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听话沈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长发还氤氲着水汽。
走上前时,脑内突然闪过刚才的某种触感,她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衣服才靠近萧越。
“你,起来吧。”
萧越抬头,狭长的双眸从她身上扫过,慢条斯理站了起来。
这一站,沈晚感觉自己周身的光亮都被眼前的人挡住了,这人比他整整高了大半截。
萧越居高临下地睇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沈晚不由得想后退几步。
“公主殿下,奴听候您的吩咐。”
字句满是顺从,话语却是冷漠至极。
沈晚讪讪道:“你别自称奴了,就自称…”
“公主今日不想听奴这个称呼,那想听什么,贱奴?贱仆?”
沈晚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自称我,就是了。”
“还有,以后你想做什么,比如喝茶吃饭睡觉什么的,这些事你都自己做主吧,不用等我吩咐了。”
沈晚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萧越,忽然想起什么,拍拍头道:“哦,对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沐浴了,我等会吩咐人给你送衣服。”
萧越听着面前的人喋喋不休,眼底阴郁慢慢显现。
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她上一次对自己突然和颜悦色起来,是他在被倒刺鞭前前后后刮下一顿皮肉后,找了医官为他瞧伤。
三天后他才知道,为他治伤不过是为了把他关进虎笼时让他多活两刻,免得一身重伤上去撑不到半柱香就死了,让她失了看头。
沈晚看萧越完全没有动的意思,语气又柔下来。
“听话,快去沐浴好不好?你浑身是伤,沐浴完我还要传医官为你瞧伤,夜已经深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耽误时辰了。”
听到“瞧伤”这两个字,萧越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颤,蜷缩在一起。
他能被东芜的兵马捉到,就是因为他被狼群围攻,跳下悬崖才保了一命。
那天在虎笼里,他浑身是伤,手无寸铁,他不怕吗。
不,他怕得很,他想起来了被狼群围攻时那些快要把他撕碎的利爪与尖牙。
但他也知道,他和那只猛兽只能活一个。
他不能就这样,作为供暴虐无道的东芜皇室取乐的玩物死去。
所以他拼了命杀了那只虎。
如今她要为他瞧伤,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沈晚见言语不起作用,干脆隔着衣物抓住萧越的手腕,要带着他去净房。
萧越感觉到温暖覆盖上自己的手腕,等他反应过来,瞳孔一缩,猛地甩开了手。
沈晚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前扑去,额角正好磕到桌角,顿时血便蜿蜒而下。
萧越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沈晚揉着有些疼的额角,踉跄站起身。看着萧越一副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休想折辱我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深呼吸,深呼吸,万事开头难。
沈晚晕沉着头道:“还差几步,那你就自己走着去吧。那浴池里是活水,你不用担心是我洗剩下的水。”
说完话,沈晚径直从萧越旁边走过,走到寝殿中央。她记得,原身是有个心腹叫春夏的,于是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春夏。”
“奴婢在。”
伴随着推门身进来是一个十分利落的婢子打扮模样的人。
春夏一看到沈晚脸上的血,顿时吓了一跳。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奴婢该死,竟让公主负了伤。秋月,快去传医官。”
沈晚摇摇头,“无妨,沐浴时跌了一跤。你们也是听我的令无召不得入内的,怪不得你们。”
春夏扶着沈晚在软垫上坐下,沈晚想了想,问道:“可有什么现成的男子衣物,找来一套,料子要柔软贴身的,不要伤皮肤。”
春夏奇道,没见过公主近来养什么男宠呀,难不成竟是那位?
“还有,裁衣裁得最好的那一位饰官叫什么,也给我传来。”
春夏领了命,出门前准备唤门口候着的婢子来服侍沈晚,沈晚还有些不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日子,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传人,而后阖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她在现代时,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连朋友都没有。支撑她走过她那段无比阴暗的时光的,说到底竟还是她看的这本书的女主角——江凝。
江凝温柔坚韧,即便自己也身处泥泞,也依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内心,一点一点爬出深渊。
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治愈在黑化边缘的男主,将他也拉出深渊,让他最终没有成为暴君,而是成了开创了一代盛世,让天下万民脱离水深火热的明君。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凝呢。
好在她穿越过来时,她还没有对江凝做什么过分的事。
昏昏沉沉中,有人走近。
沈晚以为是饰官或者医官来了,也没有睁眼。
直到夹杂着水汽的空气漫入她的鼻腔中,她才猛然想起来,这殿里还有个定时炸弹。
沈晚一睁眼,就对上一片未被松垮的浴袍遮住的胸膛,还在滴着水珠,不断汇聚流下。
沈晚要仰头,才能看见萧越的脸。
那双眸子中似有化不开的寒冰,正冷冷地看着他,薄唇紧抿,双眉也冷峭至极,唯一生动热烈的是眼尾那颗朱红泪痣。
“公主殿下,奴沐浴完了,来回禀公主。”
“我知道了…你等一等,医官马上就来。”
沈晚说完话就别过头,不再看萧越。
原书中对萧越的描述,沈晚只能想象到是很高,俊美得很妖孽。
同人图她也看过不少,有一张画得十分精妙,让她当做壁纸头像用了好久。
此刻真人就在眼前,不得不说,沈晚觉得那画只画出了一二分原貌。
萧越身量颀长,原来的褴褛的衣衫褪去,野性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但如果再配上那张脸的话,那便是不动声色地摄人心魄的狐狸精。
春夏领着医官进来时,殿内的空气已经静谧了好一阵子。
那位医官正要查看沈晚的伤势,沈晚却摆摆手,“我的是小伤,先看他的吧。”
萧越春夏和医官俱是一顿。
那医官有些惶惶,谁人不知五公主对这位俘虏来的敌国皇子厌恶得恨,越过金尊玉贵的公主先给他治伤?那不是掉脑袋的事吗?
春夏心思微转,对着医官使了使眼色,那医官这才放心下来。
沈晚别过头去,医官有些惴惴地翻看了萧越几处伤口,冷汗不断冒出。
不仅是因为伤口骇人,还因为眼前的这一位实在太过吓人,眼神就像刀似的。
医官定了定神,让萧越坐下后,颤着手为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了药包扎了一番,开了几副药。
匆匆忙忙转为为沈晚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