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1章逝者与死亡
红军的战鹰们完成空袭、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的德军尸骸在皑皑白雪之上斑驳遍布,还有将眼前的这一幕雪中之血景象尽收眼底、一览无余的阿尔西姆。
“打吗?给他们来两下?”
一旁的坦克排排长看戏看到现在很是手痒,迫不及待地想过去给被揍到半死的德国佬来上两下,好好过过瘾。
暂且觉得还没必要的阿尔西姆却不这么想,干死德国佬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但完成任务更加重要,而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制定的任务计划则不需要这么做。
“没这个必要,暂时没有。”
“看看这帮德国佬接下来干什么,要是收拾得够快、还朝咱们脸上来,到时候再让他们爽爽,现在等着就好。”
被一波突然空袭正中面门的德军需要时间恢复,得把这一地狼藉收拾收拾之后才能重新上路逃窜,以阻挠德军撤离并实时跟踪其动态为目的的阿尔西姆在等着这一刻,前提是德国佬真的能在己方大部队到来前重整旗鼓、开始跑路的话。
由于队伍中几乎没有像样的装甲目标,不是步兵就是轻型载具单位,并且还是在撤离跑路的路上、无遮无拦没有掩体的情况下遭遇到的空袭,周遭一片荒芜雪地连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这一波急速而至的空袭确实给这些德军造成了相当不小的伤亡。
被炸成空壳的卡车残骸在熊熊燃烧,只剩了个烈焰炙烤的空架子。
被132毫米重型航空火箭弹直接命中的251半履带车拦腰炸成两截,破碎的车头和断裂的车屁股相隔至少七八米远,鬼知道当时爆炸的威力是有多猛才能把这破车炸成这副模样。至于车里的人那更是想都别想的直接人间蒸发,想找块碎肉出来都是奢望。
装备的损失已经很是惨重,但人员的伤亡却还要为之更甚。
无处可躲的德军士兵成了伊尔2轰炸机飞行员最好的练手标靶,在火箭弹与炸弹耗尽之后,就只剩下机炮打人的余兴节目在这片荒芜雪原之上不断上演。
被23毫米弹丸打成碎肉的残片到处都是,那些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德军士兵们提溜着手里的破枪、失魂落魄行走着。每隔几步就能看到大块的碎肉或是被打断的胳膊腿撂在地上,一片猩红之中只有那白花花的断骨向外露出,显得比烂血烂肉还要狰狞可怖。
伤员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被23毫米机炮、重型航空火箭弹、还有100公斤起步的航空炸弹瞬间毙命的德军尸骸。
血肉之躯的人类在工业杰作的战争机器面前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那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们甚至连救死扶伤的机会都没有,连收尸都得用铲子和袋子而不是抬的方式去解决。
“为什么,这明明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的祖国,我们才是征服者,可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样?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俄国人屠杀成这副模样!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好的胜利在哪里?在哪里!?”
大多连魂都被炸飞了的幸存者没啥心思去在乎某人的大喊大叫,一名看上去精神崩溃、像是疯了一样的德军士兵正跪倒在雪地里,两手在雪中胡乱刨抓着喊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就很让人惊讶他居然能把自己的力气花到这种没用的事上,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饭的其他德军士兵,有不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受了刺激、疯了傻了,不过也没心思去管这些。
这种事情放在1944年的当下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自从那些补充进来的新兵开始成批成批地低于20岁开始,类似这样的战场发疯事件就愈发增多、以至于层出不穷到让人见怪不怪。
谁又会去在乎一件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的“正常事”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与其多管闲事还不如管好自己。反正“一般发疯化”的那种人也活不了太久,最终的死法各种都有、还有被自己人抓了逃兵后还想反抗给枪毙的,管一个大概率快死的人显然是没有必要。
周围的德军幸存者们冷漠地看着那士兵扑倒在雪地里、冷眼旁观又不闻不问,就仿佛这事根本没发生一样。只是各自忙各自该干的事,救一救本就没多少的伤员、外加收拾收拾俄国佬空袭过后还能用的东西将其收集起来,比起去管那“疯子”、这些事反而更有意义。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选择冷眼旁观,还是有人愿意去管这精神崩溃的可怜虫的,来人正是这扑倒在雪地里的德军士兵的长官:一名怀里挎着STG44突击步枪的少尉。
“起来,士兵!你是想当一个懦夫死在这雪地里,还是去跟那些俄国佬拼了,来保卫这片土地?”
少尉不止是言语号令这名手下士兵赶紧爬起来干点正经事,甚至还单手隐隐扶住了怀里挎着的STG44突击步枪握柄、食指搭上了扳机。
这即是警告也是威慑,同时也是自保。
不是没有新兵蛋子发疯朝战友开枪的事发生,之前就已有过而且不止一次。
没人能保证战场上精神崩溃、失去理智的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少尉哪怕是为了自卫也得这么做。
也是听到了少尉的命令,扑倒在雪地里抓狂似的大吼大叫的士兵两手撑地、慢慢抬起头来,满嘴满脸都是从土里带出来的积雪,就这么以不大看得清具体面容的姿态望向面前的少尉。
“最后重复一次,士兵!站起来,去做你该做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
手扶着STG44的少尉有些不解,眉头更加皱在了一起,他甚至看不懂这士兵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为什么笑?我让你执行命令,立”
砰——
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响划破空袭之后寂静的雪地,被枪响声惊到的周围德军士兵下意识地摸起手边或背或挎的武器,立刻朝着枪响声传来的地方齐齐望去。
枪响的那地方有两个人,一个站着的军官、挎着腰间的突击步枪呆愣在那里,一个躺倒在地的士兵脑袋冒血、已然毙命。手里还握着本不属于他,应该是从尸体上扒拉来防身的军官手枪,方才那辨识度明显的枪响也正是手枪制造。
望着如此这般突然自尽在自己眼前,一通惨笑过后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更没留下一句遗言的年轻士兵尸体,自诩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和各种人间惨状的少尉,终归还是愣在了余地,松开了被握在手里的步枪握柄、久久未能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