骑着自己的车,再也不说什么了。
这一天。
常青高中万众期待的运动会终于开幕。
激动人心的音乐在整个校园上空回荡着,发令枪不时地响起,拉拉队的欢笑呐喊声不绝于耳,跑道上,充满青春活力的男孩女孩如风一般奔跑着。
黎破晓站在三千米跑道的起跑线上。
身穿雪白的运动服,乌黑的长发已经高高的束起,她一面踮着脚活动着,一面看着跑道周围为自己加油的人。
一张张笑脸,一声声呐喊。
却偏偏没有江俊夕。
黎破晓仰起头,她看向了图书馆的方向,目光安静平和,她知道江俊夕一定独自一人站在那扇窗前,她总可以让他从那里走出来。
“准备——!”
裁判员高高举起了发令枪,黎破晓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正前方,耳边已经响起了乐晴的加油声。
砰——
发令枪发射!
长发随风扬起,黎破晓在起身的瞬间冲出了起跑线!
江俊夕站在图书室的窗前。
图书室内静悄悄的,他靠在透明的窗户上,默然地看着那个在操场上奔跑的女孩子,他看着她,看着她在跑道上一圈圈地跑过。
看着她慢慢地超越对手……
看着她最终跑到了第一名的位置,她跑到了终点,却没有一点欢呼的样子,只是慢慢地弯下腰去,用手按了按右腿膝盖。
江俊夕微微疑惑地扬起眉头,他的手指无声地按在了窗户上。
心里闪过一丝沉黯的疼痛。
她的活力与灿烂,竟让他开始不自禁地嫉妒,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她有着多么可怕的差别……
跑道上。
黎破晓拿到了第一名的小旗子,她直起身来看向了图书馆大楼的方向,眉宇间都是骄傲自信的笑容,她扬起手朝着那扇窗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旗子。
“你在做什么啊?”
赶过来的乐晴奇怪地看着黎破晓这样奇异的举动,她拉起了破晓的手,“跑了第一名把你给乐傻了啊?快点去报成绩啊。”
黎破晓转过头明亮地一笑,“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快点去报成绩呢。”
图书馆的图书室内。
江俊夕忽然看到黎破晓举着第一名的旗子朝着这边跑来,在他发怔之间,她已经跑进了图书馆的大楼。
江俊夕心一颤,他慌忙地转过身背对窗户,再从自己身边的书车上慌手慌脚地挑出一本书来看,装作自己正在认真地阅读。
很快地,他就听到了楼道里传来她的跑步声,转瞬之间,她就已经跑进了只有他的图书室,站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名!”
黎破晓骄傲的举起手中的旗子,笑容直通到她的眼底,“我说过,只要俊夕哥为我加油,我就一定可以跑第一名!”
“我没有给你加油。”江俊夕矢口否认。
“你有!”
黎破晓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号码布上点了点,笑容透出十分足的活力,“我把你的名字写在这里了,俊夕哥就是在和我一起努力。”
“可以了!别再说了!”
江俊夕难以自持地打断她的话,他扔掉手中的书,用力地转过头来,沉寂的眼眸里竟然没有一丝光亮。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向我证明什么?”
黎破晓怔住。
她目光澄亮地望着江俊夕,在长方形的大窗前,江俊夕瘦弱的身体仿佛是虚无的,笼着一层淡淡的阳光。
“对不起……”
江俊夕深吸一口气,他顺着墙壁慢慢地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眸里出现了孩子般的孤寂和无奈,他低声说道:
“你只是在时时刻刻地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没有办法做到的,你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我有多么的脆弱,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可悲……”
黎破晓手里的旗帜慢慢地垂下去。
“黎破晓……”
江俊夕坐在地板上,抬起头来看了黎破晓一眼,他的目光透出淡淡的哀戚,“对于像我这样的一个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都在躲避你,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太过幸福和快乐,让我这样的人变得更像个傻子,更加悲惨和可怜……”
“……”黎破晓默默地望着他,“你真的只是这样想的吗?”
“难道我还可以有第二种想法吗?”江俊夕瞳孔无声缩紧,透出一抹凄凉,“像我这样一个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人面前,像我这样一个有可能随时都会死去的人,我还能怎么想?”
黎破晓沉默。
良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来,她坐在他的眼前,然后笔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眸里透出一抹澄净的光芒。
“江俊夕,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我最近看了一本书,一本很好看的书。”
她静静地说着。
江俊夕无声地抬眸,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而她的样子,却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要他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黎破晓微笑。
“那是一本《圣经》,圣经里有一段话,说耶稣会伸手去摸谁也不敢碰触的病人,耶稣可以远远的就医治他,但却亲自走到他身边,去摸他,然后医治他。耶稣对他的宽容和理解,是一种真正的爱与关怀……”
安静的图书室内。
黎破晓将手中鲜红的小旗帜展开,旗帜上那胜利的名次鲜艳夺目,她静静地凝望着那一抹鲜红,微微一笑,笑容透出一抹温暖。
“我知道,也许就算是了解艾滋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传染的,但是,我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克服我心里的这种恐惧,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伤害你,可是,我更想帮助你,我想让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你没有办法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想帮我。”
江俊夕别过头去,看着窗外玻璃上闪烁的阳光,“可是,我没有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像我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真的没有想做的事情吗?如果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就放弃一切眼前一切可能得到的希望,这不是太傻了吗?也许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忍受痛苦,但两个人的力量,说不定就可以与这种痛苦抗争……”
黎破晓轻轻地咬住嘴唇又松开,她从地板上站起来,凝视着固执的江俊夕,“只要我们活着,就没有可能认输,只要可以看到终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那么就算是……就算是膝盖受伤,就算是每跑一步都会很痛,就算是这样……只要我还有力气,我都会坚持下去!我要做给你看!”
江俊夕轻轻地看她。
他的目光透出一抹无法碰触的意味,然而,你却总可以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他的心,那颗属于一个孤寂孩子的心。
“黎破晓,你为什么总要来找我?”
黎破晓微微一笑。
她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那个她几乎从不离身的木雕小人,“我复明的时候,第一眼就是要看到这个俊夕哥送我的木雕,因为这个木雕是俊夕哥小时候的样子,在美国的时候,我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俊夕哥。”
江俊夕的目光凝注在她手中的木雕上,她真心地珍惜着属于他的肖像木雕,正如他同样真心地保护着那个属于她的肖像木雕。
他的眼底,闪烁着一丝滚烫。
“你曾经帮助过失明的我,这么多年来,我都永远记得你因为我看不见夕阳而教我聆听夕阳的那一幕,你曾让我拥有那么多的勇气和坚持,那么现在,我就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的事情。”
黎破晓微笑,她笔直地凝望着他,“《圣经》里面说,在希腊文中,syn意即同在,paschein意即受苦或体验,synpaschein,就是与他一同忍受痛苦,就是一同体验他的苦痛,一同去忍受这世间不公平的一切。”
江俊夕的目光无声地顿住。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黎破晓的面孔上,在那么短短的几秒间,黎破晓眉宇间的那份坚定和温暖让他默然动容。
她眸光如水般安静,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不管江俊夕你怎么想,可是在我的心里,我相信,synpaschein就是重生!”
晓语:
也许,这个世上总有很多的事情并不能如我们所愿,所以我们才要学会面对,学会顽强,虽然努力的过程,很辛苦,也很难过,但是,一个人只能忍受痛苦,而两个人却可以挑战痛苦,但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放开你的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