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5章总有些事值得去做
第二天一早,马拉申科在部队开拔、临走之前,还为小镇上的居民们做了件事。
将那几具无人认领,兴许家属也是被呐粹给杀害了,或是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的吊灯杆尸体给放了下来。
一共六具尸体两男四女,两个是脖子上挂着“不愿为法希斯卖命”罪状牌的成年男性,两个是被扣上了“不愿让儿子加入青年冲锋队”罪名的中年女性,剩下那俩干脆是不知道罗织了什么罪名的小孩,还都是小女孩。
饶是马拉申科也想不出这帮挨千刀的呐粹,咋连这么小的小女孩都不放过,而且还是自己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惹恼了这帮丧尽天良的猪狗不如玩意儿,才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就当是对镇子上居民没有搞什么事情,从实际行动上来讲确实“支持”了红军的回馈。
马拉申科下令挖了几个坟坑,将这几具冻成了人棍的吊灯杆尸体下葬掩埋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能有人给你下葬其实都算相当不错了,什么隆重的葬礼和亲友家人皆到场抹泪,那只能说大概率是梦里才有,还是别想太多,马拉申科所能做的事当然也就仅限于此。
“将军,我知道这么问可能不大合适,但大伙都很担心,请问请问您带着部队离开后,下一支来镇上的红军部队还会这么善待我们吗?”
戴眼镜的镇长问的并不是啥好问题,看得出来他能问这话也是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马拉申科能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感受到那藏不住的忧虑、担心、还有害怕。
镇子上流传着一些听上去就很可怕的传言,马拉申科当然也听说了。
像什么红军部队在东普鲁士哪儿哪儿地方搞屠杀,哪个地方的逃难姑娘们半路上遇上了红军结果被强奸了等等等等,基本上就没听到过啥好消息。
马拉申科当然也知道,类似这样的消息你不能一杆子打死,说这就是造谣污蔑、诽谤红军、抹黑我红军的形象。
不是所有的红军部队都能像领袖师这么纪律严明,以积极乐观、顽强不屈、不与呐粹无异之行径沆瀣一气的红色精神来武装思想,毕竟不是所有红军野战师的政委都叫彼得罗夫。
这些不中听的刺耳流言终归会有一些是真实的,马拉申科也从不觉得红军就是一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队伍,自己也没能力去管那么多事,唯一所能做到的便是让领袖师保持纪律严明的积极理想状态,更要教会战士们比赢得战斗胜利更加重要的一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
所以马拉申科并不打算斥责这位镇长,把人家大骂一通、甚至是毒打一顿加以迫害,因为人家的担心事出有因,有些事确实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至于说怎么回答和怎么做,稍作思考后的马拉申科只是面朝着这位胆小怕事,但却非常配合自己并因此留下了还算不错印象的镇长缓缓开口。
“你带笔和纸了吗?”
“啊?笔和纸?这哦,带了带了,这里,笔记本和钢笔您看可以吗?”
望着慌忙不跌的镇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的小笔记本和钢笔,点了点头却不言语的马拉申科只是将之接过,而后便打开笔记本、摘下笔帽,在纸上开始了一阵龙飞凤舞。
“俄语便签,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找个懂俄语的德国人帮你翻译。”
“我把我在镇子上过夜的情况如实写在了上面,你们怎么支持和配合红军,我就怎么写。落款是我的名字,后续要有其它红军部队进驻,你可以把这张便签交给带队的指挥官去看,情况顺利的话你们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太过糟糕的事。”
“也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我所能帮到你、或者说你愿意配合能从我这里换到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我也希望这能帮得到你,就此别过只能祝你好运。”
听闻马拉申科这么说的镇长那是想都来不及想,更对便签上的内容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赶紧接过这张便签,张嘴就对马拉申科千恩万谢。
“谢谢,谢谢您,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
“不必,你不用谢我。我说过,你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写,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因,我写这张便签只是果。什么样的因生出什么样的果,要谢就谢你们自己,也希望你能明白之后该怎么做。”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谢谢您了!”
正如马拉申科昨晚向伊乌什金所说的,化解仇恨比单纯地毁灭敌人更加重要,这也是一劳永逸地清除掉敌人滋生土壤的解决之道。
如果单从敌我观念的角度上来说,连生存的土壤都被连根铲除、失去认同和号召影响力,这显然比军队被毁灭还要更加让敌人胆寒恐惧,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连根都不给你留”,单纯的嗜血杀戮跟这种玩法一比那简直是狗屁都算不上。
马拉申科现在所做的就是在贯彻践行自己昨晚所说的话,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马拉申科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破了天也不过就是个一师之长,一个小小的少将。
你说权力大也挺对,管领袖师这么个超大编制合成化野战集群,那确实是权力够大。
但这权力也没大到能号令几十上百万人全都听自己命令那种程度,所以马拉申科也不打算在自己没能力保证的事儿上下多大功夫,只能说是把该做的都做了、尽力就好。
至于后面过来的部队认不认自己那便签,思维认知的境界又高没高到“根除敌人”而不只是“毁灭敌人”的程度,马拉申科对此并不报什么期待,目前所能做的只是让领袖师不断向最理想化的状态发展,仅此而已。
“你觉得那便签会有用吗?”
扒在炮塔上目睹了方才一切的伊乌什金,在坦克已经缓缓启动开出去一段距离,而马拉申科也就相伴趴在自己身边,同在炮塔外耷拉着半个身子的情况下缓缓开口发问。
“不知道,但有些事总归是值得去做的,不能说可能没用就干脆不去做,无所作为才是最可怕的。”