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无言绝望
“这下完了.”
命运总喜欢给人开各种各样的不同玩笑,有时候会在你兴高采烈之时一把将你推入谷底,还有时候会在你万念俱灰之时又重新给你一丝继续下去的希望,不论是什么事。
卡尔乌斯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在炮弹呼啸打来的短暂一瞬之间之后却又没有。
破空尖啸的脱壳穿甲弹,本应是瞄准着移动中的卡尔乌斯座车车头侧向前半部分。
打击暴露侧面的移动靶目标尽量向车体前端瞄准,这是每一位经验娴熟炮手的正常习惯。这样就算你反应稍慢或者是敌人突然变道,大概率还是能一发上靶、正中靶心,从车体侧向正中央位置一头灌入造成毁伤。
但,也正是对手这个娴熟战斗经验造成的习惯,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卡尔乌斯一命,至少这是主要原因之一。
这批试验性脱壳穿甲弹最大的缺点:奇差无比的精度,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坏了大事。
劈脸打来的脱壳穿甲弹弹道前进轨迹严重朝左上方偏斜,由此造成的最终结果便是弹芯穿甲体几乎是贴着卡尔乌斯座车的首上装甲,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蹭出了一道浅浅的轨迹径直飞了出去,斜指苍穹再也不见其踪。
从村口匆忙杀出的卡尔乌斯座车距离基里尔一行的所在位置确实有些距离,这也是基里尔当初没有在村口立刻下令开火,而是冲锋了一段距离、快要杀到对面那群虎王脸上之后才下令开火的原因。
所以现在的状态便是距离那五辆已经被摧毁的虎王残骸更近,距离村口这边刚刚开始机动的这两辆虎王更远。
能够在对付那五辆虎王的距离上确保精准命中,却不一定能保证在更远的距离上用同样的炮弹打得中这俩意外之敌。
与目标之间的射击间隔越远,这试验性的脱壳穿甲弹精度就衰减地越厉害、受空气阻力和风向改变的越多,到了一般的常规交战距离上那才叫“你瞄准哪儿是你的事,炮弹打中哪儿那是另一回事”,就这么离谱又毫不夸张。
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的基里尔恨得连压根都快要咬出血,紧握在手里的无线电送话器再一次被拿到了嘴边、按下开口。
“加速转向!转向!!!动作快!准备开火!”
基里尔座车的驾驶员已经竭尽全力,但IS6完成这近乎180度大转向所需的时间却不是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这是一个固定的过程无法被改变。
一发失手的那辆IS6重型坦克倒也是没有坐以待毙、更未就此放弃,漫长的装填时间若是停在原地不动则形同标靶,等着被已经跑起来的德国佬破车绕侧击破。
还没那么傻的车长即刻开始指挥下令、加速调转车体,将车体航向也就是正面主装甲带始终保持正面向敌,严防死守敌人随时可能到来的咆哮开火,唯一的目标就只有被死死钉在眼中的这辆217号虎王。
但也就是在这时,一发从战场另一端呼啸打来的炮弹,却再度加剧了本就已经在剧烈颠簸的战场天秤,又一次改写了局势。
与好兄弟达成了约定的科舍尔没有让卡尔乌斯失望,按照既定之时呼啸打来的88毫米全口径穿甲弹,毫无悬念地一头破开了IS6重型坦克完全暴露出来的后方装甲、撕开了炮塔后脑勺的防御,将毁灭之力从击穿孔洞灌入其中的同时,再度诱发了一场强烈震撼的弹药殉爆。
轰隆——
威胁卡尔乌斯的最后一辆机动IS6重型坦克威胁被解决,那两辆仅有炮塔能够转动、车体压根动不了的IS6重型坦克,没能赶得上这最后的机会先手开火。
尤其是在科舍尔专门切直线夹角,以最近路线一路朝着这两辆瘫痪IS6快速冲过来的前提下,原本瞄准速度就已经够慢了的两辆IS6重型坦克,这下更是像固定炮台被坦克溜圈——当猴耍。
面对两辆动弹不得、已经瘫痪之敌的科舍尔,轻而易举地指挥座车避开了对手那瞄准迟缓的炮线,并且借助着爬越一个小小缓坡的座车瞬间减速、相对平稳的瞬间机会一声嘶吼、下令开火。
异常宽大履带的加持和雨后不久的柔软草坪,带来了一定的减震稳定效果,上坡瞬间的车辆减速、抖动减小更是最佳的主攻,而长88那本就精准到有些夸张的绝佳精度则是促使这一结果发生的最终因素。
“解决了!卡尔,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科舍尔履行了自己对好兄弟的承诺,结束了威胁卡尔乌斯的最终对手。
而即便是威胁很低,但眼下依旧有两辆动弹不得的固定炮台IS6在不停尝试朝敌人瞄准,想要一炮把科舍尔座车干上天去。
科舍尔甚至没工夫去看那辆干掉了鲍尔特的尚且完好IS6现在状态如何,是否完成了转向正在瞄准自己,因为面前这两辆IS6距离真正完成瞄准俨然已经要不了多久了。
比起那未知的威胁,近在咫尺的死亡既视显然更加压迫,让人几乎快要被扼住喉咙、喘不过气来。
虎王这糟糕的机动性决定了科舍尔即便是切夹角、走直线,尽最大所能不让敌人完成对自己坐车的瞄准。
但这闪避炮线的机动速度,比起那两辆IS6电动方向机加持下的炮塔转向速度也仍慢了一截。
如果说科舍尔的213号虎王注定要被这两辆瘫了的IS6毁灭,那么科舍尔眼下的举动毫无疑问就只能是稍稍拖延了自己步入死亡的时间、仅此而已。
那肉眼可见、即将追上自己的炮塔转向速度恍若死亡倒计时,巨大修长的122炮炮管简直是死亡时钟的指针,指到谁谁就必死无疑。
知道胯下座车已经加速到了最快、甚至不惜冒着爆缸抛锚危险在强行快跑的科舍尔,感觉自己真的简直都快被压垮了,这种明知几乎必死无疑,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步步向自己逼近又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是无法言喻的可怕至极。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明知自己会死,却只能眼睁睁地步入死亡又无法阻止、在绝望中挣扎的最后这段时间。纵使是身经百战的历战老兵,有此体验的人却也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