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9章唇枪舌剑(下)
“嗯,你们这协议不错,草拟地挺好,我基本上.”
好似故意拉长了音调的马拉申科迟迟不说最后的定性话语,吊着格莱姆少将的胃口着实把后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尽管双方都是颇有城府的不轻易表露声色之人,但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马拉申科有能力且正在左右谈判局势、操纵着格莱姆少将的情绪。毕竟接下来的话语将直接决定谈判的后续走向,由不得格莱姆少将不全神贯注、屏息凝神。
“基本上没啥意见感觉还行。”
马拉申科这话一出,心悬到嗓子眼但却强装镇定的格莱姆少将立刻长舒了一口气,就好像什么提心吊胆之事终于成功瞒天过海了一样。
但也就是在这话音未落之时,就喜欢把德国佬涮着玩的马拉申科却峰回路转、再次开口。
“但是啊,我提醒你们一下,这协议里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嗯!?”
就像是搁家偷腥的少妇撞见了上班时间突然回家的老公,一进卧室就问了句“咱家这衣柜门好像有点问题,让我打开修修”一样。
听到马拉申科这话的一瞬间,格莱姆少将立刻浑身过电一般地眼冒精芒,说不上大惊失色、但的确有一瞬间的不对味并加以掩饰过后紧接着开口。
“我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请明示,将军。如果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我们可以补充条款,一切都处在谈判框架之内可以谈,我深信如此。”
害搁这儿跟老子揣明白装糊涂是吧?
行,自个不要脸那就别怪老子把你脸皮子撕下来当揩腚手纸,倒是要把你这脸皮好好摩擦一番。
心中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暗自冷笑,确实看到了格莱姆少将那短暂一瞬间眼神不对劲,并由此确信自己把握住了准确点的马拉申科很快笑着开口。
“你们第41装甲军的建制表呢?现存兵力和人员构成呢?还有哪些单位、残存多少人员、目前的现行编制是怎样的?这些至关重要的内容我在这协议里可是一个相关字眼都没看到。”
“你该真不会以为我就这么大笔一挥把字签了,连你们德国佬具体剩下多少、什么成分都不查清楚,就给你们一个最高规格战俘待遇,好吃好喝地把你们送去战俘营里安安稳稳度假吧?”
“另外啊”
捏着手里的文件、嘴里冒着仙气,马拉申科顺手将快要抽完的烟头,呲灭在了让人专门布置、就摆在手边的烟灰缸里:那是一个刚从战场尸体上扒来的新鲜德军钢盔,扒下来的时候钢盔里还热乎的那种,沾着点不知是脑浆子还是碎肉的鲜红模糊。
烟头呲灭在钢盔里,明显是触及到某种液体之后的滋滋作响声,听上去甚是诡异得紧,足以让谈判桌对面的所有德国佬都能听见,顺手弄灭了烟头后的马拉申科很快继续开口。
“或许我得提醒你们一下,最好别把手里沾着你们十几二十几万同党的血的敌对将军当傻子。要是这么傻的一个人,都能干死你们十几二十几万人,再把几倍于这个数量的呐粹狗东西送进战俘营参加社会主义劳动改造,惹得你们整天魂不守舍、吓得心惊胆颤的话.”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实际上是说明你们德国人自己比猪还蠢吗?嗯?能被一个傻子一样的,在谈判桌上可以随便忽悠的人杀到这种程度,这么侮辱自己恐怕不太好。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你们呐粹就配、活该被这么侮辱,那我也不介意,毕竟我也是认同这点的,或许还能给你请来一位我们苏联的记者让你发表些想法上报纸。”
“如何,有这个需要吗?这是免费提供的,随时都行。”
“.”
戳中并揭穿谈判桌上敌人的心事是次要的,或者说在马拉申科看来是次要的,主要的那还是得好好羞辱一番这些自己不要脸还爱装逼的玩意儿。
别说是之前没见过,准确来说,格莱姆少将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谈判桌上这么“嘴损心黑”的苏军将领,这属于连传说中都没存在过的那一类人。
就眼下的这么一瞬间,格莱姆少将甚至都来不及去琢磨被马拉申科戳中心事那事,只觉得被这么“凶狠残暴”且前所未有地当这么多人的面给羞辱一番,自己还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应对之后,那着实是一口气憋着、喘不上来,差点没给背过气去。
作为谈判主官且向来身居高位、见多识广有城府的格莱姆少将沉得住气,不代表他身边那些年轻人也能沉得住气。
马拉申科这边一脸“发贱”微笑不做声,格莱姆少将这边呼吸有些紊乱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一名随行前来的德军少校参谋却当场忍不住地率先开口。
“流氓行径!和肮脏的街头混混无异!你们俄国将军的素质难道就是这样吗!?”
谈判桌上苏军一方能听得懂且会说德语的人可不止马拉申科一个,同是坦克兵学校正经科班毕业的库尔巴洛夫一样能说会道德语。
在这明显被马拉申科一番话给破了防的德军少校破口大骂之际,就坐在马拉申科身边的库尔巴洛夫,当场就是手中烟头中指加拇指一夹、精准斜向飞出。
啪——
“嗷!眼睛,我的眼睛”
燃着火星的烟头不偏不倚、精准正中德军少校面门,打在了上眼皮子上。
飞溅的火星立刻跌落进了眼中,又烫又疼地瞬间让整个人“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原地一蹦有他妈三尺高,活脱脱像是踩了电闸的猴子。
“将军,你.”
又气又怒更是瞬间心惊的格莱姆少将还没把话说完,一直搁那儿正襟危坐、面带和善笑容的马拉申科便打断开口。
“你我都是少将,不用我教你怎么管好自己的手下,就像街上站街的婊子得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别露出来个有人生、没人教的杂种一样。”
“你该庆幸飞到他脸上的只是烟头,这代表我的耐心还没被消磨殆尽,下次飞到他脸上的东西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
一时间只感觉气血上涌、但却又无可奈何,浑身上下充斥着强烈无力感的格莱姆少将无言以对。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刚才对马拉申科得出的第一印象评价
“这是个不讲道理也不按规则出牌的家伙,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他所认为的规则那才叫规则,他本身就是规则制定者。”
如今看来,自己这第一印象得出的评价,确实是极其精准、直切要害且判断无误。
并且,在更加确信了如此这般的评价是正确的,且已经被马拉申科直击要害地抓住了某些关键点之后。
格莱姆少将知道,某些原本企图瞒天过海的事儿,到眼下这份上已经是再无可能瞒得住了。
又或者说这场谈判,德军是一丝一毫的明里暗里胜利,都绝无可能再拿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