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贱不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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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贴吧的老哥们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单车变路虎。
众所周知,戒色吧里的老哥们反反复复喊了无数次口号也没能彻底戒掉卫生纸,戒赌吧里的老哥们剁了无数次的手也同样没有戒掉赌,不光没能戒掉,反而越赌越输。
徐振东和胡言现在就像是戒赌吧里的那些老哥们,只不过吧里的老哥们赌的是钱,而徐振东和胡言赌的却是命,是他们自己的命以及他们背后的九族三代亲眷的命。
如果非要再找出什么点儿不同之处,那就是徐振东打算收手,最起码也是投降输一半——我可以死,我认命,但是我希望不要影响到我的九族三代,而胡言却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不仅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想要押上更多的筹码,只不过他的筹码是更多生员的命。
帐篷里的其他生员也是一样,他们只能选择跟着徐振东押注或是跟着胡言押押注,赌注同样是他们自己的命,或者是他们背后九族三代的命。
至于说都能平安渡过今天这一劫……
但凡脑子稍微正常点儿的人都不认为今天这事儿能够善了。
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徐振东一边死死的盯着帐篷门口,一边冷声说道:“胡言,今天你要想出去这个门,就别怪我先弄死你!”
胡言心中大怒,原想就此冲出帐篷外去攻击那些禁卫军的士卒,然而嘴角的疼痛却在疯狂提醒他,他根本不是徐振东的对手,真要是激怒了徐振东,恐怕徐振东也真会宰了他。
徐振东目光里的杀意可没有丝毫掩饰。
但是吧,胡言这家伙跟他爹胡闻洪差不多,都属于那种骨头虽软嘴却硬、骨头烧成灰还能剩下个嘴的货色,尽管没胆子再跟徐振东直接正面动手,可是出言嘲讽几句的胆子不仅有,还很大。
略一斟酌,胡言便冷笑一声,对徐振东身后的一众生员们说道:“眼下已经是反亦死、不反亦死的局面,难道你们就甘心在这帐篷里坐以待毙?”
徐振东恶狠狠的瞪了胡言一眼,怒道:“伱再有一句废话,我就先宰了你!”
徐振东的话音落下后,一众已经打算认命,打算送掉自己的性命也要为身后的家人赌一线生机的那些士子们也纷纷对胡言怒目而视,大有胡言再多一句废话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帐篷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沉默没能维持多长时间就被一阵喊杀声打破。
帐篷外的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叫喊着“清君侧”、“恢复祖制”等口号,随之而响起的则是刀剑的破空声——为了避免流弹误伤,禁卫军第一师的士卒们没有使用火枪,而是直接使用了已经近乎淘汰的刀剑。
然而其结果正如徐振东之前所说,这就是一场屠杀。
尽管那些冲出去的士子们也携带着仪刀或者仪剑,在兵器方面并不算太过于吃亏,但是同样的刀剑在不同的人手里用出来,所造成的杀伤程度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效果。
生员们拿着刀剑砍人,往往是奔着脖子或者肩膀之类的地方去,因为这些地方比较顺手,而禁卫军的士卒们使用刀剑却会直奔脖子、心窝一类的地方去,因为这些部位都是能够致命的要害。
生员们虽然也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但是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强度却远不如禁卫军,再加上阵型配合以及指挥等多方面因素,使得那些士子们只能边打边退,如果不是那些士子们都知道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只怕他们也早就已经扔下刀剑投降。
所以,帐篷外的喊杀声刚刚响起没一会儿就宣告终结。
徐振东堵在帐篷门口的一侧,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恶狠狠的对胡言以及胡言身后的一众士子们低声喝道:“都听见了?外面喊打喊杀的那些恐怕就是被张希劲家小犬忽悠的蠢货,你们听听才喊了几声?”
帐篷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胡言正想说话,却不想帐篷外又响起了一阵略显凌乱且沉重的脚步声,随之响起的还有一些明显是禁卫军士卒的说话声。
“赶紧的,让人去五城兵马司那边找人过来帮忙洗地。”
“先拿水过来冲一冲!他娘的,明天一早要是还有血腥味儿,老子就唯你们是问!”
“兄弟都做好准备!有这一个帐篷的傻缺犯傻,说不定就会有第二个帐篷,决不能让他们把事情搞大!”
“注意那些比较安静的帐篷,决不能让那些傻缺打扰到其他帐篷里的进士老爷们!”
“妈了个巴子的,好好的书不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给那些豪商巨贾们当狗,贱不贱啊!”
“……”
待帐篷外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后,徐振东却是先打量了胡言等一众士子们一眼,接着又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贱不贱啊?贱!真贱!”
那些坐在徐振东身后的士子们脸色煞白,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再望向徐振东背影的目光中也满是感激,偶尔望向胡言的目光中却满是恨意。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只怕胡言现在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死得不能再死——要不是徐振东先站出来揭破了胡言的诡计,只怕这个帐篷里的一众生员们也会被胡言说动,也会跟着胡言去冲击禁卫军。
胡言的脸色同样也不怎么好看。
尽管对这一切都已经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真当张希劲的儿子带领着数十生员一起冲击禁卫军,却在半支烟不到的时间就彻底恢复平静,禁卫军甚至已经开始找人过来洗地的事实摆在胡言面前以后,胡言的一颗心却也是忍不住砰砰狂跳起来。
按照胡言的预计,哪怕只有一个帐篷里的生员们冲出去攻击禁卫军,那些禁卫军就会顾此而失彼,甚至极有可能会因为混乱而直接攻击所有生员,将在场的生员们都屠戮殆尽。
结果呢?
仅仅只是半支烟的时间都不到,跑出帐篷主动冲击禁卫军的那些生员们就已经全部凉凉。
这也太踏马的吓人了!
然而就在胡言越想越害怕的时候,帐篷外却又响起了说话声:“头儿,这个就是胡家小犬所在的帐篷,这里面的生员也都是跟他差不多的货色,跟张家小犬都是一路人。”
胡言心中一惊,徐振东也冷冷的瞥了胡言一眼。
就这么点儿水平,还想在紫禁城外哭宫叩阙,还想逼着皇帝恢复祖制?
还踏马的没等闹腾起来呢,人家就把所有的底子都摸清楚了,甚至就连分配帐篷都极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把所有出身乡贤士绅之家、豪商巨贾之家的生员们都集中到一起,这样儿也更加方便看管!
或者说,杀起来也比较容易!
正当胡言心中忐忑不安之时,帐篷外又响起另外一人的说话声:“只要他们没跟着闹腾就暂且不去管他,倘若这个帐篷里的也跟着闹腾,那就直接杀光了便是,回头再往他们乡里行文,要求地方官府和驻军配合抓人。”
……
对于今天这些破事儿,朱劲松朱皇帝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无论是那些士子们哭宫叩阙时说的那堆屁话,还是有人会跑出帐篷冲击禁卫军,又或者是禁卫军会在杀光闹腾的士子之后连夜洗地,都早就在朱皇帝的预料之内。
正如中原堂口的某句老话说的那样儿: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明因为朱皇帝刚刚占据了孟良崮就开始了疯狂扫盲,立国之后又玩了命的广建社学,以致于大明的社学虽然不敢说能够覆盖大明所有的村子,但是覆盖到乡镇一级却还是没问题的。
同样的,县学也直接覆盖到了大明所有的县,府学则是铺遍了大明所有的州、府。
总之,朱皇帝和大明朝廷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重视教育,重视读书人。
虽然说大明直接废除了科举,也没有了什么秀才、举人、进士之类的说法,但是因为朱皇帝和大明朝廷对读书人的重视,还有整个大明对于读书人的紧缺程度,却使得读书人的江湖地位依旧比其他行业要高出许多。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比较操蛋——大清入关之后不仅不重视社学、县学的发展,反而一个劲的减少普通百姓能够读书的机会,这也使得读书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读书人的江湖地位除了比各路主子以及铁杆庄稼们低,但是比普通百姓还是要高很多的。
就比如说当初刘庙村的刘举人,区区一个举人就能横行乡里,这其中也不免有大清疯狂打压教育以致于读书人减少的因素。
而朱皇帝推翻大清到现在也不过区区二十来年,大明百姓的心里也依旧默认那些读书人比自个儿尊贵。
几方面的原因加到一起,最终的结果就是大明的读书人都被惯坏了。
被惯坏的读书人想要闹腾闹腾,他们还会去考虑其中的风险?
他们甚至以为朱皇帝和朝廷会向他们让步!
恰恰朱皇帝又不是朱佑樘那种老好人,并不会因为闹腾起来的生员数量太多就选择和稀泥;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帝,读书人对于对于朱皇帝来说也仅仅只是读书人,远远谈不上什么统治天下的基础,更谈不上什么对抗族权的工具。
对于传统意义上的皇帝来说,读书人就是他们统治天下的基础,是朝廷、皇权用来对抗宗权的一个工具,因为皇权不下乡,交通和通信等等方面的制约又使得皇帝必须依靠宗族的力量来管理百姓,依靠地方官府和读书人来制约宗族的力量,好以此来达到平衡。
然而朱皇帝统治天下的基础,恰好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帝们想要用读书人统治的那些普通百姓,朱皇帝对抗宗权的工具也是加强户权和百姓的私权,而不是依靠读书人和地方官府来对抗族权,因为这属于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读书人也好,地方官也罢,他们本身就和宗族之间扯不断、理还落,想要依靠他们来对抗族权就等于是让老猫枕着咸鱼睡,而户权、私权却是针对的每家每户以及每个人,他们的利益和宗族之间的利益往往是存在冲突的!
所以,读书人在朱皇帝的眼中并没有他们自以为的那么重要,当数千个士子选择在承天门外哭宫叩阙的时候,朱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能救得了的就救,救不了的就直接按死算逑。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朱皇帝的心里再怎么早有预料,然而真当几百个士子因为张希劲家小犬的鼓动而跑去冲击禁卫军并因此而丧命的时候,朱皇帝的心里却也有些难受。
毕竟是几百个士子,这些好不容易读到大学的生员别说是放到海外,就算是放在大明也属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因为张希劲、胡闻洪等一众豪商巨贾们的野心而死……
朱皇帝脸色愈发阴沉,曲指敲了敲桌子后对前来报信的柯志明吩咐道:“派出人手去抓捕张希劲、胡闻洪一干人等及其九族,连带着那些跟他们搅和到一起的官老爷们、还有农会的那些蛀虫也全都抓捕归案。”
待柯志明躬身应下后,曾诚却微微躬身拜道:“陛下,就算今夜的事儿过去了,可是明天……那些剩下的生员……”
这确实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今天的事儿确实是过去了,该杀的生员们也确实都已经杀完了,剩下的那些生员也确实没胆子再去冲击禁卫军,可是剩下的那些生员终究还是有数千之众,怎么处置他们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直接杀光倒也简单,可是这些人罪不至死,杀光了倒也可惜。
直接放了肯定也不行,因为这些生员不仅脑袋上有张嘴,他们的手里还有支笔,随便哪个缺心眼的嘴一歪、手一抖,朱皇帝和大明朝廷在民间、野史的风评就得臭到家,原本对的都有可能被他们歪成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